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不动和尚 > 入山
    “昨日种种,今日一梦。世间几多烦闷苦愁,当须饮酒!且问故人相忆否?与尔同歌大好千秋,乐亦不忧,哀亦不忧!”

    朱绍承在一阵恍惚中醒来,甫一睁眼,便见小和尚一人又唱又跳,玩得好不开心,他站在一处水潭里,水没其脚踝,一边用脚去踢水,一边高唱“乐亦不忧,哀亦不忧!“绍承一时无语,暗想“这小和尚,该不会是疯的吧?”回想起此前情景,不禁啊呀一声惊叫,想自己与小和尚从万丈悬崖跃下,如何还能活命?而眼前景象又与想象中阴曹地府相去甚远。小和尚听得叫唤,忙回头看,见是朱绍承醒了,忙跑过来“你醒了?你伤的算不得重,但心力交猝竟然晕到现在。”绍承挣扎爬起,问道“你唱的都是什么,我晕了多长时间了?”小和尚抬头看看天,此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那是师父常唱的歌,你啊,估摸着得睡了有六七个时辰了吧。怎么样,能走动吗?”绍承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端正站好,对小和尚一揖到底“小师父救命之恩,绍承没齿难忘,今后但有所谴,还请言明。”小和尚也不闪也不扶,笑呵呵大喇喇受了绍承一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向前打着凌空的筋斗“老和尚总算说错了话了!哈哈!老和尚也有出错的时候,噫!有趣有趣,大大有趣!”绍承呆立当场,只觉小和尚行事作风完全不可用常理琢磨。只得等他玩的累了,方才插上话问“小师父,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小和尚难掩兴奋“老和尚自然是我小和尚的师父,这老和尚年老成精,无所不知,无所不通,风吹大树落几片叶子他都能随口说出。但是,他曾说,像我这般不用功,不学武,不但佛法参不透,以后遇到个把人受难帮也帮不上,就算轻功练得再精也没用,还要白白摊上罪责,死后要下无间地狱的。可现在,我可不就把你救了下来吗?老和尚错啦,老和尚错啦!”说罢又是拍手又是笑。朱绍承哑然失笑,只觉得这小和尚当真有趣的紧。想起跳崖一事,连忙问起原委。

    小和尚一挥手,“嗨,根本没什么玄虚,我从小在这块儿玩,地形熟得很,那块悬崖下边是伸出来的一大块石头,另有出路,只是这里云海雾多,如果不是下雨,什么都看不清,虽然有点高,但我会轻功啊,就带你跳下去了,诺,现在你呆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山洞,你要想看我再带你去。”绍承恍然,想到方孝义下落不明,自己的事毫无头绪,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小和尚看他的样子,挠挠头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为什么会被追?你家大人不在吗?”绍承思虑片刻道:“我叫朱绍承,前因后果一时说不清楚,小师父怎么称呼?”小和尚笑道:“我叫陈平,你叫我名字就好.”绍承一愣“你不是和尚?”陈平道“也是也不是。我从小在寺庙长大,我师父也是和尚,我没事了也会念经,这般看来我是和尚。但我从没起过法号,而且不爱吃青菜爱吃肉,方丈也不爱管我,这样看来我又不是和尚了。”绍承正觉不可思议,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住陈平胳膊问道:“你是云栖寺的和尚?”陈平一愣,“你怎知道?”绍承站起身来,来回走动:“我出来就一直怀疑过,从没听说黄山上有寺庙,有僧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云栖寺,对!就是云栖寺!”自言自语了一阵后忙拉住陈平,急切地说“快带我去寺里,我要见方丈。”陈平躲开他,摇摇头’不行不行,寺里不让进生人,你要自己找到溜进去那我管不着,想要我带你进去那是万万不能!”朱绍承急了:“怎么就不能了,寺庙大门朝天,还不让人进了吗?”陈平想了一会,道:“别家寺庙怎样我不知道,这云栖寺还真不让人进。再说了,你眼下既然安全了,看看山玩玩水不比什么都强,一个破寺庙有什么好去的,我就不爱去”绍承被说得哭笑不得,只觉和这小和尚完全说不通,只急的想要揍这光头小子一顿,又想到对方是救命恩人,又觉得有此想法,大大不妥。

    陈平见绍承一副焦急模样,不禁问道:“你还没说你要去寺里干嘛呢。”绍承看了看小和尚,下了决心般道:“我见到方丈,自有要事要与他说,还请帮忙。”陈平为难的挠挠头,响了下说:“这样吧,我先带你去见师父,再与方丈通报,至于方丈见不见你,可不是我说了算了。”绍承问道“怎么?你与你师父不住在寺里?”陈平打了个哈哈:“我和师父平日看守藏经阁,并不住在寺里。”绍承心中虽有疑问却也只得答应。

