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不在府中，杜清只得独自乘上马车向宫里赶去。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未到午时，杜清便接到宫中旨意，宣瑞亲王妃杜氏入宫。
杜清向来都是因为参宴或探望颜吟陌嫣而主动进宫，这样明旨传召，还真是头一回。
她本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可当她安排好暇儿，匆匆忙收拾停当入得皇城，却被告知是先到一处偏殿稍候。
杜清立在殿前有些奇怪，想向领路的宫人打听，奈何不及她开口，那人已行礼告退。无奈之下，只得迈步入那殿中耐心静候。
殿里有备好的茶点，也不限制杜清的出入走动，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似乎无止境的等待，还是令杜清开始不安起来。
直到午膳用罢，紧接着染霜也过了来。
两人说起今日急召一事，方提到了几句当下局势和宫中事宜，还没猜出个大概，就听外面又有了动静。将将起身，廊下便有宫人上前传话，请二人移步。
宫门之外稍作等候，染霜远远就望见了另两道由宫人引着走近的人影，转眸看向杜清，偏头示意，“今次的事儿看来相当不寻常。”
杜清皱眉看着走近的其中一人，抿了抿唇，“带着我们这些女眷，实在是......”
一阵风带走杜清的话音，染霜侧身凝望后方，“今儿这是怎么了？”
......
祁轩侧耳听着谢如默的禀告，眼眸却落在内殿的出口处。末了，他淡淡转眸问道，“所以现在还是不明原因？”
“是。”如默目不斜视，为保险起见还补了一句，“至少在微臣的认知范围内，还没有外力办法能达到如此效果。”
“这么说，她的确有可能是与人私通。”男人黑眸眯起，心底泛起凉意，却到底无关痛痒。
“院里那些东西呢？”
“已然失效许久。”
顿了半晌，祁轩直起身子，摆了摆手，吩咐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如默无声颔首，目光抬起几分，“微臣告退。”
室内重新归于平静，直到男人思索得有些口渴，这才开始有了些许动静。
祁轩踱步绕到桌边，径自倒了杯温茶，执起的杯盏方递到唇畔，内殿正巧走出一个人来。
洛筠，现在该说是语兮，仍旧穿着那身劲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祁轩的视野里。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男人自她出现后就没移开的目光，小睡后刚刚苏醒的眸子还带着丝迷蒙。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什么都没留心看，脚步却轻车熟路的暴露着她对这里的熟悉。
祁轩手中的茶，终究是喂进了嘴里，带着面对那张脸一时的不太适应，稍稍蹙起了眉。
语兮抬手偕去眼角因困乏而泛起的泪花，瞥见男人端盏皱眉的模样，挑了挑眉，“你如今的嘴巴这么刁吗？”
空气里还有茶香未散，女子鼻翼轻动，缓缓移步走近，“明前新茶，照料得也足够细心。不过是煮茶的温度低了点，时间长了些，某人的舌头竟就挑出来了。”
祁轩轻轻一哼，听着语兮这段不知是夸是贬的说辞，一手置下茶盏，剑眉挑起，“睡好了？”
语兮来到桌边支手撑住，就着男人方才用过的杯盏又倒了一杯。
她端起来并不急着喝，凑到鼻下嗅了嗅，对比祁轩纯粹的口渴，显得她更享受品茗的过程。茶水入腹，女子舔了舔唇瓣，“摘茶师傅手艺不精，多了一毫，难怪入不了你的眼。”
祁轩斜眼看着语兮微垂眼眸的侧脸，指间有些紧扣桌面，“你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
语兮闻言转眸，杯盏落桌，微抬起下颚，唇角勾着笑，“你有病？”看着男人因不悦而骤沉的眸子，她挑了挑眉，“既然没病，共用一盏又怎么了？”
男人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没有底线。”
语兮轻笑，蓦然欺身而上，“你不喜欢？”
祁轩正要张口，殿外已传来不少动静。待得三声短暂的轻叩响起，片刻后，品铭和木玲一前一后领着一群人相继入内。
杜清随在明澈身侧，钟鸣揽着染霜，而靖承身边相伴的，则是颜吟。
三双壁人，一如当年模样。只是此刻神情无一不凝，唯一的差别，在于男人中有人沉默，有人回避，女子中有人紧张，有人懵懂。
无需过多暗示，在前的品铭便绕后关上了殿门。
室内，因为未知的惶惶而变得鸦雀无声。
刚刚踏入殿中的时候，众人就已然注意到祁轩身边站着一名劲装女子。背影唯美，气质超脱，引人遐想，却不知是何身份。
而令他们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何今次的召见会选在这处已经封闭四年，从不允人进入的桐鹫宫？这可是孝贤仁皇后，是娘娘的寝宫啊！
杜清掩在袖中的手捏了捏明澈的手心，想用眼神询问他，偏偏这个最后才汇合的，似乎知道些隐情的人一味的不予理会。
比起心焦的杜清，染霜的表现就显得平静许多。她一直在打量那道背影，并未真的放弃探求之意。钟鸣对于现状自然也是疑问重重，但男女有别，稍作确认，他便移开了目光。
靖承回首看了看站得靠后些的颜吟，眼神温柔安慰，心绪却没有一刻不在思考。
品铭重返木玲身侧，既不奉茶，也无动作，这让木玲不太能摸清自己被叫来的原因。
祁轩始终没急着表态，转首看向已离他一臂距离的女子，迟迟不开口说什么。
语兮静静调整了一下呼吸，闭了闭眼，先是抬眸扫了眼祁轩，继而悠然转身。她的脸终于显露在众人面前，带着如初的笑意，简简单单一屈膝，行了最寻常的见面礼。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只是几乎，并不是所有。
祁轩扫眼望去，自能明白他们此刻内心的冲击。即便是自己，即便心里早就笃定她就是她，可看到那张脸时，依旧会瞬间失神。
男人们到底回神得快些。钟鸣和靖承下意识的都看向祁轩，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并没有太大反应的明澈和品铭身上，但最终，还是望向了桌边的二人。
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竟还有机会亲眼看到这两道身影站在一处。那么的契合，仿佛谁都不曾改变过，却又有什么分明早已不同。
染霜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双绿眸里熟悉的神采，无法形容，不知所措，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她。
身侧人脚步虚浮的后退，靖承连忙回身拉住颜吟的手。触及她眸中的水雾，不由心下一叹，将那颤抖的小手握得更紧，轻扯到自己身前小心护好。
杜清的目光在明澈身上纠结，带着恼意，但又清楚此刻这已不是重点。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压不住声音里的激动和不稳，“娘娘，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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