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闻言愣在当场,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怎么可能?”
端木影岚面沉似水,蹙眉道:“如何不可能?你将繁儿诓来清城,与她相处时日也不短了,难道不知她是从不会说谎的?”
云渊只得点头默认,然而他仍然不相信云浅竟然还活着。
“云浅现在何处?”
端木影岚摇头,“我若找得到她,她早已被我杀了。”
计繁接话道:“要是被我找到,我也要杀了她,哼!”
云渊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与云浅的关系本就一般,她的死讯当年就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现在他也明白,原来将计繁推下驻魂渊的人竟是云浅。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端木影岚看着他,轻轻笑道:“繁儿说得不错,你与云绪果然有别,我只当云氏一族皆是败类,想不到也有一两个稍好的。”
她这句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化解了房中沉闷的氛围。
计繁也咯咯笑道:“师父,您以后可不许再提要杀他的话啦!”
端木影岚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徒儿,嗔道:“果然是女生外向,这才立阁多久,连师父也不放在眼里啦?”
计繁蹭到端木影岚身边,摇着她的胳膊嘻嘻笑道:“哪里敢忘了师父呀!”
端木影岚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望着云渊,语气软了下来,“她自小便被宠坏了,行事难免有乖张之处,皇城中人心难测,她不通事务,日后还要襄王殿下多费心照顾。”
云渊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心并非全在这里,而在他那个据传已死的姐姐身上,他很想回宫去问个究竟,但此时此地,他显然不可能抽身离开。
端木影岚舒了一口气,神色稍正,叮嘱计繁道:“要是玩够了,记得回承影阁。”
计繁心中一酸,“师父要走啦?”
端木影岚笑道:“难不成一直待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看看计繁又看看云渊。
计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不知怎的竟红透了,云渊也微微低下了头,脸上也像是有火在烧。
端木影岚又将承影剑递给计繁,“从前你不肯要,既然有人非得塞到你手上,便留着防身。”
计繁接过剑,低着头问道:“师父要去哪里?”
端木影岚想了想,“承影阁此番遭受重创,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端木影岚趁着夜色离开了。
计繁送走了师父,又呆呆地坐到床沿看着承影剑出神。
云渊只觉得心疼,柔声问道:“你早已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计繁道:“我刚才说了,也没见你相信呀!”
云渊否认,“我信。”
计繁又道:“我刚才的话虽然都是真的,可我也不是不会说谎,只是不能让师父知道啦。”
“我知道。”
计繁撇了撇嘴,“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嘛?”
云渊目光一黯,“有,只是父皇受伤,我无法当面问他。”
计繁“哼”了一声,“你总是向着他的。”
云渊道:“那是我的父皇。”
计繁“嘿嘿”冷笑一声,“你当他是父皇,他当你是儿子了嘛?要是真的没有区别,云澈那样整治你,他干嘛不直接把云澈杀了?”
云渊默然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计繁的确想得太简单,云澈能成今日之势,并非只靠云影卫的阴谋诡计,他自有他笼络人心的手段,虽然表面上看,此次登基的闹剧似乎已置他于无法挽回之地,但云澈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认定了云绪绝不会要他的命,而其他人则绝不敢擅自杀他。
所以他待在刑部大牢里竟十分坦然,除了神情难免悲痛,伤悼爱妻之死外,竟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无论刑部的人如何问询,他一个字也不说,完全装哑巴,连司理刑狱有方的尚书倪让之也无可奈何,只好将空白的审理记录呈递到云绪面前。
云绪的伤并不轻,可他也迫不及待想知道云澈如何自辩,他自然也想不到云澈居然一个字都不说。
云绪又忍不住生气,一直伺候左右的云治不得比提醒他要保重身体。
倪让之躬身回禀道:“太子殿下……”
他的话才出口,云绪就冷冷地打断道:“他是哪门子的太子?”
倪让之久经官场,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尴尬地接着奏道:“他拒不认罪,除非见到陛下亲自陈情。”
“他还有什么情可陈的?”
云绪在气头上,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疼,头上也渗出冷汗,他闭目缓了好久,才强压怒气道:“他既然不想说,就继续关着!”
殿外有内侍疾步小跑进来,“陛下,襄王殿下求见。”
云绪自从醒来之后,似乎就没有见过云渊,他也没有多问一句,自己虽然不近人情,却也希望得到云渊的关心,然而云渊竟没有来。
眼下他人虽然来了,却绝不是为了关心云绪的伤势,恰恰相反,他是带着一肚子火来的。
云渊才走进紫宸殿的偏殿,殿中的云治和倪让之都感觉到了明显的气氛变化,刚才还十分肃穆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云治觉得他该退出去。
云渊的情绪显然影响到了正在养神的云绪,他的目光中又闪过一丝失望,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渊儿,发生了何事,你竟如此气恼?”云绪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虽然话是关切的话,但云绪说出来觉得别扭,云渊听在耳中也觉得虚伪。
“父皇,儿臣此来,是有几件事想要问父皇。”
“哦?”云绪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在云绪的记忆里,自从他做了皇帝以来,似乎还没人这么语气不善地跟他讲过话。
云渊却并不理会他的冷淡,只继续说道:“儿臣想问父皇,云浅姐姐究竟是不是真的因病去世了?”
云绪闻言,陡然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只是想知道,云浅姐姐是否真的已死。”
云绪“哼”了一声,神色变得悲戚,“你在怀疑什么?她因病去世,西蜀人人皆知,你还来问我?”
云渊朝殿外看了一眼,“繁儿,把人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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