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有什么可谢的。人与人之间，如果做一点事，就要指着别人来谢，那还有人味儿吗？”
“也是。你说得挺有道理。可是，世人基本上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咱拿别人没办法，咱可以不这样啊。咱可以做自己啊。”
“对，保持做自己。做自己是最快乐的事情，也是最难的事情。”
“不管最难还是最快乐，咱只要做到自己就好了。”
“朱灿，你这话有道理，我还是要心里为你默默送上祝福。”
“嗨，用不着这样。如果是这样，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世上总归是什么人都有，不可能只有一种人。”
“那你说说看，你是哪种人？”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哪种人。但总归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主要是见利忘义的人太多了，所以没必要记在心上。”
“谁也不想记在心上，那就让心儿空出来，让心儿唱支歌。”
“唱什么歌呢？”
“唱一支叫心儿能高兴起来的歌。”
“什么歌儿能让心儿高兴起来？”
“什么歌都行，什么歌儿都能让心儿高兴起来。”
“那我就唱一支《我不想做姑姑》吧。”
“你也会唱这首歌？”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唱这首歌？”
“因为我也会唱。”
“你怎么就会唱了？”
“因为之前，我跟采薇接触得不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所以，在她走了以后，大家反而十分想念她，想念她就唱她教给大家的歌儿。”
“她把这首歌儿教给大家了？”
“对啊，于总你怎么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那你唱一个试试，让我听听。”
“好吧，歌词的内容是这样的——”朱灿正要说，只听得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采薇出现在门口。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你不是已经上天了吗？”
“怎么，走了就不能回来？上了天就不再下来？瞧你们两说的，好像我永远都不再回来似的。”
“是啊，我们真的还以为你不再回来了呢！”
“不可能的事，这里洒着我几年的汗水，洒着我青春记忆，我怎么会不再回来呢。再说，听说于老板出事了，我真的不能袖手旁观。”
“采薇，你真好。那杨玲呢？”
“杨玲已经回家了。”
“就是她原来的样子吗？”
“对，就是她原来的那个样子。”
“那你呢？”
“我就是采薇呀。”
“那人们还会把你当成杨玲吗？”
“不知道，不知道人们的记忆还会不会停留在原来那个水平上！这我可就不好说了。”
“要不，咱们现在走出去，看看人们对你的记忆停留在什么程度上。”
“用不着吧，哪里还用得着这样试。其实，只要看于老板就行。”
“你们说我啊，我的脑子现在已经不够用了。”
“于老板正是会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的脑子真是坏了。”
“我要看看。真的，我要看看。”
“那你看看吧，看看吧。看看会让你失望的。”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着啊。”采薇有些调皮地笑了，她走到于二身边，轻轻在他头上点了两下，于二好像有点瞌睡的样子，然后就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唉，你怎么把于老板给弄睡着了？”
“他太累了，自然要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只要在睡梦中，就会一切变得非常好，非常好，把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部过滤掉。”
“原来梦乡如此甜美！那谁都想做梦了。”
“做梦有什么不好的！会做梦的人，就是会生活的人。其实，只有会生活的人，才是会做梦的人。”
“那咱们就做个会做梦，也会生活的人。”
“对，这就是我们全部的目标。除了这些，你还能想些什么呢！”
“采薇，你可别说，好像除了这个，还真的没什么了。”
“是不是会举行一个做梦大比赛？”
“那倒未必。但是，要做什么样的梦，还真是可以控制的。”
“做梦难道还能控制？”
“是啊，做什么事情它是都有手段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做梦的手段如何控制？”
“我先问你，你想做什么样的梦？”
“我想做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梦。”
“那你就每天抱着一颗芒果睡觉，让那芒果的香气充分地进入梦乡，那么，这个晚上，你就能做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梦了。”
“那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手法吗？”
“还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办法，不是人人都能学得到的。”
