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上帝来敲门 >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坐在监控设备前,劲夫立刻发现了异常,睡在床上的楚楚并不是她本人,现在这一点他已经能清楚无误地辨析出来。那个洋娃娃和她一样有着一头乱糟糟永远理不顺的长发,但再像,因为没有生命的律动就显得呆板沉闷,而真正的楚楚,即使背向镜头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女性才有的柔美和曼妙。

    他并没有着急,这是楚楚做出来迷惑他的,说明她很安全。他并不怪她,正如她所说,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心是针对她的,为了自保,也许不止百分之五十。

    他也在不断地迷惑着楚楚,无论他是真出去了,还是就躲藏在屋里,他的电脑前永远投射着一个身影,就像他正坐在旁边看不见的某个位置上孜孜不倦。

    他重新穿上衣服,悄悄摸出住处,在后窗监控看不见的位置埋伏下来,楚楚在二楼,踏着一楼的窗框她也许可以爬上去,除止之外,楚楚进出一定会在他的监控中出现,果然一个小时后,楚楚出现在后窗口,把包往脖子上一挂,一个箭步蹬在墙壁上,右脚在窗台上一点,双手就攀住了自家窗户上的一个抓手。她早有准备,动作麻利地跳进了屋里。

    劲夫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层楼间的距离,如果没有那个抓手,即使是男人也很难攀上去,即使上去了只要窗户紧闭,他在窗外也难有所作为。

    胸口的手机急速地颤动着,在这夜色里,从薄薄的衬衣里闪烁出掩饰不住的光芒,即使隔着衣襟,他也看清了那是楚楚的电话号码,他没有做过特殊标记,而且每次电话记录他都干干净净地抹去。他伸手摁掉。悄悄潜回房间。

    手机又跳动起来,他放在了耳边。

    “你在哪里?”她问。

    “在屋里。”他沉声说。

    “呲。”她呲之以鼻的咋舌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让人心惊。

    他也不打算解释。

    “董秦彻底失踪了。”很明显她也不打算继续计较,而是直截了当。

    “什么意思。”劲失知道两天前董秦已经被人从他的地下室发现救了出来,而且意料之中地保持沉默没有报警,但这样的结果就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听楚楚说最近这几天那个圈子的人都有些莫名的躁动,他们看她的眼神也有着格外的难言意味。

    这正是他们要的结果。两人虽然没表示什么,却都在心里雀跃着,这算他们第一次主动出击,虽然不一定能扭转他们自己的局面,但主动和被动的区别是这样的让人欢欣鼓舞。

    “有人说被招回国了,又有人说被人做了,反正是彻底不见了。不像上回咱们做的,还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表示他并没有走远,这次听说,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离开了三番市,至于是死是活,就没人知道了。”楚楚说。

    “你看呢?”劲夫问。

    “我觉得他一定是躲起来了,他可能像咱们想象的一样,立刻就能判断出自己失踪的几日带来的后续效应,他不敢冒这个险。”

    劲夫点点头。

    “我还有个好消息,当然还有个坏消息,想听哪个?”

    “都行。”他不以为然。他们还活着就是绝好的消息,其它的都无所谓。

    “无聊。”楚楚白了他一眼,这是这些日子她唯一的一次表示出的女孩娇嗔的情绪,其它时候她更像一块寒冰或者冒着青烟的炸弹。“追杀你的人找到金门大学来了。”

    他没吃惊,这是迟早的事情,对方迟迟才来说明他没有和三番市的其它势力勾结而是单枪匹马,更说明事件非同寻常。他长舒一口气。

    “什么?”楚楚没有听到他的惊喜,有些不甘。这些日子,劲夫就像个机器,机械死板,她很想逗他一逗。

    最后,劲夫郑重其事地说想约她谈谈她那包东西。时间地点由他来定。楚楚没说话。

    放下电话,劲夫上网找到毕流夏说的那个正在招标的凫山水库的项目招标公告,开标日期竟然是后天上午九点。

    黑鹰双手插进裤兜,走到窗前。“毕流夏还是太嫩,太自以为是,以为有点才学有点运筹帷幄的本领就可以当将军了。”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也可能……”包费尔小心谨慎地上前。

