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迎着朝阳,呼吸吐纳之后,又站了会儿桩功,将全身劲力化整,融为一体,练成整劲,搬运气血至后背四肢,这一日之中的晨练便算是结束了。应当说,黎经年修习拳法,早就到了境界,只是时时不能突破,乃是心境尚未修炼到家,今次得以出山历练,乃是无上机缘。日日观那大河滚滚,便逐渐受到感染,且发生如此之多事情,入世修行,机缘一到,功夫自然水到渠成。
如今已劲力通达,力贯百窍,只待贯通头顶至下阴,这功夫,便算是练成整劲!
而今日黎那青色衣衫并未干透,遂只能穿上自己的旧衣。
出门之前,黎喂了小兽几片肉干,自己食了些面饼,吃了几块肉干,推门出去。
此时街道之上并无多少人烟,似乎自己出来的仍旧是早了些,那些马匹牲口这一夜无事,黎向着村口走去,结果发现已有数人在挖坑。
大小姐正立身此处,指挥这几人做事。那大坑已挖了约有一人深,长两丈宽丈余。
黎想着前去那里,正巧见到前方有一把铁锹,顺手拿起,刚刚想参与进去,帮助几人挖坑。
“不要动!”大小姐闻声转头过来,“今日你不宜妄动,教给这几人便是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声音依旧清淡温和,目光望向黎肩头的黑色大弓。
“什么事?”黎有些不悦。
“你是我们重要的预备战力,不能将时间气力浪费在此,今日说不准便会有狄人来袭,需要你的大弓和剑术,原本我并不想让你出力,只是事关众人生死安危,还望小弟你理解。”祝琼阳眼神一眨不眨,如此说道。
“如此说来,这一路上应有不少危险了?”黎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不能确认。”大小姐摇摇头,“但是你绝不能将气力浪费在此。”大坑之内,那几人闻言怒气汹涌,彼此对视,决议找个机会修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甚至包括那大小姐。
黎遂停了手,不知做些什么。
“小弟,你若是有空,不如说说昨夜你发现了什么?”大小姐笑道。
“哦!对,你不说,我差些忘了。在我休息的那里,现在回去找,还是等下回去?”黎问道。
“走!”大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去,余下一名紫衣护卫看管。
......
“这些便是了。”黎指着那大包袱之中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你不打开来看吗?”大小姐疑惑问道。
“还请大小姐亲自动手。”黎笑道。
“好!”祝琼阳倒也不怕黎有什么坏心思,毕竟这小子功力不及从前,且自己绝非庸手,并且,大小姐对黎有种信任感。
“这些不过是普通的书简嘛,”大小姐一边说道,一边打开,“这...这是....”结果入目读了两三行,便被吸引住。
“莫非这是神农医典!小弟你自哪里找到的!”
黎怒了努嘴,指向那远处高大的院落。
“小弟你真是我的福将!”大小姐欣喜异常,转头看向那处什么院落。
黎心中有些不安,照大小姐这话语,得到的这种书简,似乎被大小姐视为自己所得。
“小弟,你可否....可否将这书简借与我...”出乎意料的,大小姐倒是并未如黎所料那般,视为自己的东西。
“当然可以。”
“太感谢了,若是这次平安归来,将之交给祝司,那祝司医术定然会更近一步,成为中土第一医道圣手也未可知!”大小姐激动的难以自持。
“神农医典啊!”大小姐仰天长叹,难掩心中的惊喜。
“可否让我一同修习?”黎有些羞赧。
“什么?”大小姐转头过来,睁大了美眸。
“我也想要修习这本医典,只是我并不能看懂他们。”黎鼓起勇气,略作沉吟,如是说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东西。”大小姐欣然答应。
“好!”黎很是高兴。
大小姐又粗略看了看,发觉这神农医典高深无比,即便是自己,受祝司调教多年,粗通一些医理,亦是堪堪看懂少许,晦涩无比。
“此事勿与外人道,若被有心人知晓,当会更加危险。”大小姐说道,“我待会会同祝婆婆商议,再来定夺。”
两人回去,此时早饭业已做好,两人匆匆吃过,正巧祝婆婆安排诸事妥当,走来此地,被大小姐叫住。
“大小姐,怎么?”祝婆婆问道。
“待会启程之前,我们先埋葬了那些人,另外,我有要事同你讲解一番。”
“大小姐何事?”祝婆婆顺势坐下。
“......”大小姐遂同祝婆婆耳语几句,“不要激动。”
饶是如此,祝婆婆双目之中亦是闪动精光,顺带着看了一眼少年黎,露出赞许的目光。
一老一少两女常常如此,遂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三人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向黎昨夜所在,入门祝婆婆注意到那地上乌黑的污迹,皱了皱眉,未说什么。
“这是我昨夜沐浴,身体之中褪出的污秽。”黎注意到祝婆婆的眼神。
“莫非你的病情如此严重?祝司上次仍未延缓你的伤势不成?”显然祝婆婆误会了此事。
“不,病情已有好转,否则也不会褪出这等污物....”原本黎想说乃是误食神秘果子导致的霸道蜕变,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遂决定将错就错下去,黎撸起衣袖,露出双臂,那被恶狼咬伤的伤痕一无所见。
祝婆婆这才相信下来。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祝婆婆亦如大小姐一般震惊了,“神农医典!若是我神农堂,得到如此贵重之物,天哪!神农堂,今后将无愧神农之名!”祝婆婆忽然心情激动,变得豪情万丈一般。
“小弟,老身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你如此大度,又富有能力,探索......”
