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把话说的极满的邱弘宇,心里也有些发虚。
自家妹子心思通透不假,可好些事上,却不像他说那般好说话。
而且此刻他十分肯定,除了那信,那丫头对司马行空,定然还有别的嘱咐。
只是他不说,他便也不问。
横竖他们的目的是一样,适时适当地装装糊涂,也是使得的。
何况那丫头问起来,他也有托词,何乐不为。
想到这,不免自鸣得意起来。
恰这时,邱弘宇却瞥见司马行空眼中那抹愧疚。
心头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细细回想先前那番对话,暗叫不妙,那厮竟然挖坑让他跳。
当即甩了个凌厉的白眼过去。
司马行空心房一颤。
得,他怎么忘了。
曾经温瑞如玉的邱弘宇,在某人“孜孜不倦”的引导下,心肠早就染黑了。
他怎会妄想让他还背这黑锅,失策失策,真是失策,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
邱弘宇虽有些恼司马行空,但倒也理解,毕竟自己妹子整人的手段的确有些……。
至今他还记得,司马行空跟他说起的一件事。
那年,司马行空约欧阳祺去歌馆听新出的曲子。
只是司马行空路上耽搁了,欧阳祺先行到了歌馆。
她原生的不差,只是当时年岁不大,身形娇小,竟被馆内三名纨绔,误认为是伶馆小倌上前调戏。
欧阳祺向来低调,不喜在人面前露身手,所以与三人只做口舌之辩。
仨纨绔仗着人多,竟唤随行小厮上前强掳。
就在欧阳祺准备出手之际,司马行空赶到了,将三纨绔好生教训了一番。
司马行空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想三日后,他却在城中最大的歌舞坊,再次见到三人。
只是三人那时已非看客,而是舞台上的舞优,一身艳俗的衣裳,正在台上搔首弄姿。
而那次请他过去的,正是欧阳祺。
想到这事,邱弘宇也不免忐忑,真把那丫头人毛了,他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丫头真要恼了,是既不哭也不闹,更不会乱砸东西。
但你得时时提放着,她给你吃的喝的里加料。
那些虽不致命,却都够人忍受的。
还记得那年他打外头回庄,那只小狐狸就笑眯眯地捧着一碗茶送到他面前,好声好气道:
“哥,兄妹间是不是该互相帮助啊!”
“那是自然。”邱弘宇想都没想便答了。
自家妹子是个有本事的,鲜少求人,难得向自己开口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忽略了某人眼底那抹狡黠。
回想那三个月尝药试药的经历,邱弘宇不禁思索,那事怕是要再谋划谋划。
随即便与司马行空对视一眼,四目相对一刻,二人会心一笑:
炸还得炸,只是得令寻个由头。
邱弘宇随后唤来两个小厮,让其中一人将他写好的方子送到庄中药坊。
另一人则让他前往倚翠院通知邱石,让邱石协助谭叔(谭正清,药方管事)办好此事。
诸事交代妥当,邱弘宇本想与司马行空细作商讨,可见众人皆面露乏态,自己也有些疲乏,便作罢。
闲聊了会,就各自散了。
……
晚饭时,因拆院在即,饭桌上除了邱弘宇和司马行空二人外,其他人都甚少开口。
主家有事,张旭,陈子逸,郝邵阳三人都觉,他们再留下做客实在不妥。
次日清早,三人起身后便向邱弘宇辞行。
邱弘宇也未做过多挽留,早饭后就与邢云,叶少华,司马行空送三人出庄。
出庄十里,目送三人远去,四人方打马而回。
“行空啊,你说那丫头搞什么鬼哪?”
一进门,邱弘宇便急声询问,那薛成的事,他是越想越觉蹊跷。
司马行空淡淡一笑:“这事,怕是薛成几人也未必全然知晓。”等何况我。
其实司马行空不说,邱弘宇心中也清楚,只是这话不说出来心里憋得慌。
自打认了欧阳祺这妹妹,他便时不时怨念。
别人家的妹妹,都是乖巧听话的,纵有些个刁蛮任性的,也是小女儿娇性罢了。
可自己家那位,乖滑狡诈,顽劣不羁的,不喜朱钗,不施脂粉,别说娇性了。
除了那性别是女的,那丫头通身上下,再没有一样能跟那“女”字,扯上半点关系的。
都是妹妹,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们说,杜家的事,会不会那丫头做的手脚?”
叶少华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说出时亦不由得惊心。
邢云微微一怔,会吗?
司马行空却噗嗤一笑:“这么温和手段,可不是她的风格。”
“嗯。”邱弘宇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自家妹子脾性,他还知道的。
要么不出手,要出手,断不会给对手留下半点喘息的可能。
“呃!”叶少华此刻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温和?
烧人布庄仓库叫温和?
截换他人的货品也叫温和?
好吧,就算这些不是欧阳祺做的,也算不上“温和”二字吧。
只是这些若算是“温和”的话,那么欧阳祺的手段岂不是……
叶少华一怔,转念一想又不禁迟疑,会吗?
那个明媚如骄阳的小丫头,真会那般手段?!
邢云也有些迷茫。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欧阳琪的了解,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
莫明的,心中生出股淡淡的失落。
……
当日下午,“阿英”飞离了红叶山庄。
数日后,庄内传出了几声闷响。
看着那地慢慢没入水中,两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们身后两人却是感慨万千。
初到小院,满目葱翠,安谧幽静,不想漫步其间却是险象环生。
再来小院,满园翠竹皆成了土,随司马行空在小院暗道中走了一遭。
二人才明白,自己当日入林多么莽撞。
此刻看着那做设计精巧的小院,就这么么没了,亦不免唏嘘。
唏嘘之余更好奇,若欧阳祺知道此事,是否会感慨所托非人?
不觉,眼中露出了看戏的意味。
而被二人惦记的某人,此时正为一桩事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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