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很黑村传奇 > 第二章:拜见师父
    一行人远远的就看见山顶茅屋飘起了炊烟。很黑村丰水饶山,脚下的这座雀余山虽不算高,堪堪隐没在周围的群山之中,似乎没太多的存在感。但根据少年的观察,山里头住了不少不便见人的厉害角色。究其原因,大抵和前些年一则关于雀余山的奇事相关。

    那时候的很黑村,好不容易从一场声势浩大的干扰围剿中苟活下来,转手就从隔壁童戎村接过了一例凶险难缠的瘟疫。来不及喘口气的村民们接二连三的患上惊悸之疾,从襁褓里的婴孩到而立的庄稼汉,通通逃不过自己的那颗随时会因发狂而罢工的心脏。整个很黑村在恐惧与绝望之下被渐渐消磨了意志,直到一位“神女”的出现。

    金纱掩面的神女带着来自雀余山的良方,从疫病中救活了全村。

    村民得救之后,神女带着秘密隐入山林,自此了无踪迹。从此,雀余山便成了大家心中的风水宝地,养生之所——如果忽略偶尔会路过的干扰的话。

    “回屋头里能有热饭吃,真好啊”,扁担汉看着远处的炊烟感慨道,语气中夹了不少凄凉意。少年猜出了几分意思,“是啊,生起炉灶就是个家”,少年回应道。

    自打他记事起,师父便是个和厨艺绝缘的主,但也亏得是他老人家每天鸡飞狗跳的一日三餐,硬是把少年山头上干瘪的童年生活凑出了点家的味道。

    说起来,自己到今天就正式满十六岁了,莫不是师父特意为自己……“啊,还有肉香味”,扁担汉在一旁说道。

    “是啊,还有……”,少年嘴角不禁泛起微——等等,肉?

    老人家万年吃素,我偷吃一次野味被揍得连小黑的不认得了,难道会特地……少年再定睛看向茅屋,几缕青烟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滚滚烟气……什么狗屁回家的炊烟!这是着火了啊!

    少年吓得不轻,脚下生风往上跑,还没几步就看见自家的母鹅小黑屁股带烟,吃了火药一样往下冲。是了,空气中飘散的是小黑屁股的肉香味。没错,可是家里不是有人吗?!

    某甲气喘吁吁的跑到山顶,看见的就是自家师父举着几本点燃的古书,站在着火的柴堆里仰天长啸。

    “终是虚无!”“阿甲,你走了,为师绝不苟活!!”

    某甲拉着扁担汉就要下山,走错了,这不是我家,我不认识这个人。跟在两人身边时日不短,受过无数次惊吓,方圆百里无犬能胜之的小黑,今天都尝了个鲜。

    一行人手忙脚乱,终于把火灭了。师父在看到某甲的一瞬间,迅速溜进屋把门一关,仿佛刚刚作妖的并不是他本人。某甲清理完了烂摊子,压低声音向一天内再三傻眼的扁担汉解释:“见笑,我师父脑子是有些问题的。”

    “偷作妄言,焦芽败种!!!”,屋内传出了师父的训斥。看来是老人家脑内为数不多的清明都点在听力上了。

    某甲面色不改,安顿两个娃娃先到自己屋里落脚,分给扁担汉一块湿布,仔细清洗干净手足,又重新起火,不紧不慢的做好了清粥小菜,盛进白瓷碗里,做好了清粥小菜,恭恭敬敬的向屋前跪下:

    “弟子某甲,拜见师父。”

    “逆徒进来吧……”

    某甲带着扁担汉一起进了茅屋。屋子不算宽敞,摆着几件简单的家具,清冷的色调里一堆堆的黄纸古书分外扎眼,简陋的书桌上摆着丹砂笔墨,画好的阵法星图也不张贴,都整齐的码在一边。

    扁担汉刚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在下原柏实,拜见师父。”

    “你该不是这兔崽子的生父吧”

    两人都愣了。这么没溜?

    “在下住在很黑村,今晨上山途中遇了孚离,是这位小兄弟救了我们性命。今后便是师父的大半个徒弟,您尽管支使……只是不知师父如何称呼”一旁的少年听罢心想,这扁担汉反应是慢了点,倒是仗义的很。

    “啊,我叫下山去吧”,老人竟下了逐客令。

    “拜见下山师父”

    对扁担汉可能无效。

    某甲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求情道:“弟子请求留柏实兄一家暂且躲避凶邪”,见师父并无松口之意,又补上一句:“既然弟子将来会是一村之长,统领万民,现在岂有见村民有难不帮的道理”,这半句话他说得语气激昂,目光灼灼。

    “嗯,有理”,师父居然松了口。

    很黑村村长,初听虽像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官职,为一个村长的职位兴奋至此,实属不该。但偏偏它实在特殊。宇宙地镇其得名,乃源自于一则说法,即此宇宙地,为世界中心。一切的原点,故名宇宙地。而很黑村,身为宇宙地千百所村庄之一,村子原单字名玄,后因周遭村落的口音习惯,得俗名玄玄儿,近百年前,很黑村政治乱斗,新上任的村长为带领全村人洗心革面,取玄字“黑色”之义,玄之又玄,故名很黑。