    朱绍承随着陈平在黄山山路上七拐八拐,一会儿是游人行的大路,一会儿却要攀爬石壁,有时明明看前方已无路,绕了一绕又是豁然开朗,不多时,二人行至一处山洞,入口约摸一人高,并不显眼,陈平指了指山洞:“不远了,进去吧。”绍承随他走了进去,初时尚以为是桃花源般的所在,却不料只走了几步便再也无路可走,眼前是一高耸的石壁,绍承看看陈平,陈平却兴致颇高,道:“走吧,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绍承愣在当场,这石壁虽说不算高绝。却极其陡峭,人手无处着力,勉强去爬简直危险之至。陈平看绍承愣住,问道:“怎么?上不去吗?”朱绍承咽了口口水“这般峭壁,实难攀登,就没有别的路可绕吗?”陈平笑了笑:“并不是没有,绕过这座山,从背面上去,路要好走很多,但是一来这一绕不知要多久,,二来拜佛要先进山门,连这小小山壁都攀不上想来就算你有什么事,云栖寺也是帮不了你的。绍承心中一动,觉得陈平此言隐有玄机,想着自己的经历,暗道“如若站在山门前都进不去,以后种种就可真是不用多提了,今后的路一定是凶险连连,这山壁就当做是第一关吧。”

    朱绍承打定主意,亦不多言,手脚并用开始爬山,一开始爬,绍承才发现,远不是自己想得这般简单,石壁久未被人攀登,且背阳向阴,常年潮湿长了不少青苔,入手即滑,根本抓不住,往往向上一点都要费尽心力,绍承运起内力,注意力高度集中,双手抓住能借力的石块都是用上全身气力,整个人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也不知爬了多久,绍承抬头看去,离山顶尚有一丈多距离,却猛然发现自己从未曾在这个角度看过蓝天,天空仿佛不再遥远,就在一丈外的山顶处,自己好像触手可及,却并没有所谓的压迫感,而是一种融入,那一瞬间,时间停止了,空间亦被压缩,绍承只觉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完全融入这一片湛蓝,微风拂面竟是不曾有过的舒适,心中荡起无限喜乐。终于,绍承登上了山顶,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只觉得筋疲力尽。而陈平微微一笑,身形忽动,双足已踏在石壁上,一个发力整个人轻如柳絮向上飘去,当一股力耗尽时只见他双掌轻挥,拍向身后,身形一顿即起,双足再踏复又腾空,身法灵动飘逸宛若仙家童子,如此借力发力几个上下,就已登上峰顶,落在朱绍承身边。绍承虽知其轻功高绝也不免吃了一惊。

    陈平看到朱绍承一脸惊讶,笑道:“你若如我这般,每天爬个两趟山,这轻功不好也难。”绍承知其说笑,也不在意,笑了笑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不多时,只见一座小屋毫无征兆出现在一片青山绿水间,绍承暗想“如此这般行了多时,此地恐怕已不属黄山了,这小屋建的突兀,并不似寻常人家。再看周围,此地地势颇高,视野极佳,层峦耸翠尽收眼底,然而人烟稀少,纵是风景卓绝,吃穿用度皆是问题,如此想来,难不成这真是神仙居所吗?”陈平不理他心中疑问,一边带路一边指向木屋,说:“那儿就是我和师父平时休息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藏经阁。”说着顺手一指,朱绍承向前望去,果然见前方也有一座相似的木屋,与眼前这座无甚区别,说是藏经阁,不免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朱绍承只觉此地一切尽都显得有些许莫名其妙,跟着陈平走进那木屋,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两张床,床上皆有被褥,均是靠墙摆放。屋内正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桌周围随意摆放几张板凳,屋内一角则是一方灶台,灶台上摆放锅碗瓢盆之类的物件,其上连着烟囱。如此格局简直连简陋都算不上了。此时,灶台边有一僧人摆弄着一口大锅,锅内熬着粥,显然是在做早饭。那和尚背对着二人,绍承没法看清僧人外貌,但想来就是陈平口中的师父了。

