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金蝉子那‘与佛有缘’的特质,迦叶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世的他,此番他居然成了将军府的小少爷,都城内广为流传的谦谦君子。
其虽生在将军府,却不与世俗人相争。
别人笑他怯懦,他只默然不语,又言他贪生怕死,他一笑而过,可每当有人想上来对他拳脚相加的时候,他居然武艺高超的从未受过伤,更未伤过人。
一时他的盛名即传遍着各巷酒楼,成为说书人最炙口的话题。
但就如同伏羲忧心的那样,没有喝下孟婆汤,这一世的卫子峰过的很是辛苦,为其能在乱世自保,他从小便磨筋炼骨,苦修武艺;
想保护自己,就要有很高的武功,想保护自己的同时,还不让别人受伤,则需要更高的武功。
对于卫子峰废寝忘食的刻苦练功,卫家上下都言他是个武痴,就连将军卫盛云一开始都觉得这孩子缺根筋,将来只可做上阵杀敌的先锋之将,不可成大器。
谁想他后来武艺达到如此造诣,居然连人都不曾伤到过,卫盛云更觉得此子练的是花拳绣腿,便不再去关注。
上一世罗玉平带来的生死之痛,一直延续到了此世的卫子峰身上,他在瓦翘上抬头仰望着星空,苦思着佛家的四大皆空究竟是所谓何为。
却忽然听着房内传来声响,是有人进入后锁上门鞘的响动,更有一男一女在商议些什么,听上去像是二哥卫子康与其母齐氏;
至于在讨论些什么,他将双耳封上,即刻便不去在意。
佛家素来不听耳语,何况他两如此秘密,这怎能去听,还是静静地观赏星空,等待这一世平静度过且罢。
他兢兢业业的在这一世不敢伤人,不敢被人所伤,就是希望能不卷入任何人的纷争之内,平淡无奇的走过生死,再入轮回。
此世他加倍的苦修武功,连所谓的佛禅都放在了一边,可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人族之间总是喜欢互相攀比?
朝官们时常会互相献媚,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也是常事,更有家中多位妻妾在争风吃醋,话中带刺,各种暗讽藏在茶余饭后中。
卫子峰真的不明白,为何卫府此等大权大势之第,还不如罗家的小院安乐?
成长的十八年由于埋头苦修的武艺,导致时光过的飞快,卫子峰也面临着当初罗玉平所经历的一道大坎——婚娶。
不过,金蝉子担心还会再欠一世情债,于是就称病无法与女子同房,将婚事全退了,那些媒人听了,也各个唾弃,不再上门叨扰。
卫家子嗣众多,卫盛云也无所谓他继承衣钵,便由着他去,有事亦会鄙弃他给卫府丢脸,常常让他在柴房思过。
这一世的金蝉子,其母是卫府三妾田氏,但由于生其难产而死,便生来无慈母照料,无慈父关怀,一路放养长大;
卫家如此冷漠的氛围,当真是让他回忆起罗家的温馨。
眼看就要到了文武状元的考举,卫子峰又称病弃考,但卫家其他三子却各有功名而归,届时光耀门楣。
至于他卫子峰,说句实话,一无上进心报效朝堂,二无平常心孝敬父母,卫盛云想着哪天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扫地出门了便罢,省的看着闹心;
此等无庸鼠辈,不配成为他大将军府的人。
而卫子峰,也向往着围墙外的生活,憧憬着有朝一日可以走出这面墙,游遍四方路。
不知不觉,其实金蝉子早就变得像地藏那般向往自由,他自是还未看清楚自己的心,才会一直画地为牢,在原地打转。
平凡的日子过不了太久,身为将军府的人,自是要保家卫园,甚至是远征他乡,卫子峰跟着那浩荡的送行队伍,一路目送卫盛云与其他三个哥哥率大军出征,眼里实在疑惑的很;
为何人族要自相残杀?
为何他们所谓的保家卫园,是要去远征其他国家,去占领他国异域,据为己有,还美其名曰为扩建江山?
那些死亡在脚下的尸体,莫非他们是看不见的吗?
战事一出,经久不息。
前线虽有传来卫盛云攻占城池的喜事,却也偶尔会报来损失惨重的近况,朝堂上的或喜或忧,全是前线的将士的血肉之躯所化。
卫家四子,其三跟着卫盛云上了战场,几年战事殆尽,随后活着回来的只有卫盛云与卫子康,其老大老三纷纷战死,连被送回来的尸体,都是断手断脚的。
......
灵堂之上,众人哀吊,哭声震天。
卫子峰却因未落泪,被卫盛云当众训斥,丢进了柴房之中,言其饿上七天,若是还不知错,便饿死为止。
自诞生以来,从未落过一滴泪,佛家之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怎么可能哭的出来,莫说泪,就连笑容都未展现过几次,由此他总是会被下人暗地里称之为异类。
也是在这一刻,卫子峰忽然明白了为何生在罗家时,他迷糊中听到众人先是大喜,而后便转了忧,因他不曾有哭声,众人以为他是个聋哑之人。
在卫家也是如此,只不过罗家不曾唾弃与他,而卫府,则是这种区别待遇特别的明显罢了。
前方战事吃紧,丧事一过,卫盛云即刻便要启程。
卫子康提议带上四弟,一来他的武艺高超,在战事中或是奇兵一位,二来他不愿伤人,若是见了前方战场的残酷,说不定能激起他斗志。
卫盛云听后觉得有理,反正他留在卫府也是废人一个,还不如带上战前,若是能杀上一兵二卒,也是赚到,遂让他跟在了军中,与普通将士无异。
在他还没成为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将士之时,卫盛云连他站在自己身边,都觉得是一种侮辱。
丢进士卒之中,眼不见心为静。
终于出了将军府的卫子峰,对战事只是长叹一声,丝毫不上心,就连出征时身上需要穿的甲胄,他也因其笨重,就裹素衣上场。
同行的将士见了,苦口婆心的劝了个半天,:
“这可是战场,死人的!你别以为每个上战场的人都能活着回来,还是快点把铠甲穿上,虽然笨重,但是可以保命的!”
“不用了,生死不过一念,且随遇而安。”
“哎你这个新兵怎么不怕死呢?要是死了你家人得多难过!快点,把铠甲穿上,吹号角了,马上就要开战了!”
“......”
听着他的话,金蝉子拿着手中冰冷的甲胄,届时思绪万千。
上一世他死的时候,罗家二老,看到他不成人形的尸体,想必得心痛万分,还有那个小女子,直言生死相随,何其可哀。
一时间错过了穿战甲的时间,卫子峰最后还是素衣上了战场,手里拿着长枪,淡然的跟着那浩瀚的队伍朝攻城而去。
两军交战,死亡众多,但卫子峰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可也有人检举他,说其在战场上从未用武器伤过敌军,当即就惹恼了卫盛云,要将其斩首在军前;
又被二哥卫子康拦下,:
“父亲,四弟虽未伤人,可其也没有受伤,此等场面他能自保是他的本事,待他明白了战争的残酷,自然就会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
“保卫自己,不一定要伤害他人。”
他还是坚持着本心,却被罚吊在军帐外暴晒三日。
三日一过,几场战事弄得军中损失惨重,被吊了三天的卫子峰居然还跟刚开始被吊上去一样,无丝毫的疲倦,看的众将士都惊愕失色。
卫子峰的体力,似乎跟个怪物一样,能从那样可怕的死亡炼狱中全身而退,又怎能不叫人惊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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