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祺拱手道:“金总管,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金总管能否应允。”
“姑娘请讲!”
“此刻镇中除贵府外,只怕无一水井可用。
所以在下想借贵府几桶清水,烦请总管回府与府内掌事说说,不知可否。”
金中林笑答:“此事姑娘放心,在下出来时公子就交代过。
但凡有用得着我们地方,我等一定全力相助。”顿了顿接着道:“姑娘想要多少桶水?”
“四五担吧!”
“那我这就让人挑过来,李掌柜,王里长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话金中林就要带姚纬离去,欧阳祺却道:“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金中林略微疑惑道。
欧阳祺张了张嘴,却半晌吐不出半字。
她良久不语张旭遂上前道:“欧阳姑娘,怎么了?!”
欧阳祺道:“哦,其实想问问二位,这镇上那家可有大些的煮药锅。”
“药锅想各家都有,只是姑娘说的‘大’到底有多大?!”李掌柜疑道。
“大概……大概怎么着,那锅口也得有这桌子一般大才好。”
欧阳祺想了想指着眼前的四角桌道。
“这么大?!”众人一时傻了,欧阳祺却接着道:“而且需要三个这样大的锅。”
众人面面相觑,王,里二人遂暗下寻思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打店外传来“我那有!”
这三字让众人眼中一亮,循声望去,店外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一身灰蓝色的衣裳,瘦长脸,颏下黑须飘然。
“这位为先生是?”欧阳祺问道。
“哦,这是我们镇上,济民药馆掌柜,也是医馆的坐堂先生,吕宝春吕先生。”李掌柜道。
“吕先生好。”
“姑娘好,诸位好。”
“吕先生,您怎么来了?”王里长笑着迎上。
“正吃饭呢,听出镇里出了事变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吕宝春说着话迈步进店。
“先生,您刚才说您那有大的药锅,那您那有几个?可都空着?”欧阳祺追问。
吕宝春:“四口,都是伏天是熬膏药用的,伏天一过就洗清干净放着。”
“那好,金总管那水挑到吕先生医馆去。”
“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金中林随即与姚纬转身。
欧阳祺转而道:“吕先生,待待水挑到您那,就三口锅里各倒两桶半的水点火烧开。
剩下的水另寻一锅烧热即可。”
“不该是先下药吗?”郝邵阳疑道。
欧阳祺摇摇头:“不,必须先将煮药的水烧开,然后才能下药。
好啦,不说这许多了,我开药去,李掌柜借纸笔一用。”
“唉!”李掌柜从柜上取了自摸端到桌上,“姑娘请用!”
欧阳祺端坐桌旁执笔急书,不消片刻两张方子就已写好,且每味药的用量都极大。
若说因镇中被下毒的井过多,所用药材剂量有所加大倒还说得过去。
可为何,解一味毒却用了两个方子?
而且,欧阳祺似乎还要再开张方子。
先前她说煮药前先烧开水,就已让中人有些错愕。
若非张旭等人清楚她的底细,只怕早已上前询问了。
而吕宝春与李掌柜等人,却不知道这一切,欧阳祺所言所行,都让他们迷惑不已。
看着欧阳祺笔走龙蛇地,写方子吕宝春再也按耐不住,近前正待询问,突听得街上一阵骚动。
众人下意识往外望去,远远地就听得一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出人命啦!”
众人一惊忙出店一探究竟,这时一个男子端着碗水飞速地朝他们跑来,嘴里还嚷着那句。
王里长一眼就认出,那是那是自己远房侄儿王海,随即阔步迎上:“海儿,出什么事了,你要急慢慢说。”
王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使劲咽了咽口水道:“城西,城西南,于寡妇一家六口都没了。”
“什么!?”众人大惊,欧阳祺随即:“她们死了多久了?”
王海道:“不清楚,我们撞门进去的时候,他们都断气了。
不过桌上的饭食尚闻,想是应该没多久。”
“那,他们可还有什么亲戚?”欧阳祺紧接着道。
“没有了。”王里长想都不想答道。
“她娘家也没人了?”欧阳祺疑道。
“于寡妇是童养媳,她爹娘早年间就殁了。
说来也是可怜,她跟她男人五年前才圆的房。
可没过两年,她男人就出意外走了,就给她留了个遗腹子,还不到二十的年岁就守寡了。”王里长叹道。
“既如此,那就赶紧把他们都烧了吧。”
“烧了!”众人一怔。
虽说那于寡妇一家已没什么亲戚,可毕竟人死为大。
何况自古人死入土为安,怎么能烧了呢?又不是僧侣?
“中此毒而死的人,尸身腐烂的速度要比正常死亡的人快许多。
可偏偏蛆虫却不惧此毒,一旦尸身被蛆虫所食,日后受害的,只怕就不止这一镇一地了。”
欧阳祺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可话中的意思,却足以在在场众人大骇不已。
王里长忙道:“刘正,方鹏,孙学你三人赶紧过去把尸体处理了。”
“是!”三人应声便带离去,店中却响起一个声音“等等!”
急切且不容置疑的声音,让已转身正待迈步出店的三人,立时转过身来。
领头的刘正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恭敬中透着些许疑惑。
欧阳祺莞尔道:“哦,也没什么,只是想麻烦三位把这两桶食物带去烧了。
对了李掌柜,那你们店里的食物,也让他们一并带去吧!”
“哎!”李掌柜随即伙计,迅速将自家的食物统统倒入木桶,交给三人。
三人各自拎着半桶食物,离开小店。
欧阳祺则即刻返回桌边,将写了一半的方子写完,而后那三张方子递给吕宝春道:“吕先生,您看看这些药您店里可有货?!”
吕宝春接过方子略略扫了眼:“只有三四味,而且没那么多啊!
要想配齐这三服药,只怕得去县里。
只是,只是这么大的量只怕不好弄啊!”说罢吕宝春就把方子放回桌上。
“无碍。”欧阳祺明白吕宝春的顾虑,毕竟她开的三个方子里,都各有几味毒物。
旁人看不出来,吕宝春不会看不出,加上那些药用量都不小。
寻常的药铺,莫说是抓药了,怕是连方子都不敢收的。
想到这,欧阳祺便从腰间取出一块,约俩指两块的配饰:“张大哥,这事就摆脱你了。”
说话将配饰双手递去,张旭微微一怔,随即接过东西:“欧阳姑娘放心。”
说罢将配饰往怀里一揣,顺手将方药放入袖中,随后拱手与众人作别,便阔步出门。
出了店门,张旭即刻将自己的坐骑牵出,翻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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