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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乱季桃花

    残秋却暖,篱院里一树桃花被暖秋撩弄,乱了季节花开正艳。“哑巴爷爷,我来啦!”燕儿推开篱阀,在门前菜陇的阡陌间,踩着碎花飞入。

    燕儿常来,可是每一次来,老哑巴都表现的十分惊喜。老哑巴第一时间让出了最舒服的竹摇椅,猫着身子敏捷地找来糯糕,果脯一碟一碗地堆在燕儿身前的案几上。在老哑巴这儿,燕儿也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很自然地坐上摇椅,随手拾起一颗果脯丢近嘴里一边道:“哑巴爷爷,您伤风好些了么?”

    在云若面前拍着胸脯的老阿巴,这会儿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皱苦起老脸。燕儿探起身子,纤手一伸搭在了老哑巴的腕脉上。纠着眉毛,另一只手虚拂着下颌不存在的胡须。学着郎中,一本正经的晃着脑袋道:“依本大夫看,此病乃小疾而已,不防事,不防事的!且看我妙药一方!”

    “当当当当!”燕儿变戏法似的从后背掏出一沙陶罐子:“这是本郎中刻意配制的雪梨膏,润肺祛痰不说,关键还很甜!包您药到病除!”

    老哑巴咧嘴大笑,雪梨膏入手未服,病疾已去无影踪。郎中治的是病,可燕儿疗的是心!

    跟在燕儿后头的云若,进屋也好一阵子了。等云若倒出鱼篓子里的青丝螺,要去厨房准备午食时,老哑巴才发现云若手里捏着的黑蛇。

    老哑巴“阿巴阿巴”地询问着云若。“小哑巴欺负我!”燕儿转着眼珠儿抢先答了,叽叽喳喳地说起了清石涧的事儿。很自然地,燕儿被蛇咬了的事,立刻就归结到了小哑巴神经粗大,站在水里都没发现有蛇,以至于自己被咬了脚指头。而后的含足去毒,燕儿倒是红着脸说了个模模糊糊。

    听着是云若护“客”不力,老哑巴顿时义愤填胸,抄起手边竹条作势欲抽。

    “哎——!”燕儿猝不及防,想要出言相护,却又欲语还休。不过老哑巴也只是做个样子,从燕儿的那一声“哎”里,更是听出了几分惶急。眼神中笑意一闪,脸上却更显愠怒。

    “其实也怪不得小哑巴啦,这黑蛇鬼精鬼精的,躺水底一动不动的像条黑绳子一样,憋着坏呢!”

    “阿巴?阿巴?”

    “不过蛇羹挺好喝的哈!”

    “阿巴!阿巴!”

    “嗳?您说还有甜酒啊!蒽蒽,一口热蛇羹,一碗甜米酒,蛮味道咯!咦?小哑巴,你还站这干嘛?等挨打么?快去做蛇羹。”

    作为路人甲的云若,翻了个白眼儿,决定不再掺和这一老一少两个戏骨子的表演,往厨房方向迅速退场。

    午时,前厅四方桌。

    一碟靑丝螺,只剩零落几颗停在细柳签间。一大碗蛇羹,也只见残羹不见肉。手捧酒盅面色酡红的燕儿,满足地打了个酒隔:“小哑巴,没想到你捕鱼的本事不差,庖厨的手艺也那么好。谁家姑娘娶了你,耳根清净嘴上也是有福咯。”

    老哑巴眼睛一亮,云若是男儿,迎亲为娶,入赘为嫁。老周家就燕儿这么一枝独苗儿,入赘相公之心人尽皆知。若非如此,就凭燕儿的样貌,周家的门槛就算高过院墙也是要被踏破!听燕儿有意无意的一个娶字,竟然是对云若有几分意思。

    老哑巴动了心思,趁着燕儿收拾了碗筷去了厨房时,悄悄对着云若比了几个手势:“阿巴,阿巴?”

    云若低声道:“终究是过檐飞燕,这竹篱小屋可留不住人家。”

    “阿巴,阿巴。”老哑巴指了指周家的方向。

    云若听着燕儿走来的脚步声,摇了摇头,摆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哪儿也不去。

    “嗯?阿巴爷爷,你要小哑巴去哪儿?”眼尖的燕儿见着了云若的手势奇怪的问道。

    老哑巴起手欲语,云若在桌底下轻轻地拍了拍老阿巴的裤腿。

    “阿巴,阿巴……”老哑巴摇了摇头,咭一口甜酒却是没品出滋味,半披着秋袄起身回屋。燕儿狐疑地看了云若一眼,扶着老阿巴一同进了里屋。

    菜地里秋茄盈紫,薯藤满地。云若走在薯藤中间,采摘着新鲜出芽的藤叶。这薯藤最是能长,不需要多么肥沃的熟地,哪怕是沙石堆里也能生长的很旺盛。掐去新叶是为了让根茎上的白薯长的更加粗壮,而且这摘下的嫩叶连同那新出的芽藤,扯掉藤依便是一道不输任何青菜的素食。

    燕儿不知何时已经倚在桃花树下,双手支着脸颊看着摘叶浇水的云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云若说着碎话:“董庄子的花线娘老来我家说亲,他们庄子上的男娃子都粗蛮的很的,烦都烦死。”

    “老虞家的大小子,长的倒还利落,只是见着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比你还像个哑巴!呆傻呆傻的。”

    “我听大人们说,哑巴的孩子也会是个哑巴,是不是真的啊?”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不会说,吱一声总会的吧?!”燕儿气恼地砸过来一小块碎泥肧。

    云若抬眉低眼,勉为其难地“吱”了一声。

    “噗!”燕儿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若是会说话定是个油嘴滑舌的。”

    老阿巴站在里屋,隔着窗看着庭前两人。燕儿是过檐飞燕,那你呢?自从云若醒来,他就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惧或者恐慌,每天只是跟着自己做这个做那个,仅仅半个月,或许可能是更短的时间,云若就已经表现得像是在这儿生活了好些年一般。老阿巴虽然从未质疑过,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孩子。对于云若的过往,老阿巴从未向云若问过。他害怕自己一旦知道了,这偶然驻足的缘分,就要随渭水而流走。

    一阵秋风,扫满树桃花。燕儿接住一片花瓣,瓣叶娇小花色绯红,远比不上三月三的艳丽。这乱季的花儿,最是脆弱,禁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燕儿顺着满树的疏花密叶细细寻找,突然跳着脚蹦了起来:“小哑巴小哑巴你快过来!”

    燕儿指着一枚半圆不扁还没个桃样的青果子道:“大人们总说这乱了季节的桃树,只会开花不会结果,你看这可不是青桃儿?!”

    “小哑巴,我交给你个任务。守好这只桃儿,我要看着它长大变红,变的透红透红的!”

    燕儿沿着菜陇的阡陌,踩着碎花飞走了。

    燕儿仍然常来。每一次来,都要看看这青桃儿。

    日子一天天过,有人忐忑,有人平淡,有人迷惘。可仍旧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渐渐而过。

    秋风渐瑟,霜花渐起,一场冷雨之后凛冬不约而至。

    燕儿没等到青桃儿变红,却等来了一场初雪。燕儿看着落下枝桠躺在积雪里的青桃,突然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落下的不是一只青桃,而是一个青涩的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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