    ……思路狂野。不过现在没人吐槽了,因为已无几人知道很黑村原有之名。

    说回来,很黑村原名玄村,乃是意为世界中心地玄妙之所,长久以来盛出杰士佳人,不知如何,自某次动乱之后,便如同断根一般,再也没迈出过出人头地的新秀。老年人们都说可能是动乱途中挖山采石动了要紧之地的风水。此言虽很不可靠,却一语成谶,成了玄村下坡路的开端。自此以后,灾劫祸乱堆叠交错,很不堪言。前言且絮至此,说回村长一事,在如此神秘的宇宙地镇中如此独特的很黑村,其村中之长拥有着不一般的权利——废话,代表独特的如果不是权利,难道还是异能么?那只能是小说里的情节。很黑村村长对于宇宙地镇镇长,有指名权,且指名之人还不排除自身。

    啧啧,这简直就是滋生腐败的温床条款。宇宙地镇在全境内名声显赫,今天有人脱裤子放屁明天事迹就会传遍全境,实属要塞之地。其镇长职位的定夺权,自然是牢牢的锁定在很黑村村长这一职位上。

    可惜很少有人能在这其中使什么手段,因为很黑村村长一职,自古血缘相传,村长一脉族内长老林立,个个都是眼光贼毒的老狐狸,可能是连千年狐狸精勾魂都会被反过来吸个精魂全无的主,别说些个怀里有野心的男男女女了。世袭世的密不透风,根本无缝插针。

    但——都是老村长消失之前的事了。很黑村上一任老村长,也是村长家世袭血脉的传人,却从小不怎么招人待见,至于原因,无非是太特立独行。到二十三岁,竟转身落发出了家。出家人不问世间事,村长之职自然是要落到胞弟手里。但奇特的是,这位胞弟竟在上任不久后死于非难。

    这时很黑村的干扰祸乱初现规模,四境处处混乱不已,村民群龙无首。于是最后的最后,出家人还了俗,尽心尽力带着大家走了几十年,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打理整修的平顺妥帖,深受众人敬爱。但大家心安之余,仍有一个隐忧——还俗之人至今无后,眼看着年龄渐长,这下一任村长可寻自各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问题了,因为还没等到卸任,老村长失踪了。

    这回村民们没有那么好运了,血脉中一位蓄势已久的后辈接过了空缺的村长职位,带领大家走向了……绝望。

    从四境远处的鸡鸭牛羊,到很黑村其内的猪狗鸟鹅,都无时无刻不思念着这位老村长某一日能突然回归。好让大家过上至少能看到希望的小日子。可这位老先生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很黑村上上下下,无不希望能找到自己亲爱的老领导。

    “请问下山师父可是我们消失已久的村长?”,扁担汉热切询问道。那位村长仙风道骨,与眼前的“下山”师父,倒是有几分相似。

    “谁是那个老东西”,师父一脸不屑。“村长职位爷传儿孙,自古可曾长久过?鄙人虽是籍籍无名,但此子人中龙凤,年少有为,有望一统很黑村,振兴宇宙地镇。此乃寓言!”

    师父说罢袍子一掀,光着脚下榻,几步踏进书堆,纸屑扬尘乱翻一气,终于找出一页,跳着怼到扁担汉眼前。

    “读读”

    若不是脸皮厚,扁担汉脸该红成柿子了:他没读过太多书,生僻字全都不认得。但眼下又着实好奇,便硬着头皮看去。

    只见书页上有一副画,画上有位老者与师父相似,穿着同样的袍子站在屋中,脚下跪着一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光景,发型倒是与某甲别无二致。其下写着:

    弟子某甲○斩除邪○,平定祸乱,长守千村万民,百劫年月和平。……

    如是等等,柏实看多了字头疼,便不再读下去。

    “怎么样,和他可是分毫不差?”

    “差不离,差不离”,扁担汉激动不已,“可有说甚时能和平?”,这是如他这等小百姓最关心的问题。

    “你不懂,这世间由时空二元所成,此为天机不可泄露”,少年回答道。扁担汉频频点头,觉得自己竟被这样一位英雄所救,甚是幸运。

    师父搁下手里的粥碗,漱过口,向前招手道:“徒儿,近来这干扰泛滥,为何此时上山?”

    “回师父,我每年都带着孩子们上山瞧一眼尘妹,不能失约的!”,扁担汉朗声回复道。

    某甲内心:我师父换脸绝对比翻书还快。

    “这位尘妹可是?”

    “尘妹是我媳妇儿,几年前闹沉斤的时候被害了性命,我把她葬在这雀余山上,孩子们天天闹着见妈妈,我便每年带着她们来一次……”扁担汉脸上已经读不出太多悲恸,只有几条微微起伏的褶皱悄悄絮说着个中的故事。

    “唉,世事乃无常……”,师父长叹道,“这也是我今日逐你们二人出门的缘由,负了我这位新收的徒儿……某甲,你过来,为师我有话和你说。”

    某甲还未从师父嘴里那句“逐出师门”当中缓过劲儿来,想要发问又忌惮师父脸上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沉郁表情。过去的十六年里,无论是年幼时的粘人难缠,还是孩提时的顽劣淘气,到气极之处,师父最多也就是揍个腚上见红,掌心痒肿,从未,从未……

    某甲走上前去。只听师父缓缓道:

    “阿甲阿,这世间……人命不久住,犹如拍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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