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穿成纨绔娶妻难 > 第71章 第 75 章
    在阮堂演等人即将到达皇城云仓时,皇宫内也有了狂风骤雨的前兆。

    仍旧是在朱雀殿,甪端里的香换成了太子从朔东城带回来的安神香,天子在批阅奏折时,倚在龙椅上有些昏昏欲睡,在梦里,他又见到了自己的皇兄,穿一身白锦的衣袍,像从前的很多日子那样,笑着唤他:小六。

    可是后来,那个眉眼如画的青年突然面目污秽,满是鲜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阴森森的唤他:小六。他猛然惊醒,额前冒着冷汗,瞳孔涣散的看着殿内,许久才确定这是朱雀殿,也没有自己的皇兄。

    平宗从殿外进来,手中端着热汤,躬身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让人送来的安神汤,现在要喝一些吗?”

    天子以手扶额,“先放那吧。”然后准备继续处理御案上的折子,可桌案上的折子他已经忘了哪一些是处理过的,哪一些是尚未处理的,他有些烦躁的翻阅着,突地从中间落下一张单薄的信封,飘飘荡荡的落在御案下。

    平宗见了,赶紧趴下去拾起,信封上没有字,但是却是封好的,他疑惑道:“陛下,这,怎么会是一封无名信呢?”

    天子眉头不悦的皱起来,冷声道:“又是什么匿名信吗?”他将其接了过来,边暴力拆信,边道,“我大夜朝到底有多少明面上不能说的事情,寡人迟早要让那些黑暗暴露在阳光下。”

    但当他将信打开,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奇怪,甚至隐隐有暴怒的趋势,那信上只有短短的三四句,却让一贯面不改色的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实际上,那封信不仅是天子,就是让朝堂上任何一名官员看见了,也会震惊不已。

    那封信的内容是:当年太子怀周尚留有遗孤,名为许燕山,但数月前,已无故丧命于陇曲云枕,疑似,太子所为。

    握信的手颤抖个不停,平宗见状,小心翼翼道:“陛下,您怎么了?”

    天子胸膛急速起伏,似乎正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破腔而出的剧烈情绪,他猛地拍案而起,将那晚皇后送来的安神汤扫落在地,怒道:“宣太子进宫,立刻,马上!”

    知道事情不简单,平宗应下,慌慌张张出去传人。

    太子连夜入宫,天子却召了太医进宫,原是刚刚突然头疼发作,平宗在殿外道:“太子稍候,太医在给陛下把脉。”

    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太子道:“父皇这么晚召孤进宫做什么?”

    平宗看了看左右,上前两步低声道:“今日晚上陛下看到了一封无名信,然后就急召太子入宫,陛下脸色十分不好,有风雨欲来之势,太子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果如平宗所说,太子刚一进殿,就被天子掷来的砚台砸了额头,鲜血顺着额头落下,他跪地行礼,道:“父皇,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值得您大发雷霆,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你做错了什么,还要寡人跟你一一道来吗?!”他将那封无名信狠狠摔在太子脸上,“当日程音究竟去陇曲做什么,你最好给寡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程音二字,太子已经猜到信中内容,展开之后,果不其然,他捏着信纸道:“父皇,您听我解释,儿臣……”

    天子厉声打断他,“许燕山是谁?谁是许燕山!”

    太子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试图让暴怒的父亲镇定下来,他说:“父皇您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情儿臣会向您解释清楚的。”

    “解释?”天子道,“解释你为什么杀掉那个孩子吗?就算你有千百种解释,那也不是你杀掉那孩子的理由!”

    “儿臣没有杀他。”太子道。

    天子撑着御案,似乎只凭借这一撑,才不至于倒下,他嘶哑着嗓子吼道:“你说你不曾杀人,那你知不知道皇兄尚有遗孤!你派程音究竟去做什么!陈元竹,今日若无此信,你究竟要瞒寡人到何时?”

    太子垂目,他知道周归当日既然问了那个问题,那么此行去朔东,一定会去云枕山,等他回来,许燕山的事情瞒不住。既是如此,他道:“许燕山确是皇叔之子,但人也的确不是儿臣杀的。”

    “逆子!”天子气得咬牙切齿,胡子直抖,“你知道皇兄尚有遗孤在世,为何不先行禀告于寡人,而是让你府中的侍女前去找人,若不是你心存不轨,何至于此!”

