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长，您可不能把我调走啊，郊六区是咱们从龙泉山到西直门这条线上最重要的走货渠道，不在哪儿看着我不放心啊。”
陆小一句话说的声行并茂，既有敬业精神也有忠诚气节。听得李大头连连点头。
“好兄弟，那就先辛苦你了。李秘书。”
没想到李大头忽然高喝一声，小李秘书屁颠屁颠的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包没开封的三炮台急忙递了过来。
“处长您还有吩咐？”
“让苟胖子给我找几个破坏分子，功劳算在陆警官头上。”
陆小被李大头的安排弄得有些迷糊？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
苟胖子是北平城出了名的大流氓，手底下有几百个小弟。李大头这么安排明显是让他诬陷几个人是国党或者红党，给自己积攒功劳。
陆小有心拒绝，却知道不能开口，不然自己在李大头心里就会被画上问号。以后可能就会有危险。
哎！乱世人命如草芥，希望苟胖子找的不是正经人家，不然自己就作孽了啊。
心里叹息一声，陆小还要表现出千恩万谢的态度。
等小李秘书出去以后他和李大头又商量了一晚上的行动细节。
当天夜里陆小干脆就住在了北平侦缉队的宿舍了。
和他一起住的是小李秘书，眼看着陆小要攀附李大头乘风而起了，小李秘书心里又嫉妒又羡慕。好在陆小是个懂规矩的，当天晚上两人根本没回宿舍，而是在北平内城找了家不错的窑子风流快活了一番。
第二天早早的李大头就出了门。怀里揣着陆小带来作为样品的半斤大烟膏。
中午李大头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看到陆小差点激动的上来亲他一口。
“事情成了，你回去安排吧。咱们把货按照六层半的进价给他，他加半成往外批发。只不过你这一个月二十斤的量可能不够。刚开始咱们还是打出名号为主。以后你要想办法让龙泉山多弄一点来。”
李大头咧着嘴哈哈笑了半天，看到陆小没有离开的意思漏出狐疑的眼神。
“那个李处长，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我回去就能安排货源。可是这进货是要钱的。龙泉山那边不太把日本人的名号放在眼里啊。”
陆小一脸的委屈，他是真没钱，就算是有钱也不能露出来，必须在他这个层面表现出龙泉山那帮山匪的强势。龙泉山的强势在李大头这里就是自己的强势。
这种借势的手段可是大师傅严经赋交给他的为人之道。
“妈的，第一次有人能从我手里拿走这么多钱，你小子行。”
李大头其实早就想到这点了，可惜他习惯了从中国人手里收钱，付钱的事儿都是给日本人花钱。
不过眼看着以后就是财源滚滚的日子，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只能咬着牙给了陆小二十根小黄鱼。
“你小子要是跑了，我烧了你住的泉香班。挖地三尺也把你找出来。”
“李处长，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坑谁我也不能坑您啊。”
陆小说完道别离开了侦缉队，怀揣金条风尘仆仆的回了郊六区。
看到萧掌柜的时候，这老头脸都绿了。老远的坐在破败染坊的墙头上跟个吊死鬼似的。
“我操怎么还把大粪倒出来了？”
陆小一进院也懵逼了。原来四辆粪车都倾倒在地上，整个院子里是尿恒流。
就连几个习惯了这种味道的拉车伙计都躲得远远的。
陆小本以为萧掌柜见到自己少不了一番抱怨。
谁能想到这老头看到他竟然咧嘴笑了。弄得陆小以为老头看了一宿的粪车脑袋也分裂了。
“陆小回来啦，呵呵，不好意思啊，晚上两头毛驴打架我们没看住，结果翻车了。”
陆小当然不信这些鬼话。气呼呼的问道。
“你们动车里东西了？”
守着宝山不动心的人也许有，但是凭陆小的经验，萧掌柜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看看他们怎么藏东西的，你还别说，所有粪车都有个很大的隔层用三层牛皮做了隔断，车下面的空间可是不小啊。”
“别说废话了，那些烟土是要卖给日本兵的，你们可不能拿回去自己抽了。”
陆小没听说过红党也有抽大烟的习惯，但还是有些担心已经穷疯眼的萧掌柜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没动大烟膏，我知道都是你用来办正事儿的，但我用几瓶酒跟一个拉车的车夫套取了情报，他们车里除了大烟还有很多紧俏的东西，手电筒啊，各种药材啊，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都是他们山里劫道剩下的，也准备送到城里售卖。
那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山里必须的，我看着眼热啊，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就让人给买走了。”
