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风很快在记忆中搜索到长发大眼睛的林晓曼,他笑笑:“是晓曼啊,你在L市?”
“对呀,刚听我爸说你转业了,是真的吗?”林晓曼问。
旁边的郑志国撇撇嘴:“臭不要脸的,就是有女人缘。”
“滚。”呼延风骂了一句,又赶紧说:“不是说你,是骂我身边的战友,我真转业了。”
“还来了L市,对吗?”林晓曼又问。
“对的。”呼延风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心想肯定是老妈让自己赶紧回心转意,于是让林晓曼来羞自己。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林晓曼说。
“啊,晓曼,我已经结婚了。”呼延风赶紧说。
“我知道的,我也结婚了。”林晓曼顿了一下,说:“是这样,我老公也是军人,但去年因为部队裁撤,转业了,他心情一直不好,没事总给我吵架,你们都是当过兵的人,我想请你开导他。”
“啊,这个——”呼延风犹豫了一会,问:“他在哪儿上班?”
“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但根据市局规定,他必须到基层锻炼两年,才能回支队工作。”林晓曼又低声说:“哥,帮帮我吧,天天跟我吵架。”
“好吧,你带他过来,我们在省厅宿舍区,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呼延风说。
“算了,我们不去了,我约一个地方,你们过来,我呆会把地址发给你,好吗?”林晓曼说。
“这个——好。”呼延风关掉通话,笑着说:“他么的,又遇到一个失意的家伙,今天能凑一局斗地主了。”
“什么情况啊,呆会你就知道了。”呼延风又喝了一口酒。
两个小时后,呼延风和郑志国找到了林晓曼约定的地方。这里已处于郊区,垂柳成荫,碧水静流,一个个竹子搭建的小棚旁水而建,竹棚或四周开放,或周围珠帘垂挂,彰显着清新淡雅。
“这不是万柳饭庄吗?”郑志国吧唧了一下嘴:“后悔了,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出息。”呼延风瞪了郑志国一眼。
郑志国嘿嘿笑了笑,又往前走,来到挂着前程似锦黄色旗帜的竹棚。
林晓曼已经点好菜,还摆着啤酒,看到呼延风,高兴地介绍说:“哥,这是我老公张胜华。”
“你好,这是我战友郑志国。”呼延风握住张胜华的手。
“你好,你好。”张胜华握了握两个人的手,又抬眼来回扫描着他俩。
“快坐呀。”林晓曼满脸笑容地说:“你们也都是战友,不用这么拘谨吧?”
呼延风和郑志国笑笑,大方地坐了下来。
张胜华也坐下,又抬眼问:“两位战友是哪个部队的?”
看着张胜华黯然的眼神里又带着些许的防备,便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农场。”
“哦,后勤单位,是不是也被裁掉了?”张胜华问。
呼延风笑着说:“我们对外这么称呼,其实我们是特大。”
“啊,特种兵?”张胜华惊异地看着两个人。
“这么惊奇干什么,又不打你。”郑志国呵呵笑着说:“心情不好,是么?”
“你们呢?”张胜华问:“就是特大再艰苦,离开后你们的心情就那么美丽?”
“一点也不美丽。”呼延风摇着头说。
“他比你还悲催,现在成了跑江湖的,再不联系我,都没钱住宾馆了。”郑志国笑着说。
“不是吧,你选自主择业了?”张胜华更是瞪大了眼睛。
“是的。”呼延风说。
张胜华不解地摇着头:“你这不是傻么,你们应该安置的比我们好。”
“人各有志呗。”呼延风接过林晓曼递过的啤酒,打开来,猛灌了一口,吐了一口气说:“老郑分到了省厅,现在还不一样郁闷。”
“你们——我真不理解你们,都去省厅了,还郁闷个啥?”张胜华脸上露出了困惑。
“让你去你会更郁闷。”郑志国哼了一声:“档案管理中心。”
“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张胜华有些理解了。
“是啊,你好歹还能去指挥交通,我呢,只能看着你们档案资料发呆。”郑志国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胜华不由昂头叹息。
“行了,知足吧。”呼延风举起啤酒:“来,干一个。”
张胜华举起酒杯和呼延风碰了一下,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擦擦嘴,说:“我不是不知足,是心里的这道坎还没过去。我是营长,年年先进,而且已是后备干部,眼见就能调任副团长或参谋长,可一纸命令,我们团裁了,我也理解,我们是摩步团,属于就该被裁掉的部分,我也接受了转业的现实,就是回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变了,身边除了晓曼,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么的,天天做梦又回到了部队,心里真不舒服啊。”
“理解,理解,万分理解,我们啊,不是异工同曲,而是同工同曲。”郑志国说。
“你们也被裁了?”张胜华脸上又露出了不解。
呼延风苦笑了一下:“怎么离开部队,脑子都不会转悠了,我们能被裁掉吗,我们是,是因为身体原因。”
“哦,是被淘汰,我们也是被淘汰,三个被淘汰的人,干一杯。”张胜利举起酒杯说。
“这酒不喝,什么叫被淘汰?”呼延风瞪起了眼睛。
郑志国笑笑:“其实,张营长说的对,我们就是被部队淘汰了,然后继续开启心的生活。”
“不,我说错了,我们不是被淘汰,我们只是急流勇退,然后开启新的生活。”张胜利咬咬牙,抬头喝光了酒。
“这就对了。”呼延风笑着说:“心里不舒坦,别在单位发作,回来就和晓曼吵架,使劲吵架,有时吵架也能培养感情。”
“不吵了,看你俩都能这么开心,我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张胜利说。
郑志国说:“我们也不开心,现在能开心真就怪了,这家伙更不开心,他老婆是大老板,自己又跑出来受虐,如果不是心里难过,能这么干吗?”
“不是,哥,你心理喜欢——”林晓曼直直地看着呼延风说。
“瞎说呢,我就想干点事,证明自己还活着。”说着,呼延风笑了笑。
“你在推销什么,哥?”张胜利问。
“化妆品。”呼延风说着,摆摆手:“说出来真不要意思啊。”
“一个大老爷们推销这个,确实不好意思,晓曼可以帮你啊。”张胜利说。
“我帮不了,我搞金融。”林晓曼摆摆手:“但是我可以找到人帮你,我的一个小老乡叫方宁,是学市场营销的,马上面临毕业,她就想和男朋友一起创业,就是现在还没找到项目,不如让她来帮你,小丫头真的挺聪明。”
郑志国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对啊,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怎么没想到呢,就你,成天拿着个洗发水瓶子到处招摇哀求,要不是长的帅点,肯定把你当成骗子。”
“人多了就不把你当成骗子了?”呼延风摇摇头。
“人家就是学营销的,还是市场营销,就那些瓶瓶罐罐的,当然不在话下。”林晓曼说。
“行,就这么定了,今天好啊,一下解决了两个人的问题,要不是没钱了,这顿饭肯定我请。”郑志国嘻嘻哈哈地说:“以后一定补上。”
“说什么,我们是战友。”张胜利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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