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凝刚放下手中药碗，背对的房门就被人直接推了开来。
她稍稍提了口气，侧转身子眯眼望向来人，随即清浅一笑，斜身在桌边坐下，“怎么了？一大早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明霍原本疾行而来的脚步因着女子的那抹笑不自觉的放缓，他微皱起眉，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只空碗。
明明酒醒后的晨念通常都会有些迟钝，可不知为什么，明霍就是觉得此刻在鼻间飘散的药香与他房中的那碗醒酒汤不太一样。
眼见男人始终没有下文，桑凝搭在桌边的手指动了动，转而开口，“你要在家里用早膳吗？”
明霍应声拉回思绪，下意识摇头，但那药碗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你这是，喝的什么？”
桑凝抬眸望向明霍，眸子里的情绪很平淡，又或说带了些诧异，这才启唇回应，“醒酒汤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她说着起身，弯腰将空碗端到手中，“昨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你忘了吗？”
男人的凤眸微闪，最后这句，像是别有用意。可当他紧接凝向女子眼眸之时，只看得到她的全无波澜。
一时之间，明霍觉得自己有些无措。
桑凝抿了抿唇，率先朝屋外走去，“既然你不留，那我就不准备你和墨竹的份儿了。刚喝过那么多酒，今晚便是有应酬，也劳你控制些，别平白增加我的负担。”
话音落下，两人的距离也被重新拉开至房门到桌边的长度。
眼看那人就要转出视线，明霍张口想要叫住，奈何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一句，“医馆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刚把右脚迈过门槛的桑凝闻声一顿，可也只是一顿，她就回首挑眉低问，“所以呢？”
明霍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了再问的机会，停了停，只好顺着话头继续，“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
“不必了，我再换家医馆就是。”没等男人说完，完全立于屋外的女子就给予了答复。
她站在那里没有马上离开，微垂着头，侧影映着初升的日晖，“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言罢扬起丝淡笑，不待人看清，抽身离去。
无论你愿不愿意，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
没有人再提起，日子就这样恢复如常的继续了大半个多月，直到听从明霍指令，暗中跟着桑凝的墨竹禀报了一件小事。
被医馆辞退后，桑凝想要在别家医馆帮工的计划一直都进行得不太顺利。明霍知道这一情况，但碍于那个早晨桑凝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按捺着没有出手帮忙。
他仍在怀疑那一夜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无论他怎么想，答案依旧模糊。
后续的相处中，桑凝的表现甚至没有丁点儿回避。明霍每次看她等在房中，和以往那样给他诊脉，简短交代两句就离开的清冷模样，心里的疑问便一拖再拖的没问出口。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真和桑凝发生过什么，看她行事，大约也是不放在心上的，那么自己若太过在意，反显得矫情了。
只是就算真是如此，桑凝也实在，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这不代表明霍对她产生了什么感情，而是单纯的，男人的自尊在作祟。
而如今，墨竹说桑凝特意绕了好几家医馆抓药，用量都不多，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其中一味药的名字才刚传入明霍的耳中，他手里的茶盏就掉到了地上。
墨竹正欲表示自己的怀疑，毕竟他跟随明霍多年，宫里王府，有些伎俩他还是见过的。
他的意识里并不知那夜自己离开两人曾有过些别的接触，所以也只是猜测桑凝在外遇上了什么，才会需要那些药材。
只是男人失神震惊的反应，似乎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明霍心中震动，自然也无心向墨竹说明。
他匆忙交代了一句就迅速往小院赶，如果他的预感正确，那眼下他和墨竹都一定不会返回小院的午后，就是桑凝绝不会错过的时机。
......
宁静的小院，厨房里的陶炉还散着余温。桑凝坐在自己房间的桌边，一面搅动着碗中的汤药，一边飘离着心绪。
等到药汁终是入口不烫，桑凝将汤匙放置一旁，没多犹豫的饮下，然而才下一半，就听屋外传来动静，当下不敢耽搁，更努力的大口吞咽。
明霍刚踹开房门，就见桑凝仰头给自己灌着什么。他来不及理清思绪，闪身上前就掀翻了她手里的碗，看着她唇角溢出的浓色，眸子渐沉，“吐出来。”
桑凝皱眉甩甩自己方才被牵累的手，抬袖擦去唇边汁液，有些不耐的道，“你做什么？”
“我让你把刚喝的东西吐出来！”碎裂开的药碗让空气里藏红花的味道越发明显，明霍抓着桑凝的手臂，语气不容拒绝。
直冲自己而发的脾气让桑凝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她使力想夺回自己被男人箍住的手，张口回怼，“为什么？我凭什么......唔！”
眼见桑凝不配合，明霍不等她说完，直接上手捏开她的嘴，手指伸进去抠动她的喉咙口，逼她的身体作出本能反应。
桑凝完全没料到明霍的处理手段如此直接，刚反应过来要伸手推他，奈何肠胃的恶心已被硬生生的牵起了头。
明霍抽手扭转桑凝的脑袋看她吐得满地都是，还没如何消化的深色药汁流洒在地上，沾了两人的衣襟，然而谁都顾不上嫌弃。
胃酸的味道开始侵满口腔，桑凝不适的挣扎，可面对一个武功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一切都显得是在以卵击石。
明霍转腕从后箍住桑凝，一遍遍的重复动作。直到桑凝开始干呕，再吐不出东西，他才松开钳住她下颚的手，但还是隔着衣料用双臂支撑她有些脱力的身子。
桑凝一时顾不了太多，吐出来的东西到底气味难闻，她闭眸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能自行站住身子，而当她有了力气，第一件事就是挥袖掌掴身后的男人。
明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受桑凝一巴掌，他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而桑凝眼见明霍根本不躲，清脆的响声之后，也是一下怔住。
室内突然陷入沉默，原本俊朗妖冶的男人脸上，那晶莹的深色痕迹之下，开始渐渐显现红痕。
明霍褪下自己的外衫，草草擦了擦双手，便无言的拉过桑凝的手，想将她指尖的残留抹去。
然而女子再度不买他的账，抽手后退，眯眼沉声，“请你出去。”
明霍心头一颤，视线从桑凝的手开始上移，待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细致擦过的手便将衫子抛扔至那一地的狼藉。
“是我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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