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离却皱起了眉头,“你们赶不走他们的。”
计繁轻蔑一笑,“你可别小瞧了我们,就算他们再多来几个人我们也不怕。”
楼下喧嚣声依旧,温别离的房中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如此反差让云渊生出一丝不安,他又看了看楼下,面上的表情渐渐凝重,站在楼下的人很明显是在等人,可如果他真的冲进惜花楼,云渊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计繁也难得地安静了片刻,突然问道:“四哥,你那天真不该杀了苏夕翎,否则苏文举也不会和你作对啦。”
云渊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就算不是他,总会有别的人来。”
云渊当然没有说错,苏文举的确是受了覃公训的指使,两个人实际上却是相互利用,他知道凭一己之力杀不了云渊或计繁其中任何一人,苏氏兄妹的感情十分深厚,虽然他们当初的选择不同,但自小到大的情谊却是任何别的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计繁又道:“你猜他是想杀我还是要杀你?”
云渊愣了一下,“为何这么问?”
计繁嘻嘻笑道:“要是来人是云澈,肯定只希望我死,而让你活着,可现在却是苏文举,我就不知道了,因此问一问你。”
温别离插言道:“你们俩都活不了,我也一样。”
计繁怔住,“咦,这可奇怪啦,他杀我们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你和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为难你呢?”
温别离淡淡一笑,“我早已说过,我是承影阁的人,又岂会毫无关系?别忘了,姑娘手中拿着的可是承影剑。”
计繁又瞪大了眼睛,“你说你是承影阁的人,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以为温姐姐在这里?”
“话虽如此,我也的确姓温。”
温别离话音未落,楼下的喧嚣声突然沉寂,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云渊和计繁对视一眼,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温别离也变了颜色,却自坐榻上站起身来,便将温颜的佩剑握在手中。
计繁心中实在疑惑,忍不住问道:“我从小就在承影阁长大,怎么从没见过你?”
温别离幽幽叹息了一声,“承影阁弟子众多,岂是你能全都认识的?”
计繁嘟起了嘴,“我身为……”
她话说一半,突然住口,因为温别离的房门已被人一脚踹开。
站在最前面的人,缓带轻裘,赫然便是当日流落清城街头的苏文举。
苏文举瘦削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眼眶凹陷,满布血丝,似乎很久都没有睡过觉,目光却炯炯,带着十二分怒意盯着云渊。
云渊却无言地将目光移到一旁,他无法正视苏文举的眼睛,因为当日在临云殿中对峙时,苏文举之所以将苏夕翎带到云绪面前,就是因为云渊已向他保证过苏夕翎的平安,确是云渊食言。
计繁可不管云渊究竟有没有说话不算话,在他遇到云渊之前,她在承影阁中无忧无虑,遇到云渊之后,云渊的忧虑也就都成了她的,现在她一心想着的已不是自己,却是如何才能让云渊全身而退。
只是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计繁知道惜花楼中已全是苏文举带来的人,而且温颜说不定也落在他手里。
云渊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最先开口的却是温别离。
温别离本是混惯的风月场的人,她自己虽然一尘不染,但对风尘中事却清楚的很,此时她脸上已堆满了笑意。
“苏公子别来无恙。”温别离手里的剑不知何时竟已被她藏到了桌案之后。
苏文举冷冷地哼了一声,仍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渊,“多谢你把他们引来。”
云渊却道:“你若想杀我们,不必特地来此。”
苏文举仍盯着他,“这位计姑娘的身手不凡,若跟踪你们,恐怕走不出百步便被发现了,不如请君入瓮。”
温别离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半嗔道:“苏公子好生无礼,竟连门都不会敲便闯进来。”
苏文举瞥了她一眼,“我只听说惜花楼主的门别人从来也进不得,我要进来,自然要用点别的手段。”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起了疑心,因为上一次他将剑放在温别离脖子上的时候,温别离害怕得要死,如今他闯进来,温别离竟丝毫不乱。
他一时捉摸不透温别离的深浅,却突然想起房中另外两人,才突然想笑,原来温别离不过是狐假虎威。
温别离又轻轻笑道:“难道这两位不是别人?他们能进来,苏公子自然也能进来,又何必如此粗鲁?”
苏文举身为侯府世子,若非突逢巨变,本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最听不得别人指摘他的品行,温别离的话在他心上微微划过,他已不觉得刺心,才恍然惊觉人早已变了。
他于是只淡淡地笑了笑,笑得却十分阴沉,“云渊,我这辈子最痛恨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杀了我妹妹,我杀了你!”
他手中一柄薄刃剑出鞘,计繁从斜里窜出,手中承影剑尚未出鞘,剑鞘已击中了苏文举的剑,“噌”的一声,苏文举手中的剑被弹开,计繁却又已站到了三尺之外。
“你说谁是小人?”计繁似乎并不着急动手,挡住苏文举这一剑之后便停了手。
苏文举恨恨道:“他!”
计繁笑道:“你说你最痛恨言而无信的小人,你难道不是小人吗?”
苏文举一愣,“怎么说?”
计繁瞥了瞥温别离,“你让这位温楼主将我们引到这里,她凭什么照做?”
温别离替苏文举答道:“他扬言要毁了惜花楼。”
计繁点头,“对呀,她现在把我们引来了,你却还是要毁了这楼,难道不是言而无信?你要杀他,不如先杀了自己。”
苏文举的确答应过温别离这件事,“我明没有说要毁了这里。”
“哼,你在这里打一架,还用得着说?等到这场架打完,惜花楼也早已毁了,我是好意提醒你,别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计繁口齿的确伶俐,云渊却猜不透她为什么要虚耗时间,无论如何这场架都是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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