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鱼出了房门,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双手置于身前,训练有素的向她弯腰。她点了点头道一声了麻烦,就径直走向电梯口。
夏夜里,酒店门口来往的人很多,顾鱼清清淡淡的走在路上,也引来了不少目光,有明着打量的,有偷着看被女伴掐胳膊的。傅瑾生的车停的不近,是阿南守在门口引她过去。
车身隐在槐树底下,顾鱼发现他这次是开着那辆车牌张扬的专用车,想是为了公务而来的。
顾鱼一上车,傅瑾生就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近点,她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车身又宽,隔得中间都能再放下三个顾鱼了。
她挪了挪,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傅瑾生低声笑了一下,认命的往她那边靠,抓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的磨着。
他也不说话,就抓着她的手,磨磨她的手掌,转转她的银镯子,噙着笑看她,似要把二十几日来的份都看回来。
“你事情都处理完了吗,”顾鱼收了收手指,无奈的开口,他这么着能看她一个晚上。
“瘦了,”傅瑾生不回答她的问题,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她瘦了,爱怜的摸着她的小脸。
陈师傅开着车,车身路过一束一束的灯光。各色的灯光都被隔绝在外,车里只有暖黄色的灯照亮着。顾鱼看着那人转了脸,一半眉眼被车灯斜斜的照着,难掩疲倦的神情里带着浓厚的笑,心里似山风拂过,漫野浅荡。
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没有,你吃了吗。”她拍了拍覆在她手上的大手,仰头看着他。
“吃过了,”傅瑾生看着她浸了澄莹湖水般的眸子,不期然又想起她照片上的那身装扮,于是开口道,“小鱼儿今早穿的那身很是好看。”
顾鱼略微窘迫的解释道,“那个景区只允许穿汉服的进入,”所以她跑到店里给自己和阿婆买了两身汉服,阿婆的是明制立领长纱袄裙和马面。她当时极为喜欢店内展示的那一套朱红色闺门披就选了它。
傅瑾生没跟顾鱼讲,她冷冷清清的样子穿着红色招摇的衣服极为好看,带着一份不自知的禁欲魅惑。幸好小姑娘平日里只穿着素净的衣裳,往后,往后让她在家里只穿给他一人看。
“现在去哪,”阿婆还在酒店里,她得早点回去。
“到了就知道,”傅瑾生倾身降下隔板,抬手将小姑娘捞到他大腿上坐着。顾鱼不提防被他拦腰一抱惊呼出声,转了个身后修长的双腿垂在傅瑾生腿侧,双手急忙抱住他脖颈。
傅瑾生轻笑出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低头覆上她的唇。携带着暴雨般的力度攻势着顾鱼的双唇,舌尖探进她的舌根,在里头打转。
他微微往下放了右手,将胳膊肘抵在张开的大腿膝盖上,顾鱼的身子就跟着往后微微仰躺下去,被迫扬起了脸,双手更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像抱着孩子一样将她置于大腿上,却做着让顾鱼面热的事,左手不停的在她的腰际打转。他总是习惯用扶着她脖颈的手指在她耳际轻轻的磨着,一边又不停的在她唇间碾磨。
傅瑾生的手不曾往下,只规矩的抱着她的腰,轻轻的磨着。慢慢来,小姑娘连接吻都喘成这样,不要吓着她。
“要呼吸,还要换气。”傅瑾生放开她的唇,轻啄了一口,伏在她肩窝处笑着说。
顾鱼红唇微张,眉目间都是懊恼,也不知是恼傅瑾生随处就亲她,还是恼自己不会接吻。就想把手从他脖颈里收回,坐回原位。手刚动就被傅瑾生按回去,两只大手一上一下的围拢着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肩窝,紧紧地抱住不让她走,“让我抱一会儿,别动,乖别动。”
听到他极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洒在她的耳后。感受到坐在傅瑾生腿上的屁股底下似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着她,瞬间烧红了脸不敢动,只乖乖的搂着他的脖颈。
大约二十分钟后,傅瑾生从她的身上抬起头,抬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夹在耳边。把她放到身边坐着,抓起她麻了的手帮她按摩,从手掌慢慢的往上推,带着毫无悔意的笑说,“怪我,”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拭了拭她红嫩的嘴唇,顾鱼摇摇头,将手抽回来,“不麻了,好了”说着抬起手指摇摇手。
“喝水吗,”虽是问着顾鱼,但不等她回答,已经打开水杯递到她唇边了。
顾鱼接过水,喝了不少,确实很渴,口干舌燥。她喝完之后,傅瑾生顺手接了过去,大口的送着水,顾鱼拿着盖子,望着他吞咽的性感喉结,愣了愣,都忘记提醒这是她喝过了。回过神来跟他讲,傅瑾生笑了笑不说话,将盖子旋回去放进柜子里。
车内旖旎的气息久久未散,傅瑾生直到下车都没把隔板降下来。
