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小户，九曲回廊，粉墙黛瓦，溪水滢潆。
苏州郊外，滢水小院以九宫八卦布局，其间水道纵横交错，假山奇石林立。
院中还有一湖。
因湖中左右各有一泉眼，且一冷一热，如同太极的一阴一阳，故取名“太极湖”。
太极湖畔遍植杨柳，一座曲桥将湖一分为二。
欧阳祺一袭月华色的长裙，站在曲桥中央。
湖风轻轻吹起她的衣摆裙边，远远望看，恍若湖中的仙子。
“小姐。”
正午刚过，莫言从桥的一端疾步而来，脸上透着喜色，只是眼底隐隐藏着些许隐忧。
“有信了？！”欧阳祺回身道，眉眼间皆是喜意。
莫言点点头：“齐云山脚，闲月庄。”
“可知道里面的情况。”
“目前只知道，里面主事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别的还没查出来。”顿了顿，莫言接着道：
“不过派出去的兄弟发现，盯那几人的除了我们的人外，还有另一拨人。”
“可曾被他们发现？”欧阳祺微微一怔随后。
“没有。”莫言很肯定道。
“尽快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莫言恭敬：“是！”随后又道：“闲月庄那，你要过去吗？”
“去是肯定要去，但不急这一时片刻，只是让他们盯住，别让他们跑了就好。”
欧阳祺嘴角轻轻勾起，眸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趣味，话锋一转：“杜家的事的查的怎么样了？”
莫言先前还湛亮的目光顿时暗了暗，只摇摇头，并未再做过多的解释。
欧阳祺心思一沉，许久方道：“杜家的产业在这多少年了？”
迷离的双眼，令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不确定。
“二十多年。”
“这么久了。”欧阳祺慢慢找回了思绪。
“是！”
“这二十多年可曾出过那样的事？”
“没有。”
“这么些年都没出过事，怎今年就出了呢？一出还是那么大桩！
那地，我可是亲自去看过，那可不像是个，能轻易走水的！？”
欧阳琪有些似自问自答般的喃喃道。
“小姐是怀疑那事是杜家内鬼所为？”
“内鬼？也许吧？”欧阳祺意味不明的淡淡一笑，随后道：
“只是这内鬼的手段带过蹩脚，光烧产库顶屁用。
只要挨过这关口，一切就都恢复如常了。
要烧，就该连布庄的作坊，原料库一并烧了，那多少还能起点作用！”
看着欧阳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愤。
莫言无语望天，合着您事嫌那火烧的不够大呀！
“小姐，你跟杜荣生有仇啊！”莫言打心底冒出这么一句话，只是话刚出口他就一愣。
“没有。”欧阳祺赏了他白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有仇？
莫言楞楞道：“呃，那你刚才怎么那么……”气愤。
“我嫌他们手法太不专业，提提意见不可以吗！”欧阳祺理直气壮。
“可以，当然可以。”莫言略显狗腿的笑道。
笑话，论对敌狠辣，这位可是数得上号的。
且某人人生信条之一便是：为防春风吹又生，斩草必除根。
犹如那事，大爷和三爷，都打着放长线钓大鱼主意，可二爷想的则是速战速决。
老爷子犹疑不定，却有些似偏向二爷。
父子几人一时都定不下主意，最后还是大小姐一锤定音。
“放长线钓大鱼是好，只是那鱼太狡猾了。
这些年我们‘饵’下了也不少，人却连影子都没露过。
可绊子、刀子人家倒是没少招呼过我们。
所以那些与其留下来，还不如早些料理的好。
再说人‘照顾’了我们这么些年，我们总得回份‘礼’吧！
指不定这‘礼’送上去了，还会有意外收获呢？”
为这，才有了那场刀光剑影。
……
回转心思，莫言他心里清楚，他们家这位小姐可鲜少有这么“好心”的，这话里怕是还有些深意的。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过这味来，欧阳祺懒懒道：“杜家那近来可大外头进过新人？”
“没有。”顿了顿又补了道：“小姐，其实像杜家那样的老作坊，是甚少启用新人的。”
就算是用，也多是自家学徒，便是赶工急需填补人手，也是签了契的，毕竟作坊不比他处。
他想问：小姐，您也就有几家作坊，这规矩您难道不知道？
可一想，这位就是个甩手掌柜的，这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作为一个资深的甩手掌柜，她需要知道这些吗？
显然，不需要。
不过，小姐看人的眼光倒是极好。
几家商铺的掌柜，管事虽性情各有不同，但都是精而不奸，滑而不佞，忠而不愚的人。
小姐这几年的生意，蒸蒸日上，可却几乎没操过什么心。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看着人都眼红啊！
“杜家布庄里可有人事变动？”欧阳祺的淡淡的话声再响起。
“没有。”莫言忙收回心事，答道。
“冒掌柜可还好？”
“呃，忙进忙出的，倒似乎未受此事影响。”
莫言此刻茫然了，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到底想问什么。
“你是三哥的心腹吧！”欧阳祺突然转了话题。
“呃！”莫言一愣，随即一脸谄媚的讨好道：“小的也是您的心腹。”
汗啊，这位大小姐的那是思绪转的，饶是他跟在她身旁多年，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欧阳祺给了他记白眼，少来，紧接着道：“我三哥待人如何？”
“公子待人一向宽厚。”
“嗯。”欧阳祺似乎很满意这答案，：“若是你通了那么大篓子，会如怎样？”
“若是这样，就算公子念着我这些年的辛劳，没把我从着位置上撸下下来，怕也得在床上躺几月。”
“可见三哥还不够宽厚啊！”欧阳祺似有感慨道。
莫言这会子才算是明白了，其实这一溜问答，他大致也明白。
那事不可能是内鬼所为，否者烧的就不止一间仓库。
而杜荣生对于冒东原的处罚，似乎也轻了些。
要知道一年多前，杜家茶行因发送错茶叶，连掌柜带各管事都被撸了下来。
可这是跟布庄的事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所以这事说来，实在是蹊跷。
将两事联系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在脑中形成，顿觉骇然，“可能吗？！”
莫言心中想着，口中便不觉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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