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之人一头雾水,堂堂颜氏一族的族公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
“颜公,还希望你给大家一个解释!”先前那个撺掇颜守正带他们来此的家伙最先忍不住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语气不善:“莫非颜公有何算计,此地鲜为人知,怕不是颜公想将我等……”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难不成他颜守正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屠戮傅氏一族的中坚力量,要知道此处有傅氏一族几乎所有公子榜上的人物,也有诸位长老,都属于傅氏的一批顶尖战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怎么会推算错!”颜守正忽然咆哮,紧握拳头,目光狠厉,他不甘心相信这个事实!
“先祖啊,守正累了,我以燃烧寿元为代价,去推演炎子所在,推演炎域何时开启,难道都是错的嘛?”
“我想让炎族走上崛起之路,让炎族后人皆有法可修,有道可循,难道也有错吗?”
颜守正跪地狂嚎,彻底放下了一族之公该有的老成持重,这百年来的养气功夫全在一刹间荡然无存。
他怎么可能甘心,万丈高楼平地起,层层而上,一砖一瓦皆是心血,一屋一舍起于细末,如今眼见着只需眨眼功夫就能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却因为一个喷嚏动摇一根木梁而使得高楼轰然倒塌。
如何不疯狂?
他岂是在乎自己白白损耗的寿元,他是苦忧炎族未来之路,明知傅兴宇那里有一条走不通的路,而自己如今却也没法给族人铺路。
寻凡就是那个意外,就是那个喷嚏嘛?
他心中苦笑,这个炎子是他亲手推演出的,是他用尽一切手段将寻凡“逼”到今天这一步。
他人何罪之有?
而我颜守正,就是贻误炎族兴起的千古罪人啊!
“我分明见炎域于此打开,却未能现实目睹……我曾见仙凤登临炎域,口吐人言,告知变数者开启此门!”
“这难道都是假的!”
等等,仙凤!
颜守正曾推演出有仙凤登临炎域!
寻凡脑子里忽然有这句话如雷霆一般炸开!
“我怎么忘了,吸引那股力量的就是九阳凤涅诀啊!”寻凡如梦初醒,想要再试一次,无论是为了自己能获得炎域内的无上传承,还是为了这个苦心孤诣,耗费心机却一无所获的男人。
不管如何,他对于整个炎族后代而言,该是心中无愧的吧。
寻凡正要再次尝试,甚至不惜显露九阳凤涅诀,可是一个莫名传来的笑声让他身形一怔。
“虽然我并不想做这个所谓的炎子,可是看你们这副模样真的可怜。”一个青衫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墙前,甚至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丝毫气息,似乎他已经和周遭环境融于一体。
众人正是凝滞而不知所措,却见一向淡然的傅氏族公竟然也和颜守正一样失态。
实际上,他的心思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他十分期待炎族能够崛起,屹立于中州,重回远祖那时的巅峰,但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证明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也就是说,不管他与颜守正之后的执子人是谁,他也都希望这个新一代执子人的手法和他一样,因此他不顾反噬,培养出傅宁这个伪炎子。
其实,如果颜守正真的成功了,他不介意化干戈为玉帛,与昔日老友放手,将这世界交由年轻人。颜守正跪地而哭的那一刻,他傅兴宇心中又如何好受?甚至他错愕的想到,如果自己也直面失败,该会是怎样一副不堪模样。
不过,更让他错愕的则是石墙之下站着的这个年轻身影,他傅兴宇依稀熟悉,却又倍感陌生。
他比当初高了不少,眼窝下长了一颗痣,上次见这孩子时还没有呢。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他忽然问自己。
嗯,自己也记不清了。
“毅臣。”傅兴宇轻声呼唤。
众人耳边正如狂雷作响,又如波涛滚滚。
傅毅臣?