    “牵他一发动其全身,你说他还能活么,他布的所有棋子这个时候只想摆脱他,涉及的所有关系也想摆脱他。

    包费尔偷眼看了看黑鹰,点点头,毕恭毕敬。

    墨鹰看看墙上的钟表,已近凌晨一点,国内此刻是下午两点左右。一阵意料之中的电话铃声惊了他一下,他拿起来电话,这是他家里的内线,除了父母只有两个哥哥打这个电话,这一次是父亲亲自来的电话,没有丝毫寒暄,直入主题,他问了问毕流夏的情况,说,“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利索点,明天天亮之前。”

    黑鹰沉默片刻,“这样的混乱不是对中远最有好处的么。”

    “你怎么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在那个浑小子出事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朋友都成了我们的朋友,你不知道么?最近你是怎么了,难道还真要扮成个白衣天使在那里浪费时间么?你要把脑筋动在该动的地方。”父亲很少直抒胸意,他的大部分意图都是通过目前已经出任集团总经理的大哥黑钢传达,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非常少见,这是他非常兴奋的表现。

    黑鹰沉默着,父亲也噤了声,静默片刻就先撂了电话。

    黑鹰拨通包费尔的手机。包费尔说几路人马都已安排到位,但目前还没发现有刻意接近毕流夏的其它动静。他咳一声,声音有些发紧。我想问一下,如果发现就只是旁观么。

    包费尔从他出国一直跟在他身边,先是保镖保姆,现在则几乎是他的左膀右臂。

    黑鹰沉默了。包费尔也没催促他。呼呼的风声仿佛斗转星移的夜空中万千闪烁的星光,让人浑身透彻地凉。

    黑鹰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帽子,领子把下巴遮了一半,除了一双眼睛透着无比的寒光,就是那只鹰一样挺括笔直鼻尖略带弧度的鼻子。包费尔心一惊,忙低下头。黑鹰虽然不擅言辞,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付懒散无度的花花公子的样子,他来美国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时候他母亲意外过世,很快又有新人上了位,到美国其实相当于被抛弃。他跟着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这些富家子弟一旦被家庭抛弃,下场就只会是一只不愁吃喝的虫子,再也生不出翅膀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黑鹰的重要性渐渐显露了出来,他虽然很少回国,可是据说他已经是董事会的董事,集团来美国出差的高管都会来拜访他,连他的后母也时常打来电话嘘寒问暖。

    他天天都在他身边,并没有看出黑鹰做了什么,却感觉到了他一天天的变化,他像一只从茅草堆里站起来的雏鹰,已经有了让人顾忌仰望的身姿。

    包费尔在楼下接应黑鹰,上到警局对面的楼房。这是一幢办公楼,桌椅整齐,环境优雅寂静,是黑鹰创立的第一家医辽投资公司,目前还只是做欧洲和东南亚一带的项目,国内还无人知晓它的存在。站在黑鹰身后的包费尔禁不住挺起胸膛用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已经长成大人,虽然身材清俊消瘦,却高出他一头还多的黑鹰。他的厉害他只看到了一点,国内也许也只窥视到了几分,但就这几分,已经让对方有了防备。

    这间办公室在五楼,从上往下看,警局的一切都在眼中。已经是夜里两点一刻。包费尔一使眼色,旁边的随从就躲到了一边。

    黑鹰接过望远镜,除了门卫,对面只有二楼的三间屋子亮着灯。“左边那间关着毕流夏,右边那间是警察的休息室,中间那间是值班室,值班警察有两名,现在一名在睡觉另一名在中间的屋子。”

