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上台容易下台难（1）
我在上台呆了一两年后，我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的人和事都颇具特色，请看我当时写的一篇散文吧：
尚台
尚台的山，是有个性的上，即使有个缺口，也是为了方便行人的缘故；尚台的的水，是充满激情的水，即使在山也冻僵的严冬，它也呐喊不休；尚台的人，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人，渗透在这奇山异水之间。
这里有一只猛虎，也有一条恐龙。这龙虎二雄也曾经合作过，只因龙虎性情各异，各自追求的环境也不同，便一个靠山，一个靠水，时有吞并之志。
这里有一只穿山豹，与龙虎素无瓜葛，匹马单枪独来独往，颇有侠骨英风，也曾独闯派出所，单刀劈所长，得理不饶人，为民伸冤；也曾大闹工商所，一拳碎衙门，悍吏魂惊，奸顽俯首快人心！
这里有一群母熊，敢于反抗包办婚姻。结婚不同宿，男人发狠，女人逞能，大腿一刀，邻人梦魂惊；也有美少女，不惜二十正青春，甘嫁四十老郎君，因为爱情，不问年龄只问心；也有“老青头”，对对双双朝朝暮暮想做孺子牛。也有棋霸王，只手把乾坤，巧布杀机，雷池胜鸿沟，杀遍全区无敌手。也有老校长，满头银霜，严冬赤足见学校，老当益壮，奋蹄扬鞭挽夕阳。也有“独到者”，翰墨奇香，岁岁岁年年提哨棒，把地球敲响；也有老，也有少年郎，也有……
暮色苍茫，斗室冰凉，起眼看四方，山也蒙蒙，水也悠悠……
以上这篇文章，我只是要展示上台的人文生态：小尚台，大社会。有对立，有斗争，有派别。有能人，有异士。我采取不站队，不结怨，选而交之，敬而远之。具体详情，这里就不一一叙述。如果读者诸君，对其中的“刀劈所长”、“拳打工商”有兴趣的话，你不妨去探访一个绰号叫“团团”的人吧！
因为我这个人不仅爱好文学，还喜欢书法，喜欢象棋，在这里都有知音，所以，一度感到很惬意。不过这些内容，我都是要留待《我的诗意人生》里写的。我在这里毕竟要呆五年啊，一个刚毕业的，一个未婚青年，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地方，呆五年，也真是一种苦难，所以，还是重点在来写我“苦难人生”的内容吧，其他的留待另册叙述。
毕业不久，就是“教师节”，到处都在传哪间学校又发了100块钱，那间学校又发了一床毡。我就问校长，我们发什么纪念品，他嘿嘿一笑，什么都不发。我在教师会上又提，他这回很严肃，说教师节不是用来搞享受的，不信去翻《教师法》、《教育法》，吉赟说，那么多学校都发了，那又怎么样？他说那是错误的，是歪风邪气，我们绝不跟风。我说，不是跟不跟风的问题，这个既然叫教师节，我们就要庆贺，使它不同往日。他说庆贺是可以的，但要量体裁衣。我趁机抓住话柄：“对，量体裁衣，不是不要衣服，即使是个矮子，不过就是布料少花点，还是要做件衣服来穿起的。”他被我逼得没有退路，只好表态，买个五块钱的饭盒子。哈哈！至今思来，五块钱，好无语哟！可是，老师们却视我为英雄，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让校长为之破戒的人。特别是光额头的德绪老师，下来后，对我称大拇指。老兵也说，年轻人，有胆量有口才。我觉得这没什么啊！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郑校长，使我有些挫败感。
