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荒山病院 > 第七章
    直到傍晚我才输完液。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是七点半。这时,张静走进了病房,她要求我到护士站的治疗室做检测。

    这是幽门螺杆菌的检测。我拿起试纸,使劲对着它吹气,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橘黄色。

    “——可以了。”她示意我停下。

    我往回走时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侯俊,他跟我打了声招呼,便端着脸盆上楼去了。他估摸是去洗澡。

    我回到房间,刘镇祥已不知去向。我也想洗澡,匆匆收拾了一下,便上楼了。

    三楼只有澡堂亮着灯,在黑魆魆的走廊里投下一片昏黄。澡堂位于三楼的东侧,西侧则是护士宿舍。我来到澡堂门口,忽地想起我的前妻,便放下澡盆,穿过走廊,来到她的宿舍外。我暗想:上午她之所以不愿借钱给我,是因为生我的气,而现在她的气大概消了,我为何不去试试呢。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又敲了几次,仍是没有回应。我叹了口气,将胳膊支在门上,门却开了,原来没有上锁。

    我迈进房间,房间黑魆魆的,我轻唤道:“惠惠,在不在?”

    没人答应。

    看来她是出去了。

    我有些懊丧,可这时,一个念头从我心底升起,一股力量驱使着我继续待在原地。

    我掏出打火机,点着,凭着白天的记忆来到她的床头柜前,单手托住抽屉,轻轻拉开,借助光亮一看,抽屉里面尽是些化妆品。我随意翻了翻,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我来到床边,在床上摸索一番,什么也没找到。我注意到床尾有一个衣柜,便走过去,轻轻地打开它,一个女式手提包映入眼帘。

    我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心跳开始加速。

    我拿起包,拉开它的拉链,看到了一个钱包,打开,里面有一沓钞票,我数了数,一共一千五百多元。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竟然还不愿借我!这下可被我发现了!

    我兴奋异常,暗忖:看来此次医院之行不会空手而归了!你不愿给可以,那我就自己拿呗!

    我拿了五张百元钞票装进口袋,可转念一想,这总共才一千五百元,一下子少了三分一,她肯定会发现的。可不能贪得一时嘴,瘦了一身肉!保险起见,我塞了两张回去,自己留下三百,这样不仅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了,也不至于被她立即察觉。等她察觉,我说不定早已离开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且愈来愈近,很明显是往这边来的。

    我心里一紧,竖起耳朵谛听。

    “——你房间有人吗?”王彪的声音若隐若现。

    “没呢!”薛慧慧的声音很轻,却要清晰一点。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的心狂跳不止。

    “没人就好。”王彪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他们马上要进来了!

    情急之下,我躲进了衣柜,在他们推门之际合上了衣柜的门。

    灯“啪”地亮了。

    我屏住呼吸,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万一他们打开柜子……

    “——把门锁上吧。”薛慧慧柔声道。

    我透过衣柜的缝隙,瞥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到门口,而后又回到房间中央。

    仅管缝隙很小,可我依然能观察到他俩的一举一动:只见王彪和薛惠惠面对面站着,彼此深情地凝视着对方。薛惠惠个子挺高的,可是站在王彪面前只能够到他的下巴。她仰起秀气的脸庞,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的情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王彪则略显矜持,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臭婊子!我暗骂道。

    他俩越挨越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薛慧慧搂住王彪的脖子,嘴巴往前一凑,两个人的嘴唇粘到了一起……

    我屏住呼吸……

    他们要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我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天哪,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我无法接受。

    一切都是真的。

    嫉妒和痛苦令我失去了意识,我感到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

    倏地,我产生一股冲动——现在出去,去揭发他们!

    不行。我不敢。我没有勇气。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他们完全是你情我愿。我干涉不了。何况我还偷了她三百块钱。我是一个小偷。她会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样一来我将有口难辩。更难堪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是我妻子了。我没有权利干涉她。

    我为自己找了许多借口。

    很快,他们完事了。

    空气中洋溢着羞赧而撩人的气息。

    一阵长时间的静默。

    良久,王彪柔和的嗓音在柜门外响起,“晚安,惠惠。”我透过缝隙看见他在系衣扣。

    “晚安。”我前妻满足地回道。

    接下来的沉默表明双方各自在穿衣服——这是人类的羞耻心在交配之后起作用的结果,仅为了维持一向被冠以圣洁标签的道德感。

    我恢复了些神智。

    薛惠惠的情人很快穿戴完毕,以一个医生的道貌岸然的形象出现在我狭窄的视线中,而后走向门边,离开了。

    我蓦地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杀死他。可是转念一想,还有一个比他更可恨的人——我的前妻——一个外表纯洁实则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一切堕落的根源。她是造成我痛不欲生的源头。

    我更想杀死她。

    嫉妒的火焰在我心中熊熊燃起,火势之猛,已熏昏了我的头脑。

    我下意识地在柜子里摸索着,很快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似乎是一个玻璃瓶。

    我把它揣在手里,一脚蹬开柜门,跳了出去。只见薛慧慧仍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目光与我相遇的一刹流露出了难以描绘的惊恐。她惊得合不拢嘴,“你——你——”

    我二话不说爬上床,举起手中的玻璃瓶朝她脑袋砸去,她本能地抬手一挡,玻璃瓶砸到她的手臂上,弹开了;她另一只手抵住我,传递出一股绝处逢生的力劲,同时我感到她的双腿在使劲往上蹬,想把我蹬开。

    “救命啊——”她尖叫着。

    我一凛,连忙用手堵住她的嘴巴和鼻子,“婆娘——别叫!”

    沉闷的呼救声从我掌心传来。

    她拚命反抗,脸涨得通红,全身剧烈地抖动着。

    “唔——唔——救——”

    “闭嘴……”

    我直视那双褐色的、满是惊恐的双眼,从中我读出了对我的最严厉的呵斥。那一刻,我们之前所有的关联都已被斩断。我蓦地联想到她和那个医生床笫之欢的情景,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气……

    渐渐的,她失去了抵抗,身体抖动的程度开始减弱,那双惊悸的眼睛不再愤怒,眼球往上翻,眼白开始扩增。

    过了片刻,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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