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冯先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沈府,先生尽管提。”张老爹对冯先生感激涕零,真诚许下诺言。
沈小棠走时朝宁云深等人微微示意,然后坐上马车。
冯先生扫了楚玉琰和宁云深一眼,支字未语,回身进入山洞中。
楚玉琰望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暮色里,轻轻撞了撞宁云深的肩膀,诧异问:“云深,小棠还是不是还在生你的气啊?好冷淡哟。”
宁云深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他先前觉得不对劲儿就是沈小棠的情绪,冷淡平静地犹如一滩死水,和从前她明明压抑却又汹涌的眼神截然相反。
从前,尽管沈小棠不同他说话和质问,但他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挣扎,痛苦,悲伤;此时,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清冷地宛若月光。
宁云深答不上来,他也不明白,只是问:“你可要再待一会儿?”
“太色已晚,我也该回宫了,明日我去找小棠,帮你说说情,安心啦!”楚玉琰道。
沈小棠回到沈府,张大厨已经准备好菜肴,看见沈小棠完好无损地站着,心下松了口气:“这便好,我还以为你会缺胳膊断腿呢,看给你做了一大盆肘子。”
沈小棠心中觉得温暖,微笑点头,嘴角的一抹弧度优雅而端庄。小莹和子砚站在一旁,她小声嘀咕:“子砚公子,你觉不觉得小姐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子砚反问。
“平日里见到肘子,她肯定扑过去抓起就啃,今日怎么这么淡定?”小莹不明所以。
子砚倒是没感觉,只是在沈小棠用餐之前,偷偷摸摸地从指尖中伸出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银针验毒,就怕金毓通过什么手段将蛊虫的虫卵放入沈小棠体内,控制她。
好在今日重新塑骨,沈小棠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便说:“爹,我想回房休息了。”
张老爹不停点头:“小莹,送小姐回房休息。”
张大厨望着沈小棠的背影,疑惑问:“怎么回事,今日的饭菜做得不好吃?”一旁的张管家尝了尝饭菜,连忙否认,“很好吃啊!”
“为何小姐只吃这么一点?”张大厨不解。
第二日,沈小棠饭量依旧很小,性情大变,变得清清冷冷,不温不火,和从前热烈而鲜活的个性截然不同,就连张老爹都觉得不可思议,摸着沈小棠的额头问:“小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奄奄一息的啊?”
沈小棠任由张老爹抚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摇了摇:“爹不用担心,我挺好的。”
“那你……怎么好像……郁郁寡欢的样子?”张老爹不解。
沈小棠耸耸肩:“我没有郁郁寡欢啊,对那些都没有兴致。”
张老爹仔细一想,重新塑骨之后天命都变了,可能性情也会变一些,但看着沈小棠文文静静的模样,心中觉得别扭。虽然从前她总是破皮耍赖令他头疼,可现在看着她大家闺秀的样子,又有些不适应。
小莹也觉得沈小棠心情低落,以为她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想方设法讲笑话说段子逗她笑,可费劲巴拉一通发觉她心情平和,并不悲伤。而子砚没有过多关注沈小棠性情的转变,只是琢磨应该如何防止沈小棠被金毓下蛊控制。
除了餐饮需要注意之外,还要防止外伤,蛊虫也有从伤口进入体内的。他昨夜辗转反侧,终究觉得防不胜防,这不是万全之策,总有疏忽的时候。
子砚站在一旁,目光沉沉,望着穿着薄衫和暗卫练剑的沈小棠,心情沉重。渐渐地,温润的眸子里血光一闪而过,带着杀气重重的很辣。若想保全自己,势必要主动出击,站住先机和话语权。
下午,楚玉琰处理完今日关于赈灾的事务,到沈府来探望沈小棠。沈小棠练剑练得气喘吁吁,见楚玉琰过来,收拢剑打招呼:“玉琰,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看看你。”楚玉琰道,“你在练剑?”
“嗯!”沈小棠看了看手中的木剑,点头。
“我来陪你过几招。”说着,楚玉琰接过暗卫丢来的剑,开始帮沈小棠过招,两人正面相对,长剑相抵时,他小声问,“你还在生云深的气?”
沈小棠疑惑:“我为何要生他的气?”
“你不气他没有帮你塑骨?”楚玉琰惊讶反问,情侣之间感情最是细腻,任何一点儿小事都是一颗沙子。
沈小棠不明就里:“我为何要为此生气?他既然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我怎么会强人所难?况且冯先生也帮了我,我感激他都来不及。”
楚玉琰先前以为沈小棠在说反话讽刺宁云深,仔细观察她神情后发现其发自肺腑,心中半信半疑。
沈小棠见楚玉琰的神情,莫名其妙:“不会云深以为我生气,所以都不来找我吧?”
楚玉琰糊弄地嗯了一声。沈小棠解释:“先前心中确实芥蒂,之后变形便相通了。这样,今晚我在醉香楼摆一桌酒席,你请云深过来,如何?”
楚玉琰一听,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两人又过了几招,楚玉琰便离开沈府,去山洞里找宁云深,两人相约在日落时分,在醉香楼雅间相见。
楚玉琰找到宁云深时,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他表面上热情洋溢,觉得两人能够破镜重圆,心中同样有和宁云深一样的疑惑:“小棠确实这么说的?”
“我何必骗你?”楚玉琰道,“不过我觉得她似乎乖乖的,好似,太轻松随便了。”
宁云深怕的就是这个,只是道:“先同小棠见一面再说。”
“你身体没事儿吧?和小棠接触会不会病发?”楚玉琰有些担忧。
宁云深摇头:“如今还好,感情牵绊少些受到的煞气就少。”
两人伴随月光一同到醉香楼,楚玉琰看过桌上精致的糕点和清淡的素菜,惊讶不已:“咦,小棠,你口味变了?”
沈小棠回答:“是的,从前爱吃大鱼大肉,如今不知怎么的,口味清淡许多。”
然后她望向宁云深:“云深,先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太任性不懂事,让你为难了,我以茶代酒给你赔不是。”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盅便将茶水一饮而尽,“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宁云深望向沈小棠,两人四目相对,但沈小棠眸子里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就好似两人不过寻常关系,不曾有丝毫感情羁绊。
那一瞬间,宁云深眸子里氤氲出水汽,有泪花闪动。虽然他看不见沈小棠的命格,也没办法帮沈小棠塑骨,可她如今的种种转变,并不是如先前约定那样,帮她重新塑骨改变命格,而是塑造成了“断情绝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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