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剑术怎的如此高超!一旦起势,攻势有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密不透风!”一名持剑男子惊叹,手臂发麻,微微颤动,险些握持不住手中长剑,气喘吁吁说道。
“我这在江里练出的功夫,”这少年留着唏嘘的胡渣,似乎久经沧桑,“便是我这剑法,亦是自这大河之中修习所得。”这男子约么弱冠年纪上下,指着脚下的大河说道。
......
“怎么说?”黎有些疑惑。
“那说明这整片区域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而我们,此时正好处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那怎办?”黎脸色骇然。
“无需紧张,昨日他们刚刚侵袭了我们的夏土子民,应不会这么迅疾的再次出击。他们亦需要休整。”大宗伯虽话语平静,眼神却充满恨意。
黎稍稍放松了些,大宗伯又同他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惹来身边的娇娇女们一阵窃笑,不久大宗伯便感劳累,告诉黎须得稍稍休息片刻。
黎便开始专心驾车。
而与大宗伯同车的两名女子似乎对黎很是好奇,不时对黎问出些什么,黎一边驾车,一边耐心的回答。
这两人似乎深得大宗伯器重,并不同后面马车里的女子一般。
交流片刻,黎便知晓了两名女子的名字。
“啊吆,小弟,你问道我的名字是要做什么呢?”说话的乃是一名头戴玉钗,眉目清秀,琼鼻挺翘的一名丽人,唤做虞姚,乃是河东人士,传闻祖上乃是古帝虞舜。
自幼被大宗伯收养带大,深谙乐理,练得一手好乐艺,气质宛若盛开的牡丹一般娇艳动人,和黎熟络了,便开起了黎的玩笑。
黎红了脸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呦,小弟你还红了面颊。”虞姚调笑道。
另一边的大姐叫做笙姬,乃是落魄贵族家的子女,因自有天赋,遂被送来王国跟随大宗伯学艺,成就倒也颇高,黎粗略一看,这女子气质清冷,若天空皎月,却是一直未曾言语,只是窃笑,不由勾起黎的好奇心。
这虞姚厉害的紧,黎实在受不住,便推脱自己需专心驾车,这才了结。
大河时而曲折,时而笔直,越往南行,便常常遇到大河分支,这时往往须远行至桥上,才可通过。是以费了不少时间,道路却并未有如昨日一般远行,黎倒是看了不少风景,长了许多见识。
此处越发南行,春日越盛,渐渐有绿草冒出,老树发芽,春之气息越发浓厚。
黎忽然想起那日蓟生不时哼起的小调,虽自己并未听懂唱的是什么,倒也是学了个大概,那曲调学了个十之八九,不由哼唱起来。
初时两位娇女仍然窃窃私语,而后却忽然安静下来,黎并未在意。
“小弟,你这哼的是什么?”冷不丁的,大宗伯忽然说道。
“呃,我也不知。”黎顿时愕然。
“那你是自何处听来此曲?”大宗伯紧追问道。
“乃是自一个朋友那里听来,我时常便听他哼起,只是不知他唱的是什么歌词儿,只记了个大概曲调,也不知对不对。”黎不好意思说道,“莫非大宗伯知晓此曲?”
“哦!没什么,只是此曲音律别致,我记得清楚,我亦有数十年未曾听闻此曲了。这曲子乃是大河那边的曲调,不知你那朋友是何人。”大宗伯伸手一指那西方极远之地。
“望西而行,翻过那片大山,大概便是到了。只是极为危险,猛兽豺狼不说,还有戎狄异族等不可预料的危险。”
黎点点头,表示知晓,“莫非那蓟生乃是河西人士不成?他自语乃是蓟国人士,这是为何?”黎心中疑惑。
“哦,这首曲子真是迷人,小弟你再唱一遍可好?”那笙姬首次讲出话语。
“是她!”黎心中震惊......
黎假装回头望去,便想看清这女子是何模样,怪不然一直未曾言语,“难道是她发现了自己不成?”