“什么办法？”
“我是奇怪你呀，简单的办法你不用，而非要用复杂的办法，这是为什么？”
“因为简单与复杂之间有一个非常清晰的鸿沟，那就是简单的背后是复杂，复杂的背后是简单。所以，我从简单的事情背后看到了复杂，从复杂的背后看到了简单，所以，我要的是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方法。”
“好吧，听起来，你是很有智慧的人。”
“那你现在告诉我吧，告诉我就能把这些简单的东西全部存储在记忆深处。”
“存储这些有什么用呢！”
“有些记忆，它可以保留一万年，有些记忆它只能保留七秒钟。这是不一样的，有些记忆可以保留，有些记忆不可以保留。你想保留也不可能。”
“可我想保留的记忆，就是想做梦的材料，是不是可以这样说？”
“也可以这样说吧，因为，所有记忆的保留都是要靠自己消耗脑细胞来进行的。”
“你看这个要消耗多少个脑细胞？”
“这个可不好估计。我只能保证你做一个好梦。”
“这也就够了。”
“好吧，请闭上眼睛。”
采薇要朱灿闭上眼睛。她在朱灿的头上轻轻一划，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给唐僧划了个圆圈一样。
“你有什么感觉？”
“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就好。”
“我的目的能达到吗？”
“一定能。”
“那我还有别的目的，也能帮我达到吗？”
“一个人有梦想，其实只能做一个梦想，别的什么梦想，不能都能实现。如果梦想多了，那就是欲望，那就是贪婪。就不好了。一个贪婪的人，最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什么把柄？”
“什么欲望就有什么把柄。”
“人怎么可以没有欲望呢？不可能。难道欲望只能靠梦想来实现？”
“这话有问题。梦想就是欲望，自然要靠努力和奋斗来实现。”
“那你看，于老板实现了吗？”
“于老板的梦想太大了，以至于他一个人不可能实现，所以才把这么多的人拉进欲望的黑丛林。这是很可怕的。”
“既然如此可怕，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因为。我的梦想也在这里面，也在这黑丛林里。”
“难道天上的人也有梦想？”
“当然，只要是人，他就都会有梦想。”
“哦，原来你回来是为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不是，我是看我的梦想的结果，在他人身上实现得如何了。”
“那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就是……”正当采薇要说出“失败与失落”两个词时，只见于二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过来的样子，她就把这两个字都咽了下去。
“是什么呢？”可是，朱灿不依不饶，不住地问她。
“人都是按自己的设想要来要求人，其实，地上的人一点都不好玩儿。不像我们天上的人，都希望每个人都成为他想要的样子。”
“我们也想要别人都成为别人的样子，不是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是，你好好想想，你是被别人改造过的，还是一直在保持着自己想要的样子？”
“哦，这个问题我可没仔细想过。现在，你这样一问，我还要真的好好想想。好像你回来就是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来了？”
“我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前面，你们看到了吗，那么多的沙坑，那么多的煤坑，那么多的不尽如人意的东西，怎么才能消除掉它们呢？”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消除掉它们呢？”
“办法肯定有。就看每个人能不能下到那个功夫。”
“要下到怎样的功夫？”
“必须每天拒绝别人一次。也拒绝自己一次。”
“哟，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你自己试试吧。”
“让于老板也试试。”
“好，现在，我就开始这样做了。”
“你这样做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何不试图拒绝我？你为何不试图拒绝牛二？”
“哦，天哪，谁知道这就是拒绝呀！”
“其实，实现自己的梦想就是从拒绝开始的。拒绝别人安排你，拒绝别人操纵你，拒绝别人走近你，拒绝别人把一件事看得那么复杂，把自己身不由己地推进一种欲望黑洞。这就是法则。”
“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却难以做到。”
“如果我能做到呢？”
“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就不是一般的人，就是一个有非凡意志力的人。”
“看来，拒绝人比从别人那里得到，要难得多，要复杂得多。”
“是啊，要不，谁愿意拒绝别人呢？谁愿意拒绝已经快要到手的利益呢！谁愿意拒绝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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