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洵也不理会站在门里的陆昊，却将面前的计繁来来回回看了个遍。
“哎，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若竹姑娘，你去书洛姑娘处借琴来试。”云洵吩咐了一声，俨然此间主人。
计繁见若竹朝外走，知道云洵从前应当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她做了坊主大半个月，却从未见他来，觉得有点奇怪。
“等一下。”
“哈哈，说了大话，真要试上一试，又害怕了？那就赶紧把刚才的话收……”
“等等等等……我可不是害怕，只是这个讨厌的家伙随随便便闯入我的卧房，你帮我处理了这个麻烦，改日我心情好了，再弹给你听。”
云洵瞥了一眼陆昊的背影就认出了他，冷冷一笑，走到他身后道：“陆昊，你的胆子可大得很呐。”
陆昊转身见了来人，并不以云洵是皇子而有所忌惮，皮笑肉不笑地朝地下一指，“我知道，你平日与书洛姑娘好得很，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也想打书洛姑娘的主意，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你该谢我才是啊！”
“啪”的一声，云洵突然打了陆昊一个耳光，“他是我的朋友，你打了他，便是打了我，还让我谢你？给我滚出去！”
陆昊被打得蒙了半天才缓过来，左脸红肿一片，“你……”
他身后的人见主人挨打，却因为打人的是堂堂皇子，也不敢冒然上前相助，只畏缩在陆昊身后。
“你什么你？我让你给我滚出去！”
这下连计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理说云洵应当与陆府的人关系很好才是，怎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陆昊不肯善罢甘休，冲到云洵身前就要与他扭打，云洵却并不以为意，只将他朝外一推，陆昊便撞在了栏杆上。
谁知栏杆却并不牢固，只听“咔嚓”数声，陆昊直接从二楼翻落下去，计繁见了“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云洵朝下看时，只见陆昊头朝下砸在一张桌案上，那桌案断为几截，陆昊的头上缓缓地流出一摊血来，渐渐将周围的地面染红了一片。
计繁以为云洵会被吓到，谁知他竟毫不在乎地走进计繁房中，扶起一直倒在地上的那人。
“文举，我杀人了。”
苏文举听了这句话推开云洵，缓缓起身走出房间，也朝楼下看了一眼，这时墟泠酒坊早已鸡飞狗跳。
稍有涵养的人自觉地在自己坐着的桌案上放下酒钱离开了，很多人趁乱直接溜走，连酒钱也不付。
还有喝得半醉不醉的人站在楼下“哇哇”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计繁皱了皱眉头。
“闯出这么大的祸，你竟毫不在意？”
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传入计繁耳中，她回头看时，才知道说话的正是衣衫褴褛的苏文举。
虽然落魄，仍不失风度。
“他一直打书洛的主意，我早瞧他不顺眼，死了正好。”
“可是你……”
“放心吧，死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就算父皇降罪，总不至于杀了我吧。”他顿了一下，“噢，对了，我我帮坊主料理了这人，也请坊主言而有信。”
“好呀，你什么时候想听琴，随时奉陪。”
云洵摇摇头，冲她坏笑，“这样可便宜了坊主，后日戌时，我想请坊主与书洛姑娘较量一番，我倒要看看坊主出口的大话要如何收场。”
“后日……墟泠酒坊闹出了人命，殿下后日能来得了嘛？”
“这酒坊里经常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文举，我们走。”
计繁看着县衙的人来料理尸体，仔细地检查了现场，却并没有来找坊主的麻烦，想必是云洵已经交代过。
“坊主为何要杀他？”众人散去后，计繁懒懒地坐在房中，问话的人是若竹。
计繁并不否认，“我可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摔，再说了，谁叫他对我这么无礼？”
她说得十分轻巧，若竹听来却觉得如芒在背，这位坊主也称得上杀人不眨眼了。
因为陆昊之死，一向对栖凤街避而远之的右丞相陆勰，在第二日天还未明时便带着一群家仆来到了酒坊门前。
他当然是来问罪的，云洵自有皇帝处置，但是这酒坊就得他亲自来料理了。
对陆勰而言，他已经恨了墟泠酒坊几十年。
计繁睡得并不沉，很浅，所以有人潜入房中时她很快就察觉了，但是她并没有起身，因为潜入她房间的不是别人。
“陆勰已经在门外，你竟还有心情睡觉？”
云渊取出火折点亮房中蜡烛。
“不睡觉……那该干什么呢？”计繁笑问。
“你先告诉我，为何陆昊非死不可？”
计繁稍稍正了正色，“嗯……他昨晚十分无礼，我气不过。”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为何嫁祸六弟？”
“这怎么能算得上嫁祸，只是碰巧而已，换了别人，这件事还是会发生的呀。”
“陆昊因你而死，你竟一点儿也不觉得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那位彦王殿下也说啦，陆昊本来就该死。”
酒坊外传来敲门声。
“若竹，去开门。”说话的人是云渊。
“六弟一向没个正经，他随口一说的话你也当真？”
“哼，你要是觉得生气，大可以不来好啦，你待会站在一旁瞧着就好，我保证陆勰自己就乖乖地回去了。”
云渊摇头，“你不清楚陆府的情况，更不了解陆勰的为人。陆昊身为长子，最为陆勰宠爱，你杀了他，陆勰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计繁皱了皱眉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呀，陆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做过的亏心事太多啦。”
“所以他不在乎多这一件。繁儿，你闯了大祸。”
“咦，杀人的可不是我，是彦王殿下，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下楼的，陆勰赖不到我身上。”
“咚咚咚咚”的声音传来，陆勰带的人冲上二楼，在走廊上围了一圈。
陆勰本人则站在厅中，冷冷道：“端木坊主，犬子在你这地方遭无端横祸，还请坊主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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