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啊?”白美珠手拿刀叉细致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漫不经心地问。
法式西餐厅里,空气中流淌着法国人特有的迷离慵懒,浪漫缱绻的法国香颂入耳即化,扰得人情意侬侬,心尖儿痒痒的。
是法国天后艾迪特·皮雅芙的名曲——《玫瑰人生》
他的双唇吻我的眼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
嘴边掠过他的笑影
Voilàleportraitsansretouche
这就是他最初的形象
Del’hommeauquelj’appartiens
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
当他拥我入怀
Qu'ilmeparletoutbas
低声对我说话
Jevoislavieenrose
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llmeditdesmotsd’amour
他对我说爱的言语
Desmotsdetouslesjours
天天有说不完的情话
Et?amefaitquelquechose
这对我来说可不一般
llestentrédansmoncoeur
一股幸福的暖流
Unepartdebonheur
流进我心扉
Dontjeconnaislacause
我清楚它来自何方
C’estluipourmoi
这就是你为了我
Moipourtoi
我为了你
Danslavie
在生命长河里
llmel’adit,l’ajuré
他对我这样说,这样起誓
Pourlavie
以他的生命
Dèsqueje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jemesensenm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Moncoeurquibat
心在跳跃
Desnuitsd’amourplusfinir
爱的夜永不终结
Ungrandbonheurquiprendsaplace
幸福悠长代替黑夜
Lesennuis,leschagrinstrepassent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aenmourir
幸福,幸福一生直到死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
宋清晚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出神,聆听高雅的曲调诉说着温软的情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只是被这熟悉的第二母语勾起了很多过往中的平淡无奇……
妈妈牵着她的手走在马路上,满大街都是优雅漂亮的法国女郎。
一个长相老实但也算端正的黑发黄皮肤男子总是从背后追过来,“小姐,你的面包掉了……”
“小姐,你的面包忘记拿了……”
“我们店里有活动,买一赠一……”
是彭叔,深爱着单身妈妈宋兰梅的中国青年彭一天。
“清清,那个小子怎么老是跟着你?我去帮你修理他……”
是皓宇哥,情窦初开,暗恋13岁少女的17岁少年。
“丽娜,你快看,就是那个东方青年马克,英俊又迷人,对吧?可惜传闻是gay,好多姐妹偷偷往他酒杯底下留电话号码,毫无回应?
而且估计那方面有问题,主动投怀送抱也不行!”风情万种的吉普赛女郎尤蒂娅和同事抱怨着情场上的抑郁不得志。
宋清晚看向酒吧大门口处刚刚进来的男人,20岁出头的青年模样,身材高大,姿态清贵,俊颜上挂着一双让人脸红心跳的桃花眼。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年子风,比起金发碧眼的法国绅士,一般。不过确实英俊又迷人。
“尤蒂娅,子……马克,这阵子都没过来吗?”
“我只月底过来做几天了。”
“学习太忙。”
“如果他来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马上就洗好。”
“我今天摔了两个小的冷菜盘子,为什么扣那么多钱?”
“哦,好,谢谢……”
这是第一次知道喜欢,就已经鼓足勇气想要努力靠近幸运的宋清晚。
她曾经趴在年子风的枕边,把这首歌唱给他听……一遍又一遍……
这首老歌其实是宋兰梅生前最爱哼唱的歌曲,也是其为数不多能唱全歌词的几首法文歌之一。
宋兰梅在法国度过生命中的最后十年里,法语只是一般般地能够与人正常沟通,算不得地道。
宋清晚受宋兰梅的影响,自小接受的也全是传统的中式教育,因此她从来没觉得她是法国人。不仅因为国籍上的标注,人身上很多东西都是骨子里流出来的。
比如,她骨子里就遗传了宋兰竹在爱情上的懦弱卑微。
也比如,她还有天生对命,命运,厄运的不屈从。
………………………………
“我和年子风结婚了。”曲终之际,宋清晚伴随着末尾乐音恬淡的开口。算是回应白美珠的问话,她没给自己打算的机会,就已经把打算变成事实。
上天从不会按你的打算来。
你以为那是命,你认了。它不久会告诉你说那是命运,你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命中注定时,它又告诉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是命运!
是厄运……噩耗!
宋清晚从来不怕厄运和噩耗的降临,她也算是身经百战。她怕的是“心魔”,她害怕一个天生命衰的女人,是不是真有什么天煞孤星之说,克母克父克兄长,如果再加上克夫?
那她就信了。
最好这个诅咒还没灵验的时候,年子风能早点醒悟离她越远越好。
还有皓宇哥……白皓宇,她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去还……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白美珠吃着细嫩多汁的牛肉,平静地问,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宋清晚对白美珠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向来钦佩,如此平淡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昨天。
我前天回来的。
我还在原先的公寓居住,不公开,先不办婚礼,暂不同居。”她一一如实交代。
有点安静……
白美珠嚼着牛肉的速度渐渐变慢,半晌,开口:“清晚,你和他好好地吧!他是个挺好的男人,不要受什么其他旁的影响,掺杂到你们纯粹的爱。”
“美珠姐,我知道会得到你的新婚祝福,算是独一份儿。
不过,你这么向着他说话,我倒是没想到。”宋清晚微笑地体验着娘家人夸赞新郎时,新娘吃醋的喜悦。
白美珠收起眼中思绪,“我一向对美男没有抵抗力的,何况你家那位极品。”这是实话。
“我觉得肖经理人挺帅的,怎么看都算是美男。”宋清晚的八卦心初次萌动,淡悠悠地说。
细长的媚眼从牛排上移开,看着对面若有所指的女子,悠闲地将法式松饼放进嘴里,接着又喝了一口丝滑软腻的酥皮洋葱汤。
“已婚妇女就是爱操心。”白美珠得出了这样一句吐槽。
已婚妇女倒是不以为意地接着操心说:“肖经理人帅,工作认真,生活习惯也好,又不近女色……”就差掰着手指头数数了。
没等说完,“行,姑奶奶,我都知道,你别在那念经了。”白美珠拿着手里晃眼的牛排刀,颇有丝恐吓的意味。
这样的白大小姐可是少见,宋清晚不自觉地捂嘴大笑,生怕扰了这高贵典雅的西餐厅氛围。
下次,她们还是去中餐馆,热闹。去吃东北的铁锅炖菜,围着大锅灶台,所有食材放在一起拿着大铁勺翻炒。
比起法国菜系里精致珍贵的松茸,鱼子酱,鹅肝,蜗牛……显然,铁锅炖鲶鱼和她俩更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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