    太子仰头,鲜血流过他的眼角,看着有几分凄厉的可怖,他说:“父皇,这几年你一直让我暗中查询太子怀周当年一案,我方才查到他当年在府外养着一个女子,且为他留下了一丝血脉,我费劲心思才找到他,怎么可能杀他!”

    太子怀周一案不是当今天子不查,而是当年京朝帝走前,曾留下一道旨意,不许下一任皇帝再翻此案,那时候,他许就知道自己错了,可他在执政期间,丰功伟绩,史书上不用多加修饰,他都是一个英明的帝王,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已死的人,推翻他多年的政绩?所以他只能一错到底,所以天子不敢明目张胆彻查此案,只能暗中进行。

    天子头痛欲裂,身子摇摇晃晃,终究跌坐在御座之上,他不想再听任何人说任何话,他闭着眼睛,指着殿门道:“出去,没有寡人的允许,不许出太子府半步。”

    “父皇。”太子以头磕地,“儿臣知道你此刻不想听我说话,但这封信是谁送到您案前的,这人明显居心叵测,想要离间你我父子,父皇不能中了小人的计。”

    “闭嘴!闭嘴!”天子突地大吼,在案前着急的四处走动,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他喝道,“平宗,平宗在哪里!”

    老太监慌忙跑了进来,“老奴在呢,陛下有什么吩咐。”

    天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开口道:“让人将太子带回去,并看守太子府,再传旨,让周归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城来!”因为过于激动,差点从台阶下跌下来,他踉跄了几步,太子慌忙伸手去扶,被天子一把挥开,“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出现在寡人面前!”

    今年天子已有五十六岁,头发白了不少,身子也微微佝偻,他慢慢走出殿门,嘴里念叨着:“皇兄,皇兄,小六对不起你,没有留住你唯一的血脉。”

    平宗想要伸手去扶,却被他挥手制止了,没有办法,平宗只能让殿外候着的小太监远远跟着。太子额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平宗回身时,太子仍旧跪在地上,他将人扶起来,劝诫道:“太子还是先回府处理伤口吧,陛下现在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等到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听太子解释的。”

    太子手中还握着那封无名信,他问:“平宗,这信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父皇案上的?”

    平宗依旧躬身,平静答道:“是夹在折子里送进来的,要想知道是谁放进来的,涉及人物太多,宫里宫外,怕是不好查。”

    太子不再多言,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出了宫。

    回到太子府,殿门口有个穿白衣的姑娘正在候着,见他脸上的血,吓了一跳,慌忙上前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又瞥见府外的御林军,目光一凛。

    太子没有说话,径自像府中走去,程音跟在身后,让人去打了热水来,在给太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屏退左右,试探道:“殿下,是因为许燕山的事情吗?”

    并非是程音有千里眼顺风耳,而是自她从云枕山回来,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甚至这一天在她的预知中,已经算是来的晚了。

    太子沉吟道:“今夜有人给父亲送了无名信,上面说明了许燕山的身份,还说疑凶是孤。”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无名信。”程音边给他上药边说,“事情已经过了数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周归即将回京时出现,殿下,这个时机很微妙。”

    “你想说是周归查到了许燕山,然后送的密信给父皇。”太子蹙眉,否定道,“如果是周归,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反正他抵京之后,会像父皇禀明一切的。”

    程音默了片刻,道:“那么究竟还有谁同时知道许燕山的身份,还知道我去找过他呢。”

    “那些真正杀掉许燕山的人。”

    “是的。”程音道,“按照周大人当日之意,那批出现在云枕山的死士也是林海潮的人,但是殿下,听你与阮大人后来的描述,我始终觉得云枕山的死士与刺杀殿下的人并非同一批人,我查看过阮大人的伤口,手法干脆利落,是真正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但我遇到的那批人很明显不是。”

    她自小练功,对出剑手法与伤口造成的情况了解的非常清楚,且她对那个断他手臂经脉的人印象深刻。

    太子看了她一眼,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你怎么解释你的暗牌出现在了林海潮的密室里呢。”

    程音道:“或许是有人混肴视听,想让我们觉得两批人是一伙的。”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件事不管是不是林海潮做的,他身后一定还有人,且是一个可以让林海潮为之献出生命的人。

    最后,太子望着远处的皇城,那里夜晚的灯火从未熄过,不论夜晚他在何时醒来,那里永远是亮的,可即便如此,黑暗也与它如影随形。他说:“孤被禁足,你明天去堂云那里一趟,看看他那边近日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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