    黑鹰调整焦距很准确地就捕捉到了毕流夏的身影,他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大瞪着双眼没有一丝的睡意,估计他也在思量这场变故带来的冲击,只是想不到仅仅过去两个小时,死亡之神就已经对准了他。值班的警察百无聊赖,休息的警察早就进入了梦香。

    包费尔嘴巴凑过来,“外面又发现了其它的人。在那儿。”他朝窗外指了指。

    警局的左边是一片绿地,间或有几株低矮的灌木,在警局屋顶的阴影掩盖下的灌木里,果真有一个趴伏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他不断地转动手上的望远镜,打开夜视功能,终于透过树枝的缝隙看清了那个人。

    “她想干什么?”他拿下望远镜,又举了起来。

    “是楚楚小姐。”显然包费尔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她一动不动,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手枪。黑鹰眉头紧蹙,她想杀了毕流夏,又或者她想杀了杀他的人。他一时脑子有些混乱不清。

    “少爷,有情况。”包费尔小声喊。

    黑鹰又对准望远镜。

    有一辆黑色小面包车驶进门卫室,出示什么了证件。门卫开始打电话,值班警察锁上门小跑着下了楼。

    他看见楚楚已经匍匐着靠了上去。

    黑鹰扔下望远镜,说了句别轻举忘却,就跑了出去。

    他迅速下了楼,在黑影里往南狂奔了几十米,突然蹿过马路,跃进绿地,仗着灌木的掩护,几个箭步飞奔着仆向正弓起身体向门房靠过去的楚楚。跃起的一瞬间,楚楚回过身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像一匹跃起的黑马,双腿蜷曲,眼神如炬,踏着她的身躯就直直地坠落下去,一支手捂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手则拦腰一楼,就地一滚,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旁边的花丛中。

    他把她的脸往他眼前一带,冷森森的目光充满了骇人的警示。他试着松开了他的手,感觉她并没有更大的挣扎。

    天空突然闪过一片乌云,袅袅地遮住了月光,乌云飘过,刚才还满目星辰的夜空一无所有,透着浩瀚无际的苍凉。黑鹰抬眼看看天空,今晚注定有人离开。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如果要动手就必定是这个时刻。他的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方法有很多,但他不想贸然出击,父亲今晚的指令他很明白其中的内涵,他想让他明白他永远只是父亲的儿子,再大也躲不开他的翅膀。黑鹰不由地冷笑一声。

    他感觉胸前的手机微微地动了一下,肯定是包费尔的信息。可是他的一只手钳制着欧阳楚楚,另一支手虽然空着,却不敢轻意地挪开,楚楚的身体像蕴藏着一股蛮劲,随时随地地都会爆起,那只锃亮的小鹰就会直接指到自己的鼻子上。

    那辆车很快开走了,警察局依然静寂无声,但事情肯定已经出现了变化,风完全停了,仿佛全部聚焦到了天空,乌云陡然聚集在一起,仿佛要凝成一股霎时就会降临的暴雨。黑鹰又把楚楚的脸扭过来,把威慑的目光停驻在她的眼睛上。夜色下那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胁着她站起来,半拖着她向旁边迂回,直到离开绿地,才松开了她的手。

    他掏出手机,包费尔说,事情已经了结,来路不明,建议尽早撤离。

    他回了个好。

    黑鹰傍着楚楚,带着她踱步向前,像两个不知疲倦的情侣,沉声说,“你想干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

    “是你们弄的事儿?”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黑鹰没说话。

    “弄些小猫腻可以,这样真刀真枪最好别弄巧成拙。”

    “你们想杀他对不对。”楚楚问。

    “这不正和你意。”他冷言道。

    “我没想他死,我只希望……”

    “你只希望他来搅乱一池春水。”他哈哈一笑,“真是有想法。”他笑声一收,冷意像陡然凝聚的寒冰,刺入楚楚的后脖颈,她一哆嗦。

    “可是你们想杀他,难道你们不怕他手里也握着什么置你们于死地的证据,就像我一样。”楚楚抬起头傲然地蔑视着黑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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