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斜眼瞟过去时,才发现温别离目光正落在计繁身上,充满感激之色,他也明白计繁是不想在这里动手,而且离开此地,不但温别离和她的惜花楼无恙,对他们自己也要好得多,毕竟现在已是瓮中之鳖。
苏文举冷冷道:“怎么小人只有他云渊能做得,我就做不得了?”
温别离突然道:“无论如何,你至少总该放了我姐姐。”
苏文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姐姐恐怕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否则那把剑怎么会到了我手里?”
温别离还未反应过来,计繁手中的承影剑却突然掉落在地,她的眼眶也红了,求助般看着云渊,像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云渊也冷冷道:“你亲眼见到她死了?”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地移动脚步,俯身捡起落在计繁脚边的剑。
“他是胡说。”
计繁感激地拉着云渊的手,“他咒温姐姐死,他自己就该死!”
云渊回头冲她轻轻一笑,“好,我替你杀了他!”
他在这一刻竟忘了苏文举是谁,忘了他是苏复的儿子,是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半个兄长,也忘了是他自己失信在先,因一时愤怒杀了苏夕翎。
他似乎将一切都忘记了,手中的剑已出鞘,剑光闪动,直刺苏文举咽喉。
苏文举这次却并没有举剑来挡,却只闪避到门口,一声呼哨,便跳出门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云渊的剑停在半空,稍稍恢复了理智。
温别离也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就这么轻易走了,必定还有诡计。”
计繁突然回过神来,“弓箭手!”
她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直透窗棂朝房中飞来,“丁丁丁丁”数声响,云渊挑剑荡开飞来的箭支,温别离却拉着计繁退到了一张被掀得立起来的桌案后。
云渊见了,也暂且闪避在后。
“现在该怎么办?”
温别离问完这句话才发现是白问了,这本是她的地方,若说要找藏身之处,理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但此刻她却无计可施,因为箭支再次飞来时,竟是自他们身后而来。
“看来四面八方都已被围住了。”温别离轻轻叹息一声,拿起了温颜的剑,“我们只好闯出去。”
又是一排箭雨。
计繁一把将温别离拉了回来,“现在出去,根本就是送死。”
云渊也道:“苏侯用兵如神,苏文举竟也毫不逊色,看来此前清城中关于他的流言都是错的。”
计繁道:“为什么怎么说?”
说话之间,他们又一躲过一阵箭雨。
“来箭的方向并非只是四面八方,他在外面布置的弓箭手至少有八队,每个方向皆是上下两队,所以来箭的高低并不完全相同。”
云渊说完这句话,果然有一排羽箭从他们头顶飞过,竟穿过另一边的窗子掉了出去。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温楼主,惜花楼所处之街,可是叶城繁华所在?”
温别离点了点头,“你该想得到的。”
云渊又问:“那这附近往来之行人,一定很多了?”
“那是自然。”
云渊道:“叶城令可是姓辜名仲则?”
温别离又点了点头。
云渊像是突然泄了一口气,“她竟是在玩弄六弟?”
计繁当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却知道云渊口中的“她”,指的正是顾书洛。她想问,现在却显然并不是问的时候。
门外传来苏文举带着三分邪意的笑声,“云渊,你不该杀我妹妹的,她不该死!”
云渊冷冷道:“她毒害皇后,行刺父皇,连繁儿都差点折在她手上,我只恨没早点杀了她!”
云渊说话之间,门外弓弦声又响起,他愤怒地将飞来的箭一根根拨开,又接了几支握在手里,突然将箭朝门外掷了出去。
“走!”
门外“叮叮”之声不绝,云渊扔出去的箭并没有伤到一人,至少已乱了他们的阵脚。
温别离跟在计繁身后也一起闯了出去,他们当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南窗跃下,但是他们还没有站定,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因为他们落下的地方,正好周围全站满了人。
围在他们周围的不是普通的行人,而是装备整齐的士兵,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奇怪的是,不论是温别离还是计繁,见到面前的这些人都病没有半点惊讶,云渊更是气定神闲地站在中央,像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温别离的房间早已凌乱不堪,窗边却站着一个人,正是苏文举。
他看着云渊三人已无逃生的可能,嘴角也终于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云渊,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吧?”
苏文举的这个问题云渊根本不想回答,他的确没有想到。
“繁儿,抱歉。”云渊轻声道,“是我思虑不周,害你身陷囹圄、”
计繁嘻嘻一笑,“你明明知道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为什么要说抱歉呢?”
温别离也淡淡地笑了,“你是不是认定了叶城令无论如何不会为难于你?”
云渊苦笑,“温楼主也很聪明。”
计繁不乐意了,撇着嘴道:“这话怎么说?温楼主难道知道原因?”
温别离见了计繁的表情,脸上笑意更深,却也摇了摇头,“原因却不得而知。”
云渊道:“你可知辜仲则是谁?”
计繁指了指站在士兵后面穿着五品官服的人,“就是他?”
云渊摇头笑道:“你当然知道辜仲则就是他,可你却不知道,他本是书洛姑娘的生父。”
“啊?”计繁当然想不到,“可是她明明姓顾……”
云渊点头,“她不但姓顾,而且姓叶。”
计繁更惊讶了,“这是为什么?”
云渊的目光已透过人丛看向辜仲则,“你应该听说过当初牵涉太子谋反一案的禁军统领叶虚鸿,他和辜仲则本是知交,顾书洛出生之时,已认叶虚鸿为义父,后来不知何故便跟着叶虚鸿到清城定居了。”
计繁眼睛一亮,“所以那封信的确是书洛姑娘写的?”
云渊的神色变得十分沉重,“我却不愿相信,因为书洛姑娘本不该是那样的人。”
计繁突然抬头看了看一脸愤恨的苏文举,一下子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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