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江泽沉默半晌,迈步到河边,望着这汤汤河水,眉间的皱纹才消失。
“你还小。”他平淡道。
夏清河看着沈江泽将河灯放在水面上,伸手用灵火轻柔地点燃。
晚风徐徐,将那盏散发着暖黄烛光的河灯缓缓刮远。
而沈江泽的目光一直注视在那河灯上,好似在寄送着什么。
夏清河凝视着他的侧面,瞧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眸。
她看不透彻,师父的眼像深潭一样。
夏清河不自觉地噘嘴,说她还小。
她可不小了,除去在这人身的十二年,自己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虽然都在深山中待着,没见过什么世面,人类文字她看不懂,连环画倒瞧得多。
气氛有些沉默,沈江泽就静静地伫立在河边,目送河灯飘远。
夏清河忽然想到今日林修平之事,便道,
“师父,都说圣仙白修平是大功德,大能者,世间修仙者无人不知,奉之为圣。”
“我倒是有些好奇,他用毕生同归于尽的大魔头李清秋是何方妖魔。”
夏清河的话音落下。沈江泽抿唇片刻,才道,
“血魔教为魔教之首,李清秋为血魔教教主子嗣。十岁便弑兄食亲,因她这等凶恶狠能者存在,魔教在五百年内崛起,碾压正教。血河流遍南北两岸。”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却也有微妙平衡,而李清秋打破了这持续恒久万年的平衡。”
他的声音如往日一般清冷平静,但语气里有着几分厌恶。
夏清河听得震撼,呢喃道,
“那怪不得了,魔头有多恐怖,消灭他的能人正士在修仙者的心中分量就能有多重。”
李清秋,一个打破万年正邪平衡的魔头。
白修平,一个将李清秋耗死的正教天才。
“那……师父,为何放这河灯呢?”夏清河侧目,又问。
“……”
沈江泽的眉头皱起,丹凤眸中又暗流涌动,仿佛深重的回忆被调动。
“你无需知道。”他冷冷道。
夏清河一哽,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清河都听师父的。”
夜间,河上起了薄雾,河面那点烛火摇曳,越飘越远,似乎与这漫天落下的星光融为了一体。
她也静静地瞧着,这片宁静的清河,身旁站着自己中意的人,怎样都是美滋滋的。
“夜深了,回去吧。”沈江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夏清河偏头看他,见他仍静静伫立在河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想陪着师父。”她说。
沈江泽的眼瞳微侧,映着夏清河认真的包子脸。
“我在此静修,不许人打扰。”他冷淡道。
夏清河揪着自己的衣袖,张口欲言又止。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了自个儿的院落。
黑夜如墨,群星依稀,捧出一轮皓月。
她瞧见一位青衫少年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暖黄的灯光映着林修平有些病态白的面容,他的五官清秀极了。瞧见夏清河时,一双杏眸黑漆漆得,如山中小熊见了蜜罐一样,嘴角向上扬起。
林修平先向夏清河作揖,然后将一张洗的干干净净叠好的手帕奉上,
“林修平在此谢过大师姐。”
夏清河上下打量着他,这人的衣衫陈旧破烂,但收拾得干净,连头发也用破旧的木簪束得整齐。
浑身上下散发着翠竹的气质,就像那呆讷的书生似的,她升起了几分逗弄的兴趣。
“你说,这帕子被你一个男子用过了,我如何再收下。”
夏清河双手环胸,挑眉道。
林修平有些窘迫地皱起好看的眉,看了一眼手帕,又巴巴瞧了一眼夏清河。
“我该死……改日买来新的还与大师姐。”他脸上露出有些自责的神情。
夏清河却大咧咧地拿过了他手中的帕子,在林修平有些讶异的目光下揣进了兜里。
“开玩笑的。”她轻笑,竟然一把手搭着林修平的肩膀。
“我看你老实巴交的,这一声大师姐叫的我极受听的,以后就是我第一个小弟了。”
林修平张着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白皙手儿,脸陡然红起来,满是不知所措。
他伸手扒开夏清河的手臂,低声支支吾吾,
“那个……那个大师姐,男女授受……不亲。”
夏清河哼了一声,将自个儿手收了回来,又道,
“以后谁欺负你,尽管报上我的名头。”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子豪气,觉得自个儿是连环画中那侠肝义胆的女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这样没错了!
林修平只呆呆地瞧着夏清河,没应声。
传闻中粗俗无礼的大师姐,原来这样好。
但他是男儿,岂能生存在女子的庇护之下。
“林修平谢过大师姐,大师姐搭救之恩,我此生难忘!大师姐若有难,我必定以身护之!”
他单膝跪下,声音铿锵有力,郑重其事地向她抱拳。
夏清河摆手轻笑,
“没了,今日你先回去吧。”
时光如梭,夏清河日盼夜盼的下月已经到来,她将抽屉内的一沓黄纸取出来,听敲门声响,万事部取画的小厮又来了。
夏清河开了房门,先左右环顾,院内自然是无其他人的,墙头也没有些偷窥的无聊弟子。
小厮王坤给了夏清河一袋沉甸甸的灵石,笑的花枝灿烂。
“大师姐,你有所不知,因为第一个月的业绩,我上月将之拓印了三百份,散于五座峰的万事堂,结果被抢空了!”
“催更留言日日都有。”
夏清河听后,嘿嘿一笑,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她将手中的一沓画稿给了王坤,低声道,
“下月就要大结局了,你收集些留言建议给我。”
王坤抱拳,
“大师姐有命,小的遵命!”
“你这月打算拓印多少份?”夏清河无意问了句。
王坤思考了一下,依照这个火热趋势,开口道,
“万剑宗数万弟子,虽然男弟子偏多,女弟子也是有几千的。这次再大胆点,三千份!”
“我瞧过她们传阅的书,多经人手,有些破烂了。才三两日,有人还想拿来跟我换新。”
夏清河笑的灿烂,整整三千份,她不得赚翻了!
想着,她乐呵呵地拍了拍王坤的肩膀,
“行!,但此事你任然要做得小心。”
王坤的眼睛看着夏清河,眼睛红了,重重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
“咳……咳咳!”
“大师姐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保证,就算出事,将来有一天有人拿刀对着小的脖子,小的死也绝对不会招出大师姐的!”
夏清河看着他这般信誓旦旦,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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