这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炎族公子榜上排行第一,甚至让人评价“榜首、榜眼联手,可屠尽余下八人。”中的榜首人物。
根本没几个人见过傅毅臣出手,但就是这个家伙,让杀神颜百里心甘情愿屈尊第二,让毒士傅北临不敢多执一词,让公子榜上余下之人噤若寒蝉。
人人都知道那颜非最是桀骜不驯,可对于傅毅臣这么一尊人物,也常常选择缄默不言,不敢多做评价。
然而,傅毅臣根本没有理会这个比起上次见面苍老了许多的傅氏族公,而是径直走向那颜守正身边,望着这个一脸茫然的颜氏族公,笑道:
“都说颜氏族公最是沉稳,如今竟然涕泗横流,是这些年故作老成持重,把自己逼疯了,今日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肆一回嘛?”
颜守正对于这般挖苦无动于衷,亦或是说现在他是心灰意冷,没有什么能让他心绪有所波动了。
“阁下身为公子榜榜首,功伐手段无懈可击,今日一见才知原来也爱逞口舌之快!颜公所忧是我炎族大义……阁下实在无法让三石像是对那传闻中的傅毅臣一般钦佩。”身为颜守正眼下真正的“亲人”,何况还给了自己那般造化,颜三石怎么也忍受不了傅毅臣的出言不逊。
傅毅臣挥卷下衣袖,又笑道:“不知道阁下是?”
狂妄!
太过狂妄!
饶是颜三石一向内敛,却也是嘴角,这家伙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倒不至于,这点他傅毅臣自己心知肚明。
不过既然这么说,讽刺的意思却也明显,就是你颜三石还不配和我说话。
这般桀骜不驯与狂妄自信比之当初的颜非还要更甚,可是在场之人没有不服,毕竟他是那实实在在的榜首,有这实力。
何况,傅毅臣周身忽然爆发出一股磅礴之力,让人为之一颤,这该是青年一辈的实力嘛?所有人忽然有了危机感,甚至产生一个错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就算与颜守正和傅兴宇打一场,也不会落入下风吧!
然而,接下来傅毅臣的话更让他们骇然。
“这炎域,就让我来替你们打开吧!”
“虽然我觉得炎子这称呼真难听。”他不忘补充了一句。
什么?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今天是怎么了?先有颜氏族公带着我等到这儿,还“扶持”了一个所谓的“炎子”上位,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家伙根本没法打开炎域。
现在又是这家伙,说要替我等打开炎域,感情你们以为炎域石墙是你家大门,想开就开?
哪怕你是公子榜榜首!
“颜守正啊颜守正,你可真是老糊涂。”傅毅臣冷笑,而那傅兴宇则是轻拍脑门,这小子话里有话,更像是对自己这个“亲爹”说的。
“耗费寿元来推演这些无谓事,你若是早些告诉我炎域所在,我或许早就可以替你们打开了。”
“你凭什么?”颜守正开口搭理。
傅毅臣道:“凭什么?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自己所推演结果有偏差,你也白白耗费了寿元。”
人们似乎习惯了他的傲气,但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傅毅臣冷冷一笑,指着人群中一个女子道:“所有人都可以进去,除了你!”
女子身边一个长衫儒生闻言,轻轻安抚了女子,将她从怀里缓缓松开,望着远处的傅毅臣道:“且不说你打不打得开,即便打得开,我要是非得带她进去呢?”
“那我倒是不介意两只孤魂野鬼进去送死,毕竟炎域内的烈火会灭杀一切鬼魅魍魉。”
长衫儒生冷笑:“莫非以为你傅毅臣真的天下无敌?”
