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依旧超前奔去,此时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草叶纷飞涌动,黎蹭蹭,双腿如钉地一般站稳,若是有人此际在此,当回惊呆无比,适才黎脚下发劲草皮,出现一圆形小坑,一方前掌足印赫然其中。
此刻前方现出几只黑背灰皮的豺狼,咧着森森的獠牙,吐出猩红的舌头,约么有黎大腿至腰部一般高,中间的一只体型最为硕大,显然是头领,两侧各有两只体型稍小的黑狼,仰天一声狼啸“嗷呜”一声,众狼散开,成扇形对着黎缓步前行,狼眼睛微微眯着,缓步缩小对黎的包围圈。
黎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唯一所忧者乃是小兽,怕那小兽一时熊性上涌一冲而来,故而黎前奔了十丈开外,和这群狼对峙,一时半刻,那小兽是过不来。“若暗里仍有狼对小兽下手....”黎环顾了四周,发现密林深处静静悄悄,并无声息,不由心下戒备,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脚步外撇,摆开阵势,右手握空心拳,左手收缩至腰间。
这一退并不打紧,那头狼误以为黎怯战,一声呼啸,两侧各有一只黑狼窜起,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跃而起,间距仅一丈左右,这下直接缩短了近半。
黎本欲卖个破绽,引狼来攻,没成想他们受不得引诱直接扑上来,“也罢,这便是你们自找!”左右手自腰间如蛇钻出,角度刁钻,力道凶猛,有如毒蛇张开了獠牙撕咬猎物,直奔双狼脆弱的脖子而去。
“砰砰”两声,几乎同时击中,“嗷唠”双狼巨大的冲击力却没能挫动黎分毫,身躯有麻痹一般直接摔倒在地,这一击黎并未下杀手,只是暂时击昏了他们,而于此同时,后面三狼的攻击同时到了。
“好战术!”黎赞叹一声,自心里赞叹狼群优秀的执行力和战术,只是可惜遇上自己罢,若是等闲人等,这刻便要被杀。这等险恶时刻,黎依然有心思虑其他事情,端的是艺高人胆大。
头狼很是阴损狡诈,见得双狼被黎吸引了注意力,便才发动突袭,对着黎的咽喉扑去,较小的另两头黑狼藏于先前两只黑狼之后,一跃而起!也不见得黎是如何起脚,听得一声震天炮响,黎纵身而起,“嗒嗒”两声,哀嚎同时传来,此两头黑狼如之前般飞退开去,倒地不起,昏死在地。黎此际身处半空,无处着力,而头狼攻击于此际到达,直扑黎的咽喉,黎招式已老,只得双臂展开,如振翅雄鹰,紧接着飞速闭合,“嘭”一声响,这头狼哀嚎便也没有喊出,直接便是被黎双掌拍耳而定,眼角鼻子渗出血迹,直接软到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哼,本不欲杀你,只是你太贪心啊。头狼已死,余者皆为争首领之位无力扰我,今次便放过而等。”黎心想,长吁一口,拍拍手,额头微微见汗,方才发力,指间略微湿润,有些许狼毫粘于双手,虽耗时不过片刻,确实发动全身气力,黎仍旧肉身凡胎,这般刚猛发劲,尤为击杀狼王的一拳,乃汇聚全身精血,感觉心跳加速。平复了呼吸,黎一回头,发觉小兽站了起来,呆坐那里,丝毫不动,不知是被狼群吓呆还是如何。
黎感觉这货实在憨的过分,或许是过于幼小,缺乏猛兽的王霸之气罢,黎决定今后训练小兽去同野兽搏杀,复原小兽本身的凶猛刚硬。
耽误了片刻,黎一口气未能行至更远,再想走,便有些尿意,值此南风回暖,背日方便,朵朵水花洁白,溅起粒粒明珠,顺江水滔滔东流。
那边小兽闻声过来,站于上风处瞅眼瞧来,歪头一脸疑惑,黎赶忙背身过去,“这家伙害我没了兴致,不然这整个大河,便都是我的童津。”
