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和辐射魔力相同的味道。”
这样的差异是否可以从血族天生的感官分辨而出,我暂且无法明确,但是……
脑内在那时所出现的,记忆中的连串符号,即刻提醒了我这是一个需要思考的事实。
——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变成“变异人类”的呢。
在每个人的身体内种下了难以分辨的种子,不同的病症却可以用同样的致病缘由解释。
辐射。
真讽刺啊。
曾经会唤起人强烈好奇的“魔力”。
在经历它强烈洗礼的人群中,只有少数人保持残留扭曲的自我活了下来。
放出那种致病辐射的东西,并不是被评定为高危险级别的魔物,而是大小如一尊广场人像般晶莹剔透的石头。
那种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被挖掘出来的,存在于现实社会中保持那种形态只会被分割开来单纯凭借外表去征服金钱。
因为在遇到的时候就看见它悬浮在空中,既无悬挂也无托付地存在着,让它保持那种形态的,最终只能是它自己。
在通讯简报赋予我们的概念中,那个物体是被视为“兵器”的东西。
但也仅仅是存在这样的警告信息而已,并没有明确说明要有绕开的必要,也没有人肩负将其摧毁的任务。
而且有关它的“爆炸”,发生时只是存放在教堂这种小地方而已。
自身漂浮在在还没有会议室大小的地方,那个姿态就好像一直在准备着什么一样。
记忆中遭受冲击的场面,并不是“健康”与“非健康”划分的边界。
在受伤之后还强忍着坚持了一段时间,想法也只是看看被我们追杀的血族有没有“原地复原”而已。
当场晕厥或者少数这样像我还在坚持的人类,大概都有这种来自原始的动机。
但是那个狭窄的教堂内,尚还清醒的士兵,毫无疑问就剩下我一个了。
很遗憾我当时必须把枪口指向那个血族。
只要,“再给予点攻击”对方可能就会倒下。
在缓慢流逝的时间中,我彻底记下了那个参天水晶的轮廓。
直到今天,在我所经历的冒险中,也已经见到不下两次“那种石头”了。
所以,对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我捡起了枪。
象征着高贵与力量的配重装饰,还是在他身上的衣披附近闪耀着,尽管那些金纹路充满了焦痕与弹孔,但还是在摇晃时留下力量感与恐惧的嗅痕。
子弹与焰火的镜像,在那些金色的镜面上被分散开来,化作装饰的光点。
明明作为血族可以汲取四周昏厥人类的养分来补充自己,那个身影在被我添加越来越多的伤口,却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在他的身体上演绎着悲惨的未来。
有些是鹿角,有些地方变成了植物的枝干,喷出干燥的花粉之后急剧枯萎,根部又变成了流动玻璃一般的组织,滴落在地面,竞相在他的身体上生长着,最原始的起因全都是爆炸波而获得新生变异细胞。
许许多多的异肢绽放而出,那个血族的身体,此刻正在在“捕食”着他自己。
这把枪的子弹打空了我就去寻找下一把,再一次举起枪口瞄准时,停在我身前的血族已经变地僵硬了。
站立着,五官已经被吞噬,已经是个尸体。
所有的附体都伸向还在喘息的我。
就像是被热流冲洗融化过后,被阳光抹上自然颜色的雕像。
我从那个血族最后的样貌中,察觉到某些不该接触的事物。
为什么那个血族要在最后选择接近我呢。
明明我除了继续伤害他就什么都办不到,在那串行为中掩藏的深意,经常会令我感到不解与恐慌。
“你到底是什么……”
不过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面对着树霓云的质疑,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解释,尽管我真的知道那个必要的联系在哪里,我也不想倾诉。
我可能。
理解了当时那个血族的体验与处境。
深吸一口气,最后力量的决胜就要到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想伤害,但是没有办法。
站在我对侧的家伙,是一个如此残酷的产物。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我们都是正常的,亦或是我们都是病态的。”
“我是在问……”
她的表情又在瞬间变得暴躁起来,有那么一刻让我看清了她微微沸腾的牙龈,那身体上的某些构造徒增了危险性。
“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能力的!人类!”
