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如何?一口气说完吧!”朱世子隐隐有了怒气。
“嘿嘿,别紧张!”李兰花揉了揉鼻尖,笑道,“我就是忽然想到,世子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不如指派碧芜与我接洽?这样一来,也好让她将功补过,是不是?”
说完,冲碧芜使了个眼色。
情我已经求了,还不快顺杆子往上爬?
在朱赟面前,一向谨小慎微的碧芜,也不经意被她感染。
扑通一声跪下来,主动请缨:“求世子成全,碧芜定不辱命!”
自诩狡猾如狐的朱世子,头一回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登时一个激灵,暗自摇头,不,这一定是错觉!
最终,碧芜自然获救,毕竟朱赟的心眼,也没小到非得跟个小婢女过不去。
送李兰花出客栈时,碧芜仍在千恩万谢,看到她眼中自然流露的崇拜之色,李兰花不由莞尔。
碧芜姑娘看起来沉稳持重,实则没什么心机。或许朱赟这么挑剔的人,肯留她在旁服侍,就是冲她的真诚纯粹吧。
“别感谢来感谢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往后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这话也不算随口一说,风水轮流转,凡事都说不准。
只是,她很好奇,朱赟不是为了大氅的话,还能为了啥事儿罚碧芜?
“倒是你,一大早怎么惹到你们世子了?”她还是那样,不问出口,总觉得不痛快。
好在碧芜也是个爽利人,受罚虽不光彩,可她已然拿李兰花当自己人,便也不扭捏。
面带羞赧,凑到李兰花耳畔,沉声道:“怪我不小心,给世子爷送早膳时,心里想着那件大氅,一不留神,被裙子绊倒了……”
嗬,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朱赟罚她顶碗水跪着了!
回去的路上,李兰花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还装着跟朱赟合作的事。
表面上看,她是狮子大开口,可朱赟又不傻,能这么爽快地答应,想必是吃不了亏的。
思忖片刻,她便豁然开朗。
可不是么,虽说她只教授府城的绣娘,但朱赟在大华国的绣庄,不知凡几。
最终,必定全都能受益,只要一批一批内部相传就成。
对,就像现代的公司内部员工技能培训一样,而她,就是技艺傍手,有恃无恐的外聘顾问!
不知朱赟有没有想到这茬,如果没有,她不介意回头多提醒几句。偶尔出出公差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哎,她果然是操心的命!
而此刻,钟毅早已接了钟母他们,回到镖局安顿好。
眼瞅着到了午膳时分,却仍不见李兰花的踪影。
钟毅不由自主地担忧,怕她遇着什么事,可钟母刚过来,他也不好撇下他们出去寻。
钟母的脸色,从进了镖局开始,一直不大好看,眼下越发阴沉。
冷冷地瞥了张婆子一眼,她方才说什么?李兰花去祥云客栈,找镇北侯世子身边的丫鬟?
嗬,人家是从京城来的,她李兰花能有什么正经事找别人?
莫不是,看上了那位传闻中,俊美无匹的世子爷,想弃了毅儿,攀高枝去?
忽而,想起进了镇子后,钟毅去买药,马车停在路边,她听到的几句流言来。
她从来不晓得,李兰花在长林镇上,颇有几分名气。
五分才气,五分艳名!
竟有人私下传扬,说她李兰花嫁了俏郎君,却不甘寂寞勾三搭四。
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两个高枝,一个是林家状元郎,另一个便是侯府世子爷!
她原以为是空穴来风,毕竟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流言从来没少过。
可如今看来,也未必!
“毅儿,让她们摆膳吧!”钟母望了钟毅一眼,眸色幽深,“想必世子爷备了玉盘珍馐,让她乐不思蜀,连你这个相公,我这个婆婆都忘了!”
这话够直白的,当着外人的面,一丝脸面也没留给李兰花。
春丫年纪小,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大气不敢出。
张婆子则微垂着头,静静候着,并不行动。
她虽是个下人,却也知道恩义,最难的时候,是李兰花拉了她一把,所以,她只认一个主子。
“娘,再等等吧。”钟毅听了他娘的话,心里不是滋味,盯着桌上摆着的点心花盒出神。
“张婶,摆膳吧!”
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破空传来,屋里的人,皆吃了一惊。
李兰花脚步未停,暗自叹气,她回来的可真不凑巧。
看到门口的马车,本来满心歉意,听了这话,顿时消散无踪。
好些日子没见,她何曾惹过钟母?言语间刻薄无状,莫非还对她可能是舒云霓的女儿,而耿耿于怀?
若真是这样,只怕她和钟毅的安生日子,要就此终结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钟母便拿张婆子开刀。
说是镖局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往后她给大伙儿下厨,只需留着春丫帮忙添柴烧火。
李兰花轻轻蹙眉,暗自冷笑,什么不缺人手,明明是嫌张婆子不听话,而春丫好掌控!
触及钟毅的目光,她知道钟毅是让她体谅钟母,这么多年,习惯了自己动手,闲不下来。
深吸一口气,好,她忍!
谁叫钟母刚来呢?
若是今日硬留下张婆子,跟钟母对着干,保不齐明天镇上就会传遍,她对婆母不孝不敬。
她不是那么在意名声,可她在乎钟毅,便忍不住在乎旁人看钟毅的眼光。
不过,她并没有让张婆子就这么被赶走,而是悄悄拿私房钱租了个院子,交给张婆子打理。
月钱照发。
因为,若此时断了张婆子的财路,几乎等于断了她家男人的命,那是需得用药养着的。
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用在张婆子身上,实在贴切。
多少贫苦人家,病了吃不起药,更是如蝼蚁,如草芥。
她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便拉一把她够得着的人吧。
再者,租个院子,也能防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哪天她会受不了钟母,想要搬出来清净清净呢?
张婆子离开后,钟母倒真的做了两日饭菜,只这勤恳也只维持了两日。
第三日清早,她便直呼难受虚弱,起不来床。
貌似通情达理,直言不用李兰花侍疾,却支使着春丫替她煎药,一时嫌烫,一时嫌苦,直把春丫忙得团团转。
不必说,下厨之事,便落在了李兰花头上。
十指许久未沾阳春水,生疏了不少,即便有钟毅帮忙,一桌菜做好,李兰花也累得没了胃口。
钟毅拉过她的手,只见白玉似的指腹,被烟火熏得微微发红。
“待会儿我派人把张婆子叫回来,娘那边,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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