    那僧人听得声响,也不回头,开口道:“一整晚跑哪里去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陈平嘿嘿一笑“总之不是玩去了,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是立了功德一件啊。”老和尚略感诧异,回过头来见到朱绍承,神情略有疑惑,眉头轻皱,不过随即轻轻笑道:“还没吃饭吧,粥刚好,一起来喝吧。”绍承初时未觉,被老和尚一提方想起自己一天滴水未进,顿觉饥渴难耐。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粥碗,也不就咸菜,对着碗口,喝水般将一大碗粥灌进肚去,这粥煮的极浓,香味馥郁,显然是熬了极长的时间。老和尚见朱绍承吃的凶,知道是饿坏了,递过来一个馒头,说:“这粥吃起来快,多的是水,拿个馒头压一下,不然一会儿又要饿了。”绍承一路奔波,尝尽艰辛,早年在宫中时别人亦是以礼相待,从不曾有人如此温言细语,关怀备至。虽然与老和尚尚谈不上认识,心中已暗生亲近之感。

    待得三人均吃饱喝足,老和尚招呼来绍承,陈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可有人给我解释一下?”陈平甩着胳膊说:“我不知道什么,走在山道上采药见他被人逮住,那一干人凶神恶煞想来不是好人,就想了个招将他救了下来,待得今日天明,便一起回来了。前因后果还得等他说给我们听呢。”绍承见这师徒二人看向自己,明白需得给对方一个交代,便理了头绪,从自己出宫开始。如何被方孝孺带出宫,怎么去了浙江,到被张承藏起,后又遇上方孝义,一路坎坷来到黄山等等经历全盘和出。朱绍承非口舌伶俐之辈,这一大段他足说了好半天方才交代清楚。老和尚微微皱眉,问道:“你所说的,我大概是明白了,只是,为何非要上山,以及为何非要寻那云栖寺,你好像还没提到。”说到这,绍承复有陷入沉默,似有难言之隐,老和尚见朱绍承这幅模样,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说道:“你不愿说,我自不多问。至于云栖寺,你要想去我让陈平为你带路也未尝不可,你也别听那小子诳你,所谓云栖寺不过是一座寺庙罢了,也并不是什么隐秘场所,既然是寺庙,开的就是方便之门。”绍承道没料到对方答应的干脆,连忙道谢。老和尚一摆手“别急着谢,带你去可以却要请你在此地待上一段时间了,方丈师兄这几日外出下山,并不在寺里。”绍承听得这话。虽无法辨其真假,但也无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

    陈平听说对方要留下来几天,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想来他儿童心性,常年呆在山上人迹罕至处未免觉得无聊。难得有年纪相仿的玩伴要与自己相伴几天自然喜不胜喜。老和尚也不知从哪寻了两张差不多高的桌子,并在一起加上床褥俨然成了一张临时床铺,寒酸简陋自不必说。朱绍承见老和尚为自己忙碌,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还未请教大师法号。”老和尚也不回头,随口答道“法号什么的,不是重要的事,早年我被赐名然心,只是久没被人叫起了,像那小子,平时叫我一声老和尚我也随着他去了。”绍承暗觉此师徒二人均是摈弃常理,随心而活不受拘束之人。当下也不多话,向老和尚做一个揖,出门去了。

    走到屋外只见陈平早已在门口等待似的,满脸笑意,极开心的样子,见朱绍承出来忙迎了上来,道:“走,下山玩去!”朱绍承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刚刚经历一系列波折,费尽力气来到这里,早就身心疲惫,偏偏小和尚精力无限的样子。但看到陈平眼中热切光芒,朱绍承也不想拂其心意,又想到方叔叔尚不知如何,二人虽走散但对方刻意留下些许线索也说不定。便向陈平提议去寻孝义踪迹。小和尚只想着有人陪伴下山玩耍便好,至于去哪当真无甚关系,当下满口答应。

