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余恨此生谁渡 > 24-1 清城欲乱归无计
    覃博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无论云潞还是云渊都不得而知,因为覃博比他们大得多,或许岑贵人落水之后就立刻有了流言也未可知。

    然而无论是云渊或是云潞都绝对想不到,覃博其时就在梅园。

    他仍然记得当年名满清城的四大名士,如今在覃府书房的一个柜子里,仍供奉着计庸和崔易的灵位,覃博每当寂寞的时候,都忍不住朝牌位看上一眼,他有两个儿子,不怕百年之后无人供奉,可是他们呢?他们死了之后,连个供奉的人都没有,他也怕他们寂寞。

    “父亲,有客人到访。”

    覃公诚并未另立门户,仍与父亲住在一处,因为大哥覃公训不在,他便担负起照顾覃博的义务。

    能够让覃公诚亲自过问的客人,一定不同寻常,覃博知道自己必须见客。

    “请客人来此,吩咐人备茶……不,备酒。”

    覃博以为来人会是云澈,他其实所料不差,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能够代表云澈的管家张柬。

    “我本来以为,息王殿下会亲自来,看来我实在是高估了他的胆识。”

    覃博指了指对面的坐榻。

    张柬微微动容,“我不过是一个下人,覃相客气了。”

    覃博“嘿嘿”一笑,“一个下人?未必吧,息王殿下如此信任你,你既然代息王殿下而来,我便当你是他了,又何必客套?”

    张柬于是不再推辞,坐到覃博对面,他才坐下,突然抬手晃了一晃,覃博面前的桌案上便插了一枚金镖。

    “我今日并非为了太子殿下而来。”张柬悠悠地喝了一杯酒,皱了皱眉头,“覃相若想为女儿报仇,找我便是,她的死与旁人无关。”

    覃博伸出手,想要拔出钉在桌案上的金镖,却因为颤抖得太过厉害竟没有拔出来。

    “恕我眼拙,竟没看出故人就在眼前。”覃博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纨儿并不是你杀的,当年那些人……也不是你杀的,影岱兄,十余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端木影岱突然笑了笑,起身将那枚金镖收了回去,“之乎者也,乎乎乎乎?想不到你还是当年那个老学究!”

    覃博笑道:“你也还是当年那个我行我素的浪荡子?”

    端木影岱在覃博脸上没有看到半点丧女之痛,女儿死了,他竟一点也不伤心?

    “她来了没有?”

    端木影岱摇了摇头,“没有。”

    覃博也喝了一杯酒,“你为何要替息王做事?”

    “你管不着。”

    覃博面色阴郁地看着端木影岱,“你知不知道,计夫人之死,是他一手策划,再移祸他人?”

    端木影岱闻言一震,手中的酒差点洒了出来,“你说什么?!”

    “你的耳朵要是没毛病,一定已经听懂了我刚才的话。”

    覃博又叹了一口气,“他把影岑姑娘藏在宫中,以为没人知道?其实在影岑姑娘被封为贵人之前,宫中私下已非议此事多时,等计庸的案子了了,他便立刻将影岑姑娘封为贵人,并让她住进了漪澜殿……才入宫便树敌,这位无行公子实在很会体贴人。”

    覃博话中的讥刺之意实在露骨,身为臣下,如此议论君王,要是有人听到了这些,覃博恐怕要掉脑袋。

    “其实他的后宫一向和平无事,也并没有争风吃醋的风气,所以影岑姑娘入宫并没有引起皇后的不满,他想替他母后争一口气,我从那时起就知道云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却还替他卖命?”

    覃博的一番话实在超出端木影岱的意料之外,他来这里只是想替计繁担下杀死覃纨的罪责,没想到覃博却仿佛喝多了酒,絮絮叨叨牵扯出这段往事。

    “我并不是在替他卖命。”端木影岱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案上,半杯残酒全都溅了出来。

    覃博苦笑一声,“你大概是要和西蜀皇室作对,但你也要知道,云澈可没有你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以为你在利用他?或许正好相反,而且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看到西蜀被灭国,你要是还抱着这个想法,覃府以后就不再欢迎你来了。”

    端木影岱突然笑出声来,“倘若有一日我带来了影岚,你也不见?”

    覃博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仿佛从端木影岱口中吐出来的这个名字具有无限魔力,竟将覃博整个人都掏空了。

    但是他立刻冷静了下来,“算了吧,她绝对不会跟你来的。”

    端木影岱终于言归正传,“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杀你女儿的人是谁,但是看在影岚的面上,不再追究此事,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所以你可以提要求。”

    “你,离开清城。”覃博缓缓站起身来,“纨儿的死,我记在息王头上。”

    端木影岱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将自己桌案上的酒喝掉,又拿过覃博的杯子,也一口喝光,随后才擦了擦嘴笑道:“如此,后会有期。”

    等到计繁终于养足了力气想要找端木影岱好好算账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喂!我问你,云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计繁撇着嘴盯着云洵,他已经将一整壶墟泠名酒喝了个精光,还是没有回答计繁的问题。

    “喂……”计繁不耐烦地瞪着云洵。

    云洵的心情似乎也不很好,“实话告诉你,我也希望他们能快点回来,可水患没有治好,他们怎么回来?”云洵一反常态,显得一本正经。

    计繁见了他这不同寻常的表情,隐隐觉得出了什么事,也端正了颜色,“出了什么事?”

    云洵又喝了一杯酒,“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你说说看嘛!”

    云洵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只一边摇头一边喝酒,“父皇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撤了覃公训的禁军统领之职。”

    计繁目光一闪,突然道:“襄王府不是有和外边联络的信鸽吗?我们去找一只给云渊写封信……”

    云洵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写信干什么,他们办完了事,自然就会回来了。”

    “万一那时候来不及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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