正是这女子,乃是那日夜晚黎出离营地,找寻小兽时遇到的野鸳鸯之中的神秘女子,难怪自己当日感觉这声音略有耳熟,黎素来过目不忘,偏偏那次却听不清女子声音,原来自己今日亦是首次听闻这姑娘说话。
黎倒是未曾想到,如此一名气质清冷的女子,居然面对那男子之时如此热烈。
黎不知这女子是否知道自己已然识破她,单单从她少言寡语来讲,似乎这女子已知悉。而方才这冒失的出言,却不能肯定了。
其实黎并不清楚,那首小调,乃是这女子故土的乡谣,口口传唱,听人唱个几遍,极易上手。而这笙姬已是多年未曾听闻这首曲子,此刻乍然一听,便觉内心温热,是以情急之下出口,这才露出马脚。
黎不动声色,并不想让这女子瞧出自己已然识破她,便佯装道:“好啊!大姐喜欢听,我便再唱与你。”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黎悠悠唱起,只是不知为何,无论怎样去唱,都唱不出那蓟生令人心颤的音律。
大宗伯几人安静听着,望着江水出神,忽然,黎停将下来.....
几人略带诧异的看着他,黎回首稍显尴尬,“呃,再之后,我便忘了如何去唱......我只学得这几句罢。”
几人啼笑皆非。
那边虞姚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小弟呀!笙妹妹说想听你唱歌,你便唱,为何人家却听不到你为人家唱歌呢?”声音柔腻甜蜜,若是有成年男子在此,定然会多看几眼这虞姚。
黎哭笑不得,“虞大姐,刚才你不是有听到吗?”
“我不管,奴家就要想听你再唱一首,随便什么都可以。”虞姚嘟起了性感的小嘴唇。
“可是我并不会唱啊,仅仅会这一首罢了。”黎解释道。
“那让奴家教你罢,这样你便会唱另一首曲子给奴家听。”虞姚颇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
“好吧!”黎遂点头同意了。
“那真是好极!”虞姚拍手道。
内里笙姬传来一阵娇笑。
“既然我们沿着大河行走,偶见沼泽,那我便来一曲泽陂罢。”虞姚欣然说道。
黎自然是什么也不懂,遂点头表示同意。那笙姬却是偷笑不已。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不得不说,虞姚不愧是大宗伯训练出来的乐道高手,声色悠扬婉转,有如山泉叮咚,又好似前方马车之上的风铃一般,歌声令人沉迷。
“小弟,你学会了嘛?”虞姚唱罢,飘来一句。
“呃,尚未。”黎愕然。
“哼,你真是胡吹大气,奴家白白欢喜一场,以为你过目不忘般。”虞姚努努嘴。
黎干笑一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小兽,其实黎确实听懂,只是这虞姚的歌声确实动听,黎不由出神,仍想再听,遂答了个不会。
“也罢,奴家便再唱一遍罢。”歌声悠扬,便是前方随行的青衣护卫亦是不由侧目回首,显然注意到此处。
今次听来,黎忽然感觉到其中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似乎此曲意犹未尽。
“怎样,小弟今次学会了嘛?”虞姚轻笑。
“大姐,今次倒是听懂,只是....”黎有些疑惑。
“只是什么?”虞姚睁大了美眸。
“只是我感觉这曲子,应是尚有余音,不该如此简短才是。”顿了顿,黎说道。
“呀,小弟你想不到还有如此感悟,真是想不到。”虞姚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怕你贪多嚼不烂,这才唱了首段与你,也罢,我便全数唱与你听罢。”
等了片刻,虞姚调整酝酿出情绪......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一曲歌罢,便是那大宗伯,亦是道了一声好,显然虞姚此曲深得大宗伯之意。而此时虞姚仿佛深深陷入进那曲子之中,沉迷在内难以自拔。
那笙姬唤了她几声,才将她自呆呆出神中叫醒过来,不由捂嘴偷笑。
黎恰好回首,但见虞姚美眸通红,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虞大姐,你怎么了?”
“她呀,怕是思春哩。”笙姬偷笑。
“好啊,笙你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虞姚顿时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黎,旋即又转过头去。
少年黎被这虞姚的眼神瞄的顿时一紧,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哈,虞大姐,你是怎的了?”
“小孩子不要管,你快唱与我听。”虞姚趁机施压。
“......”
不得已,黎唱了起来。那边虞姚初时倒是满怀信心,只是越听脸色越差。
“停!小弟,你这是怎么唱的。”虞姚埋怨道,“你听我唱的时候哪有你这般轻松欢快....”吧啦吧啦一顿,黎听得头大如斗。
“晓得了嘛?”虞姚说道。
诚心来讲,黎的曲子和歌词并未唱错,只是虞姚感觉黎是在应付她,并未有她心中的那种感觉。
黎迟钝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大约...晓得了。”
黎整理了一番情绪,再次唱起,只是唱了几句,却仍然被虞姚喊停。
虞姚一脸不高兴,“你这呆子,看着我,再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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