    其实在朱绍承心中,对于方孝义一直并不太担心,他曾见过孝义出手,当时便惊为天人,虽然孝义曾言明江湖之大天外有天,但毕竟没有在这个涉世未深的皇家稚童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潜意识中,孝义就算不是天下无敌,至少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可是,当朱绍承与陈平一路下山寻去的时候,不知为何,朱绍承心头越发的沉重,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来气。陈平见朱绍承面露忐忑之色,此时也收去游乐之心,不再叽叽喳喳说话,陪着朱绍承向当时落崖处走去。二人走了一会儿,朱绍承先承受不住压抑的气氛,扭头对小和尚说道:“我心头一直发紧,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陈平安慰道:“关心则乱,你别多想。”朱绍承摇摇头“这种感觉我很少有过的,你陪我说说话。”小和尚开心笑道:“好啊,我最爱说话的,平时身边只有老和尚,他有时陪我聊天有时又嫌我烦,多数时候我也是闷得紧呢。”朱绍承看见小和尚的小脸,不觉竟被感染,咧嘴笑了开来。不知为何,朱绍承对这略有些神秘的小和尚丝毫提不起防范之心,观其面容说不出美丑,五官皆都平常极了,可就是这平常却蕴含着类似简单的哲学。让人看得久了,不自觉便心生亲近。再配上一脸单纯笑意,犹如深冬暖阳,由目光直达人心。朱绍承只觉得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间,不知不觉心下大定。这种感觉竟然在和小和尚短暂的相识时光中就出现了两次。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上,朱绍承对陈平也有了简单了解,原来,陈平家在徽州境内的偏僻乡村里,那时节并不算太平光景,虽是天下初定,却也并不是富裕的年月,陈平父母俱是乡下农耕百姓,他出生前家中已有子女五人,日子是说不出的紧巴,就连糊口也常常出现问题。因此,当陈平即将出世时,爹娘并没有对新生儿的降生有些许期待,有的只是对日后生计问题的烦恼。终于,在腊月的某一天,陈平降生于世。不同于其他孩子生而嚎哭,这孩子生来会笑,咯咯的笑个不停。乡村农家对这种事情有颇多讲究,孩子生下来不哭反笑被认作不详的征兆,陈平爹娘自是大惊,望着身后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再看看这满脸笑意的初生婴儿,做下了一个决定。在新年后的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身裹小棉衣的婴孩被送至屋外,随着眼前木门缓缓阖上,隔住了冬天唯一代表温暖的家的灯光,小小的孩子尚不明白人世间的寒冷,被生计所迫的恶毒是世间背景最凄凉的画外音,孩子却只是不安于好久不见了爹娘的身影,出于婴孩本能,终于一瘪嘴,哇哇大哭起来。屋内人作何感想不得而知,只能猜测屋内屋外的人皆因寒冷而无法入睡。终于,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屋外风雪大作,如无意外,幼小的生命无法再多坚持一刻了。然而,便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苍老却又充满力量的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以破旧僧袍为孩子护卫风雪。来人略作犹豫,还是叩开了木门,面对一门之隔泪流满面的农家夫妇,叹了口气,只是深深一躬,道:“还请为孩子喂最后一次奶,贫僧虽有心救护,但风雪寒冷,只怕孩子坚持不下去。”农妇一声哀嚎,掩面恸哭,一把抱过孩子,身子不停抖动打着摆子,给孩子喂奶。农人见此情景,噗通跪在来人面前:“大师。。。多谢你嘞。。。多谢你嘞。。。这娃儿不会哭只会笑怕是不好啊。。。大师养着,再好不过啦。。。多谢你嘞。”和尚装扮的人也不言语什么,伸手将农人扶起,眼神似有光芒闪动,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厌恶。待农妇喂好了奶,孩子又精神了起来,孩子永远不知道人性的卑劣与冷漠,甚至不久前在世间弥留时的寒冷也在肚子填饱后被忘到了九霄云外。望着重又出现的父母,孩子又笑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像是要大人抱似的。和尚将孩子搂在怀里,轻轻哄着,孩子更高兴了,用手去够老和尚花白的胡子。和尚再向农人夫妇鞠了一躬,抱着孩子转身离去了,身后妇人哭声响起,声似野兽悲号,作势要追却是迈不动步子。和尚走了几步,复又停下转身,望着二人,缓缓开口:“孩子生而笑,是看透了人世间辛酸悲苦,艰难不幸。万般种种,皆在笑声中。此子生有弥勒相,交给贫僧还请放心,只是此一去你二人亦不必再寻。这一世父子亲缘,到此为止了。”言罢再不作停留,不一会身影便消失在一片片茫茫白色中。这个人世,以灰作背景,掩盖着太多丑恶,太多无奈。人物嘴脸僵硬而无生气,只有黑白二色。然而,就算黑白灰早已充斥了人世,也总有那么几个人,带着绚丽温暖的色彩,点缀其中,让人就算只是想想,也会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朱绍承沉默的听着陈平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接话。回头看去,陈平依旧是一脸笑意,不由由衷道:“小和尚,我服你。”陈平挠挠头道:“师父说我生有弥勒相,想来不假。我只觉得时间万物的可爱,鸟儿也笑,花儿也笑,我为什么不笑。再说我生的不如你似的好看,再不多笑笑,可就没人喜欢我了。”朱绍承乐了:“好个不像话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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