后来，学校修厕所。因为以前的学校厕所，在校园外边，就是一间农家空猪圈，夏天臭不可闻，且蚊子太多，蹲厕所就是一场炼狱。别人都不去打扫，倒是郑校长不惧臭，我亲自看到他冲洗打扫过几次。所以，学校急需新修厕所。合同签给近处的郑德乾父子，一个比较扯的人，人们都叫他“挣得钱”，可能是他要价便宜些吧，所以才包给他的。只是工程太拖沓，一个厕所，修了一年，还没修起来。郑校长还天天顶着烈日帮助抬土运石，汗流浃背，辛苦不已。但老师们意见很大，说他不务正业，教学工作不闻不问，就搞基建，成效甚微。我也有此看法，我们是有初中也有小学的学校，没有正式的教务主任抓教学，叫郑龙老师暂代，不久郑龙老师因换了年轻的小妻子，触计划生育去职，就几乎无人管教务了。每当统考失败，校长说没关系，我们哪怕考50分是硬的，不像龙塘虎平那些学校，爱搞假，即使八十分又有什么价值？我想总不能把原因都归结为这个吧？不过人们敢怒不敢言，腹诽而已。我却不同，我又在一次会上和校长闹掰了。我直言拜上：“校长，你成天担泥巴，不抓教学，是不是有点轻重倒置哟！”他理直气壮的说：“我这叫学雷锋，做好事，我叫你跟到我干的话，年轻人，累都累死你！”我也不示弱：“你那不叫学雷锋，雷锋不是专门帮助某一个人，你却只帮助挣得钱。”他说：“我是在帮助我们学校，我是做无私奉献。”我说“你那不叫无私奉献，你把工程包给他，你帮他干，他又不给你记工天，开工资，但我们学校一分钱不少的开给他，你的劳动价值在哪里去了？不做在黑旮旯去了吗?”我一边说，一边放肆的大笑，有时还以手推桌子形象地比划他撬石头的动作，还要口喊“嗨坐”的号子。惹得老师们偷笑。但他也不很生气，只是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只会夸夸其谈，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黑黑的脸膛对着我很严肃也不乏温和地说，“倒是你说的要重视教学，有些道理”。现在三十年过去了，那厕所依然还在，平顶上还可以过小车，我站在凉桥上思绪悠悠。
果然，第二学期开学，他就从教办弄了张任命书，在会场上严肃地宣读“经上台学校推荐，组织认真考察，兹特任命甄睿同志为上台小学教务处主任。”呵！这回儿紧箍咒给你笼上了吧，看你如何翻跟斗！我才知道领导治人的招数：谁最爱闹，那你就来搞吧！
平心而论，在很多人看来，年轻人能任个中层，是领导看重的标志。我和郑校长斗嘴，有时还很放肆，他竟然还要重用我，不管我想不想干那劳什子教务主任，至少这份胸襟值得学习！他是我踏上讲台后碰到的第一任校长，虽然古板，可是给我注入的却是正能量！
我任教务主任期间，做过许多至今都认为是比较日龙的事。
在上台学校，开始就住在德绪隔壁，我说过他是个很热情的人。特别是到他家去，不管什么时候到，他老婆总是笑呵呵的就问吃饭没有，马上就煮东西吃。他也喜欢接近我，也很有点子。还经常带我出去帮别人写结婚对子之类的，我写，他折格子，我也真佩服他，我说写几个字，他马上就折几个字，从无差错。但我任教务主任后就发现一个问题，他的业务能力不好，倾注在教学中的心血也不多，所以考试的效果不好。有一次，我来个全校摸底考试，说是要将成绩计入“业务档案”（其实内心并不计入）。当时动不动就提业务档案，那可是民师转正的重要考核依据，很重要的。于是考完试后，我就说把各班登分册和评改后的试卷，交到教务处来核查，其实心中主要就是查那么一两个不够老实的人。果然，他的试卷和登分册上就有出入，总是把分登多，有的试卷上明明赋分是5分，可是他却打出七分来，我非常生气，就和老兵等商量。这时郑校长成天忙着去各家各户收马路款和电灯款，因为村里正在筹划修马路和通电的事宜，鉴于郑校长在村民中的崇高威望，工程指挥部把他作为重要成员请去了，他也很乐意。于是学校的工作，叫周君协助我，叫我大胆决策，一切责任他来担。
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和周君商量，他看了这种试卷，眼喷怒火“这么瞎胡闹，怎么行呢，是要杀一杀这股歪风。”所以我们就决定，在平均分上扣5分，教师会上批评，并且喇叭上宣布。那时候我们学校安个高音喇叭，由我管，感觉很拽的，把自己喜欢的歌的磁带买来用高音喇叭播放。我说过，尚台就是个氹氹，很紧凑的一个坝子，高音喇叭的声音，保证每个角落都听得见。我边在河岸上，或者田埂上闲走，边欣赏自己喜欢的音乐，很惬意的。所以觉得用这个高音喇叭做宣传是最好的，把我们学校的内幕公布出来，让老百姓们监督，多好啊！
