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余恨此生谁渡 > 2-2 深山冰雪曾埋玉
    云卫军主帅,也就是西蜀四皇子云渊,实在是太讨厌女人了。

    一般情况下,云卫军营在入夜之后会相对安静,因为要防备南楚敌军偷袭,同时也要休养精神,但是这一天已经入夜,军营中仍然十分热闹,大家谈论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云帅黄昏时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听说云帅今日带回一位女子,真的假的?”不相信的人当然很多。

    “当然是真的!今天下午我就在营门口守着!”另一个士兵说道,边说还便摇头,“不过云帅对那女子实在不怎么样。”

    “这话怎么说?”又有好奇的人问。

    “那女子八成是被云帅打伤了,我看她还在流血……可能路上遇到了俘虏回来的吧。”

    “真是被云帅打伤的?相貌怎么样?”

    那声称自己亲眼看见云帅带了女子回来的人摇摇头,“被缚在马上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我猜长得应该也不怎么样。”

    “是啊,否则云帅怎么忍心下手呢?”

    另一人插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云帅哪是怜香惜玉的人呐,你们还记得一个月前吗?南楚的那位女将军长得不差吧,还不是被云帅一剑就斩落马下?我们这主哎……”

    这句话一出口,帐中的人大都点头称是,夜渐渐深了,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帅帐中的烛光仍然明亮,云渊破天荒头一次不是在研究兵书战阵,却是在研究被他捡回来的这个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这是云渊的第一感觉,但是他见过太多漂亮的女子了,自己府上的那位王妃,被国人称之为容貌无双的人也就那样,面前这位还不如她。

    所以他对她发生兴趣肯定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云渊一次又一次走到榻前,又从榻前转身离开,现在他有点后悔了,这女子抢了他睡觉的地方,那自己要睡在哪里?

    算了,云渊坐回摆着兵书地图的桌案前盘膝坐下,拿起一卷《尉缭子》打算读一读,翻到之前读过的地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在他云渊身上还是头一遭。

    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希望,希望这女子快点醒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云渊还年轻,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是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玩弄或折磨一个人,都会扰乱自己的心。

    所谓关心则乱。

    云渊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头七八次了,目光都落在同一个方向。

    这是他的猎物吗?也许是,或者并不是,无论怎样,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对于年仅十九岁就屡立战功的西蜀第一将军而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是很自然的事,无论躺在此刻本该是他在睡觉的地方的人是怎样的牛鬼蛇神,他都不怕。

    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心口遍及全身,计繁觉得有点受不了。她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感觉到自己摔落在地上时震及肺腑的钝痛。她下意识地觉得这钝痛已经持续了很久,而且根本不会消停。

    她在做梦,梦里她正站在驻魂渊的崖上练剑,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因为她似乎又闯了祸,为什么闯祸呢?

    计繁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又是因为好奇心太重,她不小心打翻了师父最爱的一套茶具,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可惜。

    但是与以往不同,她手里似乎拿着剑,但那剑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举不起来,浑身无力的感觉非常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要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稍稍一动,浑身都疼,根本难以忍受。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她醒不了,左肩的疼痛对于计繁而言还勉强能够忍受,她虽然生长于深山之中,自小被师父宠着长大,看上去单薄瘦弱,实际上却并不娇气,她发不出声音来,只好咬紧牙关强忍着。

    这时,计繁开始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很热,过一会儿又觉得奇冷无比,她再一次回到了梦里。

    梦里也很冷,计繁很少会觉得冷,她正在练剑,有一个人叫住了她。

    “繁儿,你又被罚了?”说话的人十分严肃,但不是师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这笑很是奇怪,这人是谁?相隔其实不过咫尺,但计繁就是看不清楚,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驻魂渊想要说句打趣的话,谁知一阵刺骨的寒意自左肩传来,在她感觉到疼痛之前,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掌。

    她就是这样掉下了驻魂渊。

    其实连计繁也觉得不可思议,在她耗尽自己最后的内力抵抗下落之势却根本没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肯定活不成了,但浑身难受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切。

    恍惚之中,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把正在审视她的云渊吓了一跳,耳中只听“刷”地一声,冰冷的剑刃就压在了计繁的脖子上。

    计繁本能地想要避开这一剑,无奈自己根本动不了。

    白日的光线实在刺眼,计繁也实在难受,干脆把眼睛闭上,这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却早已与驻魂渊上发生的一切无关了,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澄净但充满敌意的眼睛。

    这双眼睛出人意料的好看,计繁忍不住又把眼睛睁开,“你……你紧张什么呢?”她想笑,笑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因为到处都很疼。

    她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但是她并没有力气重复。

    云渊也没听到她说什么,只见到她的嘴巴动了动,又看见她的笑……奇怪得很,那笑根本不像是笑,但云渊觉得她心里在笑。

    落到如此地步,云渊根本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他冷冷地看着计繁,厉声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计繁被他的呵斥吓了一跳,这却不能说她胆小,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就算是偶尔对她十分严厉的师父也从来没有过。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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