陆小看着萧掌柜一张丑陋的老脸摆出的羞涩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等等，你说买走了？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没钱吗？”
“我们是没钱，但你有啊。这次的买卖成了你可就是土豪了。这点小钱一定不在话下。”
陆小差点没气死，这老头怎么看都像是周扒皮怎么做的红党啊，太没有原则了。
“行了老萧，这事儿下不为例，东西你们收着吧，不过的帮我个小忙？”
“嘿嘿，那好说，刀山火海老头我都陪你，说吧干啥。”
萧掌柜一看陆小松口了，竟然美的冒了一个鼻涕泡，给陆小恶心够呛。
“李大头因为这件事对我很满意，他让苟胖子随便找人冒充破坏分子给我叙功。你帮我查查他找的都是什么人。
如果是清白人家因为这件事被我牵连，那我。”
陆小想说那这功劳我就不要了，可是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我就想办法补偿他家里人。”
萧掌柜听完也是叹了口气，事实如此，大事为重。太过侠义心肠也并不是好事儿。
与萧掌柜分别以后陆小又去了龙泉山。
没到山脚下就看到粪老三从一块石头后面蹦了出来，露着满嘴大黄牙欢迎陆小。
“陆警官，事情成了。”
“恩，带我去见田大妞吧。”
“外面可别这么叫，我们老东家的名号不能毁了，那是金字招牌。”
“田大胡子是怎么死的，看田大妞的意思是死到日本人手里了？”
“哎，那还是日本人大北平的时候，我们大当家的当时说了，占山为王是为了活，下山抗日是因为国。
当时他带着山里的精锐帮助29军守昌平。一轮的飞机轰炸，全他妈死了，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就是因为那次行动，山里伤了元气，大小姐无奈之下出头挑大梁才让山上的兄弟没内讧散摊子。
但是现在的龙泉山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陆小听着有些奇怪，别人都是拼命吹嘘自己多牛逼，有一个说俩，这老头怎么还揭自己老底儿呢？
“我们大小姐不容易啊，都二十了还没个人家，你说这么好的黄花闺女。”
老头话说一半陆小是听明白了，原来老头打着招婿的心思。
可是自己现在不但是日本侦缉队的狗腿子，还是南京政府的准尉特务长，更是红党眼里的爱国人士，不管哪个身份都不适合娶妻生子，虽然他心里对田大妞的美貌早就垂涎三尺了。
“啊，哪个老粪头，你也别着急了，这次我把事情办成了。以后你们龙泉山就算是有了铁打的饭辙。有了钱招兵买马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啊。”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随便哪天死就死了，龙泉山在兴盛有什么用，就是可怜我的大小姐啊。”
陆小看着老头都要抹眼泪了，心说你个老家伙演戏的本事真牛。
于是他干脆不在说话，一老一小就这么沉默着在大山里饶了半天才找到田大妞的队伍。
陆小发现这次会面地点跟上次见面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心说怪不得田大胡子能躲过几次剿匪，这山林就是他的铜墙铁壁，只要往林子里一跑，鬼都找不到他们。
“陆警官，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刘黑头刺耳的尖叫声先传了过来。
陆小看到他身后的炮灰和幺鸡，两人状态不错，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一只咬了一口的烤山鸡腿。一副逍遥神仙的做派。
“田大当家的在后面等你，先去找她吧。”
粪老三说完，陆小跟刘黑头三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到功成一会儿就能回家。
然后跟着粪老三又走了一段山路才在一条山泉边看到了一身男人装束的田大妞。
“大胡子，你这是几个意思？”
陆小心想逗逗这女孩，于是给她起了个不太文雅的外号。
“看你这德行事情办成了？”
陆小没说话，甩手扔个田大妞一个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八跟金条。
田大妞拿到钱先是脸上一喜。接着又强迫自己阴沉了下来。
“你说，你从中克扣了多少？”
“我留下多少是我的事儿。
卖给我总比你费劲巴力的吧东西送进北平城，然后切成小份儿偷偷卖给那些黑烟馆转的多的多。
况且你还剩下每个月给刘黑头押运那一百五十个大洋的损耗。
现在我钱拿来了，村子里那四个粪车货就算是我的了。不过这条线你们要留着，以后货进北平城还用粪车这个法子。”
“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先跟你说明，明天去早上去给李大头送货我必须跟着。”
田大妞一扭腰向前一步，陆小终于明白她男装打扮是什么意思了。
这娘们是要找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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