佛也发火,普通人都经不起这般挑弄,更何况他傅金铭。
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唯独不可以伤害我的媚儿。
这时候,傅金铭身后的魅惑女子轻轻拽了下这个男人的衣衫,眼神中有妥协的意思。
可是傅毅臣却不依不饶道:“哦,忘了说,不仅是不让她进去,我还会顺手杀了。”他一副忘了什么的模样,偏偏还投来一个微笑。
寒意十足。
“你!”傅金铭喝道。
傅毅臣冷冷道:“是她自裁还是我亲自动手,其实我倒希望她能自己动手,有些脏东西我是不屑于出手的。”
那叫媚儿的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是被她很好的压制住了,她仍是拽了拽身边男人的衣袖,不想他为自己惹是生非:“金公子,算了,媚儿先离开便是,我回金香园等你。”说完,抛来一个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却又补充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我会等你。”
傅金铭假装没听到,只是将这女子搂的更紧,一手指着傅毅臣道:“我不管你是谁,伤我媚儿者,吾必杀之。”
暗中有个老者轻声咳嗽,他并非是炎族之修,而是来自中州方家支脉的一位长老,身俱半步悟法修为,是此次潜入炎族之地,与傅金铭汇合的人之一。
当然,这老者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方薇的二舅爷,但是对于那个从小和他就不算亲近的侄孙女儿,方平令从没放在心上,因此也谈不上对于这傅金铭有何记恨,何况家族派遣他来,更有大事相谋,哪里顾忌这些儿女私情。
不过看到这傅金铭为了怀中一个妖媚女子,竟然不顾大局,这不由让他有些气愤。
我方家在炎族还有大谋划,岂能让你小子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然而无奈,他本想出手制止,却仍是慢了半步,在此处他算是孤立无援,何况根据家族情报,炎族之地至少有两位明面上的悟法境的高手,绝不是他一个区区半步悟法可以挑衅的存在。
当下时局,唯有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那女子在傅金铭心中的地位。
傅金铭松开怀中女子,一步踏出,手中多出一根紫毫,隔空一挥!
空中当即出现一个铁钩银画的“破”字,正是他在拜火大典上使出的手段。
“破”字字形如人,左手抱拳,奔踏而来,向着傅毅臣杀去!
傅毅臣将之视作雕虫小技,冷冷一笑,只是并指一捏就将那“破”字控在身前,顿时叫对方陷入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
只见傅金铭紫毫再挥,那人形小字轰然化作一尊石人。
何谓破?
石皮也!
众人心中骇然,这自然更是包括先前在斗台上败给了那金公子之人,在他们想来,即便是自己落败,也该是逼得金公子使出了五成气力。
不想眼前战斗才刚开展,就彻底颠覆了几人想法,现在看来那时候的傅金铭连“小露一手”恐怕都算不得吧。
方平令双目一缩,难怪家族选择这个年轻人,以此天赋若是生在中州大宗,未来成就不可想象啊。
石人高可一丈,绝非是那种不开灵智的朽木枯石,此刻仿佛与傅金铭心神合一,一招一式都意有所图,身法灵活,像是山中灵石成精。
不过寻凡则是从中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炎族之修大多习火属性的道法,可是这傅金铭所修,显然与之无关,而且从属性上来看,这石人对于炎族之修而言,相同境界就是属性的绝对压制啊。
身为炎族后裔,不修火属性,却另辟蹊径,可这是一种舍近求远的另寻出路,似乎看起来并不那么明智,但寻凡清楚,或许一切都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就在那石人的身体接近傅毅臣有半寸之时,像是触及到什么屏障,根本无法前进分毫,但傅金铭根本不敢随便卸去力量,不然石人的挥出的千钧力道会毫不留情的反噬。
难道要在这持续对峙的僵局之中,逐渐消耗那千钧力道,傅毅臣不会给他机会,而他堂堂金公子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只见傅金铭嘴角浮起,下一刻那石人便轰然碎裂,庞大身躯迸发出的力量直接聚集到公子榜榜首身上,随即就要炸开。
可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的傅毅臣身形消失不见,在石人炸开的瞬间不知所踪,却又随即出现在原地。
旁观众人一身冷汗,果然这高手间的对决,你来我往,生死相向,而且其中局势千变万化,外人难以揣摩清楚。
那石人终于如“破”字本身意义一般,化作飞灰,只不过零落于地面的不是支离破碎的碎石、粉末,而是一滴滴墨汁,看起来诡异十分。
在所有人看来,算是“死里逃生”的傅毅臣,目光不善,瞥了眼傅金铭,后者笑道:“到现在都不愿真正出手,以为吃定我了?”
哪知道那傅毅臣长叹一口气,平静道:“傅金铭,我且问你最后一句,你可知那女子来历?”
“知道又如何?”
“好,那便怪不得我了。”
这一日,炎族公子榜榜首傅毅臣身后飞出一只三足金乌,如炎帝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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