收拾了行装,黎呼唤仍在江边呆坐发愣的小兽,“仲犬!上路啦!”待得小兽回头,黎一马当先,向前奔去。这下有了草鞋,黎奔行更加肆意。
那边小兽急急奔来,活脱脱一只奔跑的肉球,绒毛耸动跳跃,煞是好看,胸口那缕白毛,时隐时现,向黎追去,“唔哈哈哈哈哈,来呀,仲犬”黎更加快意奔腾,击倒了几头狼,似是点燃了黎浑身的热血,黎感觉整个身躯毛孔打开,畅快的呼吸着,有用不完的力气。
黎今次筋骨关节打开,劲力通背,感觉正可修习那宿凤集的鹤形散手,此鹤形散手主修乃是爪功,必是风族历代前贤呕心沥血之作,自己领悟的所谓
“蛇形散手”精深之处,难以与之争辉,不过黎并不灰心,自己同风族诸祖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年岁。
黎关节筋骨今日俱开,回想那精深的风族技击第一式,脑海之中不由想起仙鹤奔走,仔细思忖,仙鹤长喙乃锐意进取之意,亮翅含开合之意,其爪形有撕挠之意,其全形孤傲不群,舒展飘逸,念及此,黎忽的气质转变,双目神光电射,整个骨架拉起,身躯飘忽舒展,后背拉撑,左右相合,膝肘相合,肩胯相合,奔走起来,彷如仙鹤,大腿高抬,足尖远探,步大幅小,徐徐着地,体态轻盈稳重,舒展自然。
本来黎行走之迅捷,快若奔马,刚健有力;这下自鹤形中悟出要领,飞马纵然再快,怎及得上仙鹤?
黎心下一片宁静,完全沉浸于鹤形之中,彷如本身化作仙鹤,神态从容,呼吸匀细悠长,小兽追来许久,实在追之不及,喘了粗气,便索性放慢了脚步,悠悠而行。
许久黎收了架子,回神过来,转身望去,即便黎目力极好,此刻小兽已成为远处一小黑点儿,几乎难见,黎感受自己呼吸气血,但觉气息平稳,黎知道自己第一步练对了。满心欢喜转身向着小兽奔去。
这刻往回赶,黎顿时感觉不同,彼时大河浩荡江面,于自己相对而冲,并无甚差异,这刻于大河同行,余光扫到河水深处,始发觉大河流速并不缓慢,时常有漩涡打着奔流东去,对岸高低起伏,河水冲刷河岸,偶尔卷起河沙裹挟东流。
近前黎止了脚步,扎好了步子,张开怀抱,“来呀,小宝贝儿。”小兽似是有满腔怒火,本来悠悠散散,见黎做此状,顿时来了兴致,老远便开始冲刺,一通猛冲,直接撞进黎的怀里。黎即使有了准备,也被这一下撞得生疼,“哎呦”一声,雪雪呼痛。
黎作势仰倒,小兽猛扑上来,对着黎的咽喉便要下口,黎见状,赶忙抬手,左手轻握,挡在咽喉处,反手向上,一把挡住了小兽的“血盆大口”,一个平地翻滚,将小兽滚落,黎爬了起来,“你这家伙,居然想要咬我。略略略。咬不到。”黎对着小兽吐舌头,小兽见无功而返,也并不生气,任由黎挑衅,转身趴在地上,闭了眼睛休息。
黎的挑逗不得成功,显然自己玩的并不开心,思考一番,自包袱中拿出两片煎肉,一片叼在自己嘴里,另一片拎着,向小兽走去。黎蹲下之后,小兽抬头看了一眼,除此之外毫无反应,黎大惑不解,伸手将肉片向小兽递去,小兽还是毫无反应。再靠近,黎将煎肉置于小兽鼻上,以手托住,说迟时那时快,小兽一把叼住黎的手指,尖嫩的小牙顿时刺破了黎的手指。黎大吃一惊,“你居然耍诈!从未听闻笨熊也会耍诈。”所谓十指连心,指间被小兽尖牙刺透,鲜血缓缓流出,黎吃痛之下,使了个抖劲儿,一把自兽口之中脱困而出,仔细一看,无名指和中指指肚均被咬破流出鲜血,那边小兽无声的打了个哈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叼起那片煎肉,躲到一边吭哧吭哧,很快吃光。
转身过来又盯着黎看,仿佛在无声的问,是否还有肉片?
黎正在气头上想要止血,哪里有空搭理小兽?
小兽闹了个无趣,接着趴在地上,打算休息。黎恨得牙根发痒,却忽略了本身便是自己主动挑逗猛兽,猛兽见了肉,可不就是如此?
