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命有贵贱。有人生来自带王侯将相之“种”,锦衣玉食,逍遥快活一辈子,临了临了,下了黄土,也是真金棺椁加身,玉石珠砾相傍,奇珍异宝陪葬。有人却只能在生不如死的炼狱中挣扎,每天提心吊胆,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也有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龙是虫自己说了才算。即便是一条小小蚯蚓,也能上食埃土,下饮黄泉。来日方长,修炼成龙,飞升成圣,未尝只是痴人说梦。
幽幽深渊下,有一眼泉水,飞湍急流,如一把悬天白刃,在这漆黑的深渊下格外耀眼,折射出剔透晶莹的光芒。
而飞瀑之底,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健硕男子盘坐其下,凝神打坐。
那上半身的横练筋骨极为夸张恐怖,块状的肌肉抱团簇拥,状若蟠龙,宛如堆叠起一层层小山似的。
古铜色的肌肤如一面铜镜,将那透过深渊缝隙照进来的一道微弱幽光反射回去。男子身上不仅有悬泉瀑布冲刷留下的清流,更夹杂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滑落。
汗、水交融,却是两种不同颜色的交织、纠缠。
汗液隐隐带着黑色,那是源自这男子体内的污浊之气,借助着悬泉瀑布千仞坠下的巨大冲击力,来不断淬炼自己的宝体。
水滴石穿,修道者莫敢轻视自然,尤其是水的力量,积跬步至千里的道理对于修士同样适用。
日积月累之下,哪怕一滴水都能够洞穿巨石,更何况这一把悬天白刃。
若是寻凡见此一幕,必定倍感讶异,如此推崇火系功法的炎族之地,居然有人躲在这深渊之下修行如此刚猛霸道之法。
正如蛮骨经上的记载,上古奇人借石山锻体,借兵器烤炼,借战斗打磨……诸多种种,借以锻铸自己的宝骨。
流水锻体,虽然不是最上乘之法,却也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谁!”
男子尽管处于瀑布之下,并且被巨大的冲击拍打声干扰,但是他的听觉仍旧敏锐。
他豁然睁开双目,绽放一道骇人精光,似乎能洞察这秘境中的一切,哪怕一丝风吹草动,也难逃其精神锁定。
但当其看清来人相貌后,那双凌厉的眼神逐渐温和,道:
“叔公,你来了。”
……
金香园内的花香从未飘散。
那道穿着单薄的妩媚女子恭敬的跪在地上,与暗中之人夜语。
“启禀狐尊,媚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狐尊明示。”
狐尊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脆,如歌声般叫人着迷:“说。”
“傅氏与颜氏的内争不断,炎族公子榜更是双方争锋相对的地方,不知狐尊为何选择一个区区排名第六的傅金铭?是不信任媚儿吗?媚儿可是把握十足,便是排名第一的家伙,也……”
“也什么?也能将他们掠为裙下之鬼?”狐尊无情的打断了女子的话,冷冷道:“这世上最硬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媚儿不知。”
“是男子的心。你们的狐媚之术,征服一般男子轻而易举,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可不那么容易。榜上的前三人不是你那点道行可以动摇的。傅毅臣心思缜密,你斗不过他,颜百里更不要去招惹。还有排在第四的颜非,此人心狠手辣,这些年被他虐杀欺辱致死的婢女不知有多少,其父颜功淳更是颜守正的左膀右臂,看上去碌碌庸才,实则是老狐狸一只,和他们斗,你有胜算吗?”
“在男人追名逐利的权欲之心面前,你的那张皮子又算什么?那所谓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只会是阻碍他们登上高位的绊脚石!”
暗中女子声音虽细,但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落进了狐女媚儿的心里。
然而老人常说,猫有九条命,狐无一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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