“祝婆婆万勿如此,若是那次没有你,怕是我早已死透了。”黎苦笑道。
“好,多余的话语我不再多说,我会抓紧派出人手,去将他们重新书写下来。”
“祝婆婆,今次出行,我们并未带来可靠的认知文字的人。”大小姐说道。
“小姐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们为什么要找个识字的呢?不识字的不是更加安全?”祝婆婆笑着说了句。
大小姐恍然大悟。
几人分批将书简带回大小姐马车之上,并未引起诸人注意。
此时朝阳渐渐自东方升起,那些娇贵的乐伶早已起床,显然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大多呵欠连天,或者抱怨床板太硬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约是昨夜恐怖的气氛将他们吓得慌张,难以入睡。
大宗伯出门之后,例行整顿一众伶人队列,这才使得他们停滞了喧哗。
诸人出行之前,心情沉重的将这吴姓村落的诸人埋葬下去,难得的,大宗伯主持春宫乐人为诸人奏起亡魂礼仪之乐。
“这些亡魂,应该足以骄傲了,若是他们还有感觉的话,我亲自为这些人鸣奏哀乐,即便是那些贵族也未有如此待遇。”大宗伯心里想到。
黎听闻这宫廷哀乐想起,感觉分外刺耳,亦不知这奏乐,会否令这死去的亡魂心灵得以平慰。
气氛很是沉重,待得仪式完毕,出门上马之后,诸女又回复了叽叽喳喳,欢笑个不停的作态,不知怎的,黎对着这些娇娇女,顿感厌烦起来。
一行人神色严肃,向着西方行去。
黎一路上,沉默不已,没了昨日同大宗伯那些说说笑笑的心情。
不久便回归大路,河水依旧滚滚,不带丝毫感情。
“苍小弟,今日你似乎有所不同?昨夜发生了什么?”大宗伯在后面笑着说。
“害怕,还是紧张?”
“不,并非是你情绪上的变化,而是你的肉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因为你的音色不同。”大宗伯说道。
黎不由暗暗心惊,这大宗伯心思细密,居然可以看出这等细致的变化,且未曾料到,自己的声色仍然发生了变化。
“有嘛。”黎哈哈大笑道。
大宗伯见到黎望向自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老夫从事了多年声乐,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并且,不只是你的声色,你的眸光,亦是发生了变化。”大宗伯慢条斯理说道,“真是神奇,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居然有了这样神奇的变化。”
见到黎似乎要辩解,“你无需多说,老夫一把年纪,什么事情都见过。”
最终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大宗伯,依你所见,那些人会是被什么人杀死呢?”黎想了想,错开了这个话题,昨日一聊,他便知晓这大宗伯似乎见多识广。
“说道这里,我想应是那狄人所做,只是依照如今的河水流向,应不是大河之西的狄人所做。”
“为何?”
“你看这水,”大宗伯指了指那声势浩大的河水,“这些时日乃是春汛,那些人亦不是傻子,即便是知晓另有浅滩通道,亦不敢在这种时候渡河,否则,河水变化,若是奔逃之时,河水暴涨,更是难以找到归途,如此一来,岂不是徒劳一场。”
“那.....我们不是可以....”黎脸色渐缓。
“不,你不要高兴太早,若是大河之东的狄人来此,更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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