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大木箱,将马车塞得满满的,连给玉真的容身之处都没有,只好与尔朱青山挤在一起,向众人道别后,赶着马车缓缓离开。他们拿着地图,顺着标记,向东而行,周围的繁华渐渐褪去,眼看就要走出县城。街角,极为隐蔽的地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四处查看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很自然地融入稀少的人流,紧走几步,扒在马车的后面,边拼命挣扎边大喊道:“镖头,我再也不敢了,等等我,不要丢下我不管。”引得路人围观,指指点点。玉真和尔朱青山觉察到四周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对,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停下马车,走到马车的后面,看到陌生人正扒着马车不放。尔朱青山诧异道:“人家都是前面碰瓷,这后面碰瓷的可如何解?喂,你是谁啊,我们的马车撞到你了吗,为什么扒着它不放?我们走的好好的,没倒过车啊,怎么会碰到人?”
那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脸色黝黑,身强体壮,很像个习武之人,眉宇间透出青年不尽的朝气,手背上都是老茧,腰间挂着一把刀,穿着青布粗衣,打扮虽然一般,却与周围看热闹的完全不同。看到二人过来,如同看到救星,痛哭流涕道:“你们终于停车了!不就是镖局经营困难,难以为继嘛,至于二话不说就把我抛弃吗!你们做事也太绝了,趁我吃饭的时候悄悄出发,要不是我几天几夜不停追赶,你们真就达成目的了。我脚也破了,力气也没了,就是死,也不会离开镖局的。不就是减少工钱嘛,随便减。”
他的一席话,说的玉真和尔朱青山摸不着头脑,镖局从来都是他们两个,这个陌生人如此说,是什么意思,要来诈骗吗?要说诈骗,除了马车,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碰瓷呢,有什么目的?尔朱青山坚决否认道:“这位兄弟,你说什么呢,我们小小的镖局从来都是两个人,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
那人急了,道:“三弟,这才走了几天,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呢?我是你二哥陈莊啊,哎呦,好难受。”说罢,不等二人回应,马上松开扒着马车的双手,仰面转身,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转而青紫,眼睛瞪得老大,双腿直挺挺躺在地上,胳膊僵硬地伸在空中,跟尸变后的僵尸很像,接着大吼大叫,面容狰狞,像发了狂的狮子,吓得周围的人连连后退,他很快安静下来,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已,片刻后,如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不动。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缓过劲来,转而纷纷指责玉真和尔朱青山卑鄙、自私,逼死自己镖局的镖师,咒骂声四起。人群中走过来一位六十来岁的长者,慈眉善目,上前摸了摸陈莊的鼻息,又俯身把耳朵放在他的胸前仔细听,伸出手把把脉,片刻之后,对愤怒的众人摆摆手,人群安静下来,他解释道:“他们的同伴不是死亡,是发病了,这是羊角疯病,发起来如同死了一样,没有什么大碍,回去之后休息一刻钟就能缓过来,大家各忙个的去吧,不用担心。”人们脸上的愤怒很快缓解,马上散开。老者微笑着对二位道:“他是你们的同伴,还请你们多加照顾。”
尔朱青山极力反驳道:“照顾他没问题,可事先声明,他真的不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头一次见面,也从来没有一起共过事。”
老者摇摇头教育道:“小哥,人家都说了,是你们的同伴,何必矢口否认呢?人家都这样了,躺在地上像个死人,那是因为不想被你们抛弃,内心急躁所致。能为自己的工作付出这么多,在如今的世道,可是相当的困难的,你们就知足吧!躺在地上凉,赶紧把他附上马车吧!”
尔朱青山还要理论,被玉真一把按住,陪着笑道:“多谢您的教诲,我们再也不会做抛弃同伴的事情了,这就扶他上车。青山,过来搭把手,时间不多,不能再耽误。”两人将陈莊扶上马车,玉真驾车,由尔朱青山抱着他。老者看到缓缓驶去的马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另外一边的僻静处,几双眼睛早已将眼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顺着马车前进的方向,远远追了上去。
马车驶出县城,映入眼帘的都是田园风光。玉真赶着马车,从容道:“陈莊兄弟,此处人烟稀少,不会有人起疑,不要再装病,若不马上醒来,我就让青山把你丢到车下。”尔朱青山诧异地看了看玉真,转过头看了看身边昏死过去的人,不解道:“总镖头,他是真的发病,一点气息没有。
尔朱青山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觉得身边的人动了,陈莊睁开眼睛,活动四肢,伸伸懒腰,惬意道:“装死还真不容易,觉得已经非常完美,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他冲尔朱青山眨眨眼道,“小兄弟,我装死的本事如何,瞒过你了吧?”
尔朱青山将之前的怀疑通通放到一边,两眼发光,满脸羡慕道:“嗯,真像个死人。这套本事哪里学的?”
玉真不能陈莊回答尔朱青山,再次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逼迫马车停下,又让我们不得不载着你一起走,不可能是为了搭顺风车吧?”
陈莊笑了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是。我的确要乘坐你们的马车走完行程,不过,目的却是不一样的。”
尔朱青山道:“莫非你要劫持我们的马车,这车上可都是破旧的衣物啊?”
玉真腾出一只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道:“我们有什么好劫持的?”他拽了拽缰绳,道“陈莊兄弟,你另有所图,不知能否明说。我们给你赶车,心中有数才好。”
陈莊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因为一切都还在怀疑中,如果泄露出去,那将会对一个清官的荣誉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我希望之前的怀疑都是不切实际的。天下的贪官太多,赃官也太多,又一个好官真的太难。我不想通过自己的嘴巴,去怀疑天下的楷模。我希望沿途都能保守自己的秘密,若是说了,事情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县衙内,张大人支走其它人,将朱彪拉到僻静处,小声吩咐道:“镖局的马车已经出发,会在明天中午到达目的地。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功夫,告诉山上的弟兄,让他们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现身。”
朱彪拱手道:“大人,请放心,我已经按照以前的经验,于路派出人手盯住他们,就是再也功夫,也挡不住攻势。大人,小的一直不明白,用本地的镖车送,担心不安全我能理解,为何不让兄弟们去送,不是连车费都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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