我就常常把老师的出勤情况，工资发放情况，奖惩情况，也在喇叭上公布。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太过分了。你扣了他的工资，他接受了惩罚，没和你闹，已经算很遵守了，还要在喇叭上宣传，满坝都是熟人，他脸往哪里搁啊？可是，有周君帮我，有郑校长撑起的，我就那么过分的干了，我现在的反省是“日龙”，但那时老师们竟然也没说什么，他们多宽容啊！虽然是些民师。
学校新分一个老师来，我给他排课，他多了一节课，就是不去上，在校园橙子树下和我理论了好久。我说，万老师，就一节课，你每周都上成自习，只要把守到就行。他还是不干，说一学期就多20节，一年就多40节，得了啊！坚决要求要超课费。那时，我受郑校长的影响，又加上我在古书中学的淡泊名利的思想，就对动不动就要金钱的行为很鄙夷。所以他一再不让步，我就火了，说“你不上可以，我每周给你算一节旷课”。后来我把这事跟校长汇报，他说你做的对，不但算旷课，还双倍算！校长维护了我的权威，我也硬性的执行下去了，他也无可奈何。
可是，至今想来，那个做法的确欠妥，应该开个会，把工作量核算一下，弄个标准出来，是超就得算超课费，按制度办才是正理。
接着就有更严重的情况出现了，新分来的李晓坤老师，是个画画奇才，感觉他画的画比仁寿还好些，还有其它才艺也不错，我们平时彼此惺惺相惜，很谈得来，毕竟都爱艺术嘛。可是他是真安城里的，呆不惯乡下，要求给他特殊照顾，周六不给他排课，周一早上不排，我坚决不同意，说要一视同仁，他说要一校两制。我毫不让步，他最后就说他要去培训美术，请假一个月，我就说我们没这个权限，你去教办请假。当然他去教办也没批，径直就走了。所以，我就给他算旷课，把他一个月的工资完全扣除，把他的工资平摊在每节课上，由代课的老师全部领光了。
他回来后，就在教师会上发难。说我一个月的工资是包括周末在内的，周末大家都在休息，都有工资，我的周末工资呢，怎么都给我扣了，这个坚决不行。哟！这可是个新问题，我当初没思考这么周密。不过，我也不差话，我说根据宪法规定，劳动者有劳动的权利才有休息的权利。你一个周都没有参加教学劳动工作，哪来的周末休息的权利，这权利理所当然地该那些替你劳动的同志分享了，他见我诡辩有理，又没谁支持他，他就撒泼说，我利用职务之便营私舞弊，我把他的工资拿给某女老师了，并恐吓说跟我没完。最后，郑校长给我们打个圆场，叫李老师给我道歉，给学校写个困难申请，给他解决点生活费
所以我总结，校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绝对的相信和支持我，校长是很称职的。并且他曾给我说，当领导的人有了矛盾一定要内部消化，不要往上报。往上报，上级觉得你无能，驾驭不住局面，下级的同志，认为你在打他小报告，整人，所以这是大忌。他还真是这样的一个领导。他的直，他的担当，不是哪个领导都具备的。特别是说他年轻的时候，遇到叫赵德永的老师第一年分到上台时，非常调皮，不认真工作，一年满后，他硬是在鉴定上签个“不合格”，最后搞得两个人几乎打架，他也还是坚持给他签个“不合格”。使那个赵老师不得不重新试用一年。
还有另一个总结，就是我不是干领导的料，因为不懂得变通，事前思考也不细致，所以我就考虑到辞去教务主任职务。但郑校长的个性是不会同意的，我只有设法调走，换到其他学校，这所谓的职务自然就解除了噻！但我有门路吗，调得走吗？且看下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