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怒道:“好,在场的各位做证,武龙要是能破了我的龙抓手,我便答应他一个要求,只要我舒暮蛮能做到,绝不推迟”。
武龙道:“好,我信得过蛮王。”
两人对答之际,周围的喝彩声此起彼伏,越来越是响亮。
原来两人口中说话,手脚身法却丝毫不停,愈斗愈快,但说话得语调和平时一模一样,绝无半点停顿气促。
当蛮王说“你这是逃命”时,语音威猛,双手颤动,疾拿三招。两人边斗边说,旁观众人得喝采声始终掩盖不了二人的语音。
当武龙说“我信得过蛮王”时,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得落在数丈之外。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靖王心想:即使黑山监狱的高手自负轻功举世莫及,比起武龙来也有不如。
武龙身子落地,蛮王也已抢到他的身前,却不乘虚追击,大声道:“咱们这就比了吗?”
武龙道:“好,蛮王请发招。”
蛮王道:“你还是不住倒退麽?”
武龙微微笑道:“我若再倒退半步,便算输了。”
靖王、云公主虽然武功不高,但在狱战的熏陶下,也已见多识广,听得他如此说法,都是暗吃一惊,眼见蛮王的龙抓手威猛无铸,便要接他一招,也极不易,武龙此时武功虽然了得,但就算能胜,总也得在百余招之后,攻守趋避,如何能不退半步?均觉这句话说得未免过于托大。
只听蛮王道:“那也不必!赢要赢得公平,输要也输得心服。”一言甫毕,喝道:“接招!”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武龙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
武龙见他左手微动,便已知他要使此招,当下也是左手虚探,右手直拿对方“缺盆穴”。两人所使得招式一模一样,竟无半点分别,但武龙后发先至,却在一刹那的相差之间占了先着。蛮王的手指离他肩头尚有两寸,武龙的五支手指已抓到了蛮王得“缺盆穴”上。
蛮王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无。武龙手指却不使劲,随即缩回。
蛮王一呆,双手齐出,使一招“抢珠式”,拿向武龙左右太阳穴。
武龙仍是后发先至,两手探出,又是抢先一步,拿到了蛮王的双太阳穴。这太阳穴何等重要,在内家高手比武之际,触手立毙,无挽救的余地。但武龙手指在蛮王双太阳穴上轻轻一拂,便即圈转,变为龙爪手中的第十七招“捞月式”,虚拿蛮王后脑“风府穴”。
蛮王被他拂中双太阳穴时已是一呆,待见他使出“捞月式”,更是惊讶之极,立即向后跃开半丈,喝道:“你……你怎地也会龙抓手?”
武龙微笑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这路龙爪手的擒拿功夫也不甚难学。”
他心中却也暗暗佩服:“这龙爪手如此厉害,必是经少林派数百年来千锤百炼,实已可说是不败的武功,我若非也以龙爪手与他对攻,要以别的武功取胜,哪怕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越女剑法,也会十分艰难。何况我从未认真学过拳法掌法。”
蛮王低头沉思,一时想不通其中道理,说到这龙爪手上的造诣,便是当年传他功法的“空性”大师,也已及自己不上,何以武龙接连两招,都能后发先至,而且出招的手法劲力,方向部位,更是稳迅兼备,便如有数十年苦练之功一般?
他呆呆不语,广场上千余人的目光一齐凝注在他脸上。适才两人动手过招,倏忽两下,便即分开,除了第一流高手之外,余人都没瞧出谁胜谁败,只是眼见武龙行若无事,蛮王却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显然优劣已判。
蛮王突然间大喝一声,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八式连环,疾攻而至。
武龙神定气闲,依式而为,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批亢捣虚,抱残守缺,接连八招,招招后发而先至。
蛮王这八式连环得龙爪手绵绵不绝,便如是一招中的八个变化一般,快捷无比,那知他快武龙比他更快,每一招都占了先手。
蛮王每出一招,便被逼得倒退一步,退到第七步时,“抱残式”和“守缺式”稳凝如山般使将出来。这两式是龙爪手中最后第三十五,三十六式的招数,一瞥之下,似乎其中破绽百出,施招者手忙脚乱,竭力招架,其实这两招似守实攻,大巧若拙,每一处破绽中都隐伏着厉害无比的陷阱。龙爪手本来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到了最后两式时,刚猛中暗藏阴柔,已到了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
武龙一声清啸,踏步而上,抱残守缺两招虚式一带,突然化作一招“拿云式”,中宫直攻而入。
蛮王大喜,暗想:“终教你着了我道儿。”眼见他一条右臂已陷入重围,再也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双掌回击,陡然圈转,呼的一响,往他臂弯上击了下去。
蛮王自恃甚高,回想先前数招中武龙明明已抓到自己重穴,都是有意缩手相让,因此这一招便也没下杀手,只求将他右臂震断便算。
岂料双掌掌缘刚和武龙右臂相触,突觉一股柔和而厚重的劲力从他臂上发出,挡住了自己双掌下击。
便在此时,武龙右手五指也已虚按在蛮王胸口“膻中穴”的周遭。
在这一瞬之间,蛮王心中登时万念俱灰,只觉二十年来苦练武功,称雄天下全成一场幻梦,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武兄比我高明得多了。”左手抓住右手的五根手指,一施劲力,正要将之折断,突觉左腕上一麻,劲道全然使不出来
正是武龙的手指在他手腕穴道上轻轻拂过。只听他朗声说道:“我以你的龙爪手胜了你,于你的威名有何妨碍?我若非以你的绝艺和你对攻,天下再无第二门武功,能占得蛮王半点上风”。
蛮王在一时愤激之中,原想自断五指,终身不言武功,听他如此说,但决对方言语行事,处处对自己十分回护,若非如此,自己千百战积攒下来的威名,可说已经损伤殆尽。
言念及此,不由得对他大是感激,眼中泪光莹莹,颤抖着说道:“武兄仁义过人,本王既感且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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