这样一番打闹,黎也饿了肚子,感觉日头渐渐升高,此刻晴空万里,日光暴晒了发丝,黎估摸着时间近了午时,也罢,摸了几把柴火过来,自包袱里找出自那黑色大山中发现的燧石,就地找了个浅滩,挖了个沙坑,脱了草鞋,趟地进了大河又去摸鱼。
这处地界并无河流交汇,加之位处稍偏上游,河宽稍窄,水速偏快,北岸树丛稀松,落叶并不多见,而南岸密林有距岸边稍远,是以水流澄澈,偶见河沙,摸了半天并无甚多鱼儿,倒是鱼仔儿颇丰,黎口刁,“这处地界差了太多了,此处水草芦苇少见,幼鱼倒是颇多,成鱼匮乏,不如下游丰美。”
黎却是不知,之前所处地域已近沧海,河中物产丰盛,即便是这个季节,也大多养的膘肥体胖,鲜美无比,自过了黑色大山之后,水流渐急,这处水草亦是不如下游丰美,即便是青背鱼,亦不喜无水草之地,眼见这处光秃,黎依旧一无所获,除却几尾幼鱼,黎大惑不解,不知何故。无奈下黎只得脱了麻衣,进着一条裤子进了齐腰深的水中,“今日莫非还有大蛇不成?”,日头渐渐升高,水温亦是渐渐上升,水面之上平平无奇,但见江水浩荡,黎深感造物之神奇,于水面暖流不同的便是,常有寒流自黎身边淌过,激起黎一身鸡皮疙瘩,渐渐的黎发现黎规律,只得寒流涌动之时,便有鱼群成群而过,或大或小,黎一时花了眼。
要知于齐腰深的流水中,身躯稳如泰山,可非易事,黎聚了全身力气,双腿深扎,立地生根于河泥之中,仿才堪堪站稳,即便如此,偶有暗流涌动,冲击而来,黎依旧被冲击的双腿颤抖,黎深知,若然被冲击后退一步,则必定难以安身,脚下无根,定会逐波远去,甚或冲进河心,是以苦苦维持,这下一来,便难以捉鱼,即便看着眼前有鱼儿游荡,奈何全身劲力八成集于双腿之上,手上功夫不免差了许多,“听劲”的功夫,更是难以施展;眼见的一大波鱼儿自远处随波顺流而下,黎此刻体力近无,已是腹中空空,肚子饥饿万分,乃是强以腿功钉于河底,一股及其凛冽汹涌的暗流冲过,黎的下肢已近乎麻木,无法再抵抗这股暗流,直接被冲击的向后仰倒。黎暗呼“不好!”,双腿已离地而起,直接顺流而下,眼见得要向河心而去,黎的头部直接仰进水中,顿时安耳口鼻尽是河水,慌忙之中,黎鼻子吸进一丝水珠,顿感鼻子发痒,无奈口中无法张开,胸腔鼓胀,呼吸困难,情急之下,黎翻身过来,成趴伏于河面之上,双手尽力播水,这才慢慢漂浮上来。
猛烈的咳嗽了几口,将鼻中水珠吐掉,黎抬头一看,已经远离岸边近乎五丈,暗叹侥幸,“幸好尚习得一身水性,若非体力衰竭,定然不会如此,今次有些托大了。”黎此时四肢漂浮水面宛如一只蛤蟆一般,甚是狼狈,然而黎感觉精神甚是高涨,甚至饥饿之感亦并不强烈,只是身体依旧随波逐流远去,黎这刻知晓大河厉害,心想今后每日里近午之时,苦练水性。刻下,双臂划动如船桨,向岸边游去。偶而钻入水下,感受暗流,但觉寒水扑面,水流冷热交替,甚是奇异,鱼群跟随水流四处曳荡,黎睁眼回首向水下河心望去,始发觉河心之处,水下阴森碧绿,才是鱼群纵横之地,越至岸边,鱼群三三两两,越发渐少,有时水流过来,鱼群跌宕而至;有时水流既至,空余水泡串串,黎并不知大河习性,故难解此惑,近了岸边,发觉水下有水草之地,倒是鱼儿多多,此时黎脚趾亦可着地,直了身躯,站立起来,始发觉水位刚及大腿。
岸边小兽似是熟睡过去,并不知晓黎方才惊险一刻,忽然黎听得河心处有嘈杂声,抬眼望去,一只黑色孤舟,船上立一素衣老者,戴一顶斗笠,似是向此刻呼喊。
“......小哥,......可....好...山..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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