她突然化身为一道暂留的残影,用上身体全部的折叠性对我发动冲撞。
第一时间就连看都看不清的动作,要赌上所有东西进行防守。
消失时的姿势,大概的跑姿,以及那个身体的最佳柔韧性带来的影响。
无度信赖于大脑的直感,阻截同一水平高度的双掌。
撞击,全身的关节都像是被子弹打过一般痛。
我们互相把对方束缚住了。
被我层层叠加的能量分次序爆裂开来,将所有能量都加入到短暂的角力之中。
硬化的脚踝,逐渐深入土壤,阻力越来越大,残留的动能也荡然无存,他们都变成了某种在空气中飘散的糊味。
“难道人类已经剖析了那些东西的结构了么?他们学会了么?”
一边留意着力量的变化一边还要抵抗对方的进攻,会强制变成倾听这些的姿势也是因为她有意为之。
她在说什么?魔塔科技公司新进展么?“东西”的结构,这个东西是在指那些晶莹的石头?
很有可能面具人们如此重视这里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这里有“石头”的存在。
“赶紧回答我,你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树霓云的眼神中突然闪过绝望和某些期待,那些伴随烦躁而生的杀意也渐渐淡化。
“真对不起啊……”
轮体重还是我更有优势些,顺次在肌肉内制造储蓄循环,单纯在硬度与爆发力的对抗中已经可以将对方缓慢推后,这个血族根本没有选择对她有利的战斗方式。
“我根本无从回答你的说法,只是凭借自我缓缓走到你跟前的低贱种族而已。”
“那你总该记得你最初的记忆吧!当过屠杀者士兵的人……诶咳……”
来自上肢肌肉的再一次爆发,将她推拒的重心偏向倾倒。
“我不记得……况且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明明都已经变成这种东西了!”
那阵剧痛再次随着魔力的喷涌,她的体势被我彻底摧垮。
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可以办到,现在和她继续交锋并不是好的选择。
而且我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些感染者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来支援她。
根本就是改变一下思考的事吧:
“怜悯是你最大的错误!”
我如此咆哮着。
然而树霓云说的对,对于她来说我有可能确实掩藏了一些难以告人的往事,不过对我来说,她这样的身份,让我完全期待不起来。
“被当成扩张模板的顶端个体”?那是什么?好像是为了复仇就抛弃思考去当工具一样的感觉。
是“可牺牲品”啊。
“怎么了!一点劲都没有啊。”
在我的限制中节节后退着,然而就在那时候她的重心发生了变化,似乎是抓住了我能量输出循环期间的薄弱地带给予反攻。
那个时候我看见了牙床运动的样子……
这个家伙,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想吸我的血吧。
“啊——”
已经不想在去思考身体的状况了。
就是这种感觉一直在困扰着我。
我和老丑明明只是来这里调查而已,是相互陪伴着想要做出积极的贡献。
特殊的功能?味道不好的牛排?
还有打发着怪物一样散尽的笑容。
那些东西是什么,施舍么。
“给我进去!”
肌肉拉伤什么的,用自己的魔力稍作支撑一下很快就会修好了。
“呜咳!”
我似乎在那个时候采取了她所没有想到的爆发力,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她难以协调,被我摔在了墙壁上。
她的那些关节也失去了力量,意识短暂游离在断线边缘。
摧毁。
那就是我短时间内想到要行动的事。
不断充能的肌肉,裂开的伤口,难以抑制的攻击性。
就连自己造就的伤口,其所喷出的血,也在视线里化作了炸弹。
只有这个东西是可以对她造成精神伤害的……
然而看着那个完美愈合的身体,我其实并不能真正的阻止她。
于是就在击溃到某个界限之后,我捡起了残留着自己气味的短枪,一路迸发狂奔着,冲出了这个地下隧道。
——
一切都是白茫茫的雪。
不知道是冷却还是身体开始透支的缘故,渐渐地就喘不上气来了。
脚好疼,头好疼,没有愈合的地方都很疼。
许多雪花落在皮肤上也只是急速融化,自己似乎也发烧了。
突然感觉很渴,然后各种不适的异样都涌上了意识。
这个感觉就和第一次被吸血时一模一样。
身体在那个时候消耗了很多转化自我的东西,然后我去找了“朋友。”
塔麦斑娜……
想到他们,我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这样,就没有什么能相信的人了。
躺在了最不容易被发现的雪堆下。
幸好这外面的雪大的夸张,老丑肯定也没法特别顺利地跑到藏身处,因为太口渴,自己已经想要吃雪了。
树霓云的怒吼却很快透过消音的雪层传达到这里。
“人——类!”
太好了,她没有找到我。
继续坚持着,视线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昏暗下来,什么都看不清了,自己刨雪的手也不例外。
我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
“嗯……”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头脑好歹是没有忘记自己是在什么环境下睡着的。
手臂就随便动了一下,伸出袖口的皮肤便碰到一阵冰冷的刺痛感。
指尖扫过了生长冰针的六角雪花……如此换来的尖利触觉。
很奇怪,陷入睡眠之前我明明还在想着这下终于要丢掉自己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就连呼吸也比之前顺畅……
雪花间的空隙能很好的保持温暖啊,可以这么解释么?
所以说现在,在掩埋我的雪堆上方,到底都变成什么样了?
如此想着,我一边护住口鼻一遍翻身,到了重力的下坠感彻底朝向后背时,也仅仅只用一只手向上挖掘。
……
这个厚度可不得了。
已经尽力把右手伸到最高了,任何温差和风力的流动都没感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最差的那个情况,不断刮过雪原的大风将雪花整理成沙丘一般紧挨着林地的样子,我可能正好被埋在最深度的位置了。
如果做出这样不幸的猜想可能还会更合理一些……因为比起其他担忧,现在的我更需要那个血族没有找到我的解释。
睡梦之外的世界到底都变成什么样了呢?
说起来,太阳也该升起了吧。
自己好歹还能在身体里留下对于方向的记忆,就这么站起来,朝着最不显眼的西方挖掘好了。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雪堆……防止有什么冰冷感突然掉落埋住口鼻,理应只该感受明暗强度的眼睛突然接受到了强烈的太阳光。
事实上,我身处的小雪堆只有薄薄的一层,正好是在内平躺挖掘达不到的高度,一旦躯干有什么大动作就会立马塌掉的。
我能健康的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啊……
然而这还没完,下意识抖落掉身上的雪花之后,睁开的双目所接触到的是另外一番奇异的光景。
感染者。
又是那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劣化血族眷属……因为昨夜的记忆,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他们的真正样貌了。
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会随意攻击人的那一类。
所有站立在我四周的那些——全都是被芳芬雅影响过的家伙。
“你们……”
心中回荡着理所当然的震撼感。
因为这个地区降下暴雪的关系,已经没法好好利用肉眼寻找必要的养分了吧。
然而细细观察一下,它们其中一位离我最近的家伙,就是在夜里向我寻求明火,烹饪猎物的那个身体。
可能只是我担忧太多了,看着他们直勾勾盯着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才意识到它们可能已经捡回了生前的部分智能。
“是芳芬雅么?”
我缓缓思考着,而后询问;不由自主的为了追寻答案伸出手指,距离我最近的那个家伙却像触电般,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摔倒下去,马上露出了很害怕的神情。
只有这种表情看上去还算正常啊……
我感觉有些失望,连它们能不能理解语言都不知道,随便就问那种问题有点欠缺考虑了。
倒不如说我现在还是需要它们的。
如果走错一步的话,很可能会让这帮家伙因为剧烈的抗拒情绪脱离控制,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芳芬雅。
下一步我只想装作什么都未发生一样,立起身体离它们远去,看看是不是会有什么家伙追上来,或者发生其他值得观察的行为。
面前的感染者却在我行动之前,对着我自己伸出了手。
“哎?”
我下意识指了指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个手指又往其他地方偏移,看表现来说应该不是在指我。
“耀——英檀!”
很快我就明白为什么了,因为耳朵听到了老丑的声音。
那个老矮子在积雪上滑行着,突然就撞在我的背后。
“终于找到你了,喂,你身边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
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一边用碗力压下他举起的手枪。
“这些感染者不会攻击我的啦。”
“耀英檀……”
老丑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在自己也观察四周之后,才相信了我的话:
“你别是吸了感染者的血吧?”
“啧。”
突然感受到一瞬间的暴躁是怎么回事……
“谁会去干这种事啊,我饿了,要吃饭!”
我这么回答着,左手已经抓起雪团开始啃。
这是必要的水份。
“那你先解释这个麦田人圈是怎么回事,然后我才好给你食物。”
“这个。”
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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