顾鱼下车才真正懊恼了起来,他在车内降下隔板,前面还有人,旁人会怎么想。她略带抱怨的眼神看着他,傅瑾生不自然的转了眼神,轻咳了一下,指给她看不远处,顺势带她跳过这个话题。
“西安禁放烟花很久了,难得今天有场烟火会,就带你来看看,”傅瑾生牵着她的手走到城墙边,望着不远处广场上的一排排烟花爆竹。
“为什么我没听说,”顾鱼看着底下的人在忙活着,一大波的人聚集在广场外,举着手机等着拍摄。她回头看了看四周,城墙很高,只有他们四人,仅有几盏灯火,如在底下看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人。
“我也是比你只早知道了一个小时,”傅瑾生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牵着她,“九点燃放,还有两分钟,”
顾鱼想或许她消息不怎么灵通,也就不再纠结,专心等着烟花。傅瑾生垂眸,城墙楼上的夜色漆黑,昏黄的灯光微漾,剪着顾鱼的侧影,满溢温情。他心神荡漾,不自禁的摇了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顾鱼以为他在叫她,便仰起头,小嘴微张,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他。而顾鱼仰头的那一瞬间指针在九点的时刻轻轻黄了三下,漫天的烟花带着向死而生的绚烂绽开在无尽的黑夜。傅瑾生在烟火灿烂的城墙上垂眸浅笑,看着仰头的小姑娘。于顾鱼来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的不是傅瑾生身后的绚烂极致的漫夜烟火,而是他的笑容,那么温情,却又那么诱人犯罪。他眼里的漫天烟花凝结成了两个小小的顾鱼,微张的小口浅浅扬起,勾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化成了傅瑾生这一生戒不掉的瘾。
她摇了摇他的手,难得绽开了极开心的笑指着满天的烟火,转头让傅瑾生看。她看着烟火,他笑着看她,想着古人诚不欺我,难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
顾鱼家乡从不禁烟花爆竹,因此漫天的烟火每逢过年过节必备的东西,她从小见惯了。但乡里的烟火大多朴素,杂乱无纪的放个不停,跟这种特地摆放出的美丽终归不一样。况且,况且......。
底下的人对这场烟火讨论声极盛,只是顾鱼是无法听到的。
直到第二日顾鱼看到每日报纸的报道才知道,这场临时起意的烟火是怎么来的,又耗费了多少的人力财力。
傅瑾生将顾鱼送回了酒店,一路上他哄了好久,顾鱼才答应明日让他陪着阿婆吃饭,并且只能说是在西安的朋友,傅瑾生都笑着随她。是想跟她多处些时间,这一回他回去了,又得十几二十天见不到小姑娘了。
她回去时,阿婆已经睡了。轻声跟门口的人道了谢,就让他们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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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瑢生拿着王铨收集来的华大美女榜照片,一张张的翻过,一边骂着王铨,“我让你找最漂亮的那个,你找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老大,那儿学生跟我说是这些来着,我可是陪他打了好久的游戏,他才答应把手机里的照片传给我的。”王铨表示您傅大爷让我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就她!”傅瑢生翻到一张照片,眼前一亮,“我说小铨子你能不能行,这大美女怎么只有证件照,”他把那张照片单独拎出来,
“我不行啊,”王铨毫不在意的说,“那没办法呀,这个据说是他们华大的第一美人,叫顾鱼来着。谁也没她照片,我这不是从那个校刊里把它抠出来了嘛。”
“况且,老奴觉得,呸,我觉着这证件照就足以秒杀那些浓妆艳抹的了”王铨接过那张照片细细的瞧着,“傅大爷呀,老这么叫我,我都真以为自己是太监了,”欲哭无泪。
“上边儿去,”傅瑢生将他手里的照片抢回来,“还用说,我说好看的还能输。看见没?老子的粉丝,水平高吧,”他得意的扬着顾鱼的照片。
“你给我,去学校里给她送笔钱,就说谢谢她帮我打车,”傅瑢生看了下,不想将照片再放回那堆里,就将照片随手夹在皮夹里。
“老大,现在放暑假了耶,”王铨摇了摇小圆扇,悲愁的看着傅瑢生。
“你要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老子,信不信老子切了你,”傅瑢生双手插兜,长腿抬起,踢了一下王铨的椅子边,“那就开学再送。”
第二日,顾鱼同阿婆说,有位朋友得知她们来西安旅游,特地想请阿婆吃饭,阿婆欣欣然的答应了。
由于是白天,只阿南驱车前来接送,帮顾鱼打开车门时,低声与她说了一句:老板已经在合乐府等了。
顾鱼在后座拉着阿婆的手,不自觉的有点紧张。傅瑾生这是算见家长吗,虽说只是以朋友的名义,但顾鱼却还是开始放任他浸满她的生活了。她望着窗外疾行而过的行人和树木,认命般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阿婆虽然年纪大,可是她对顾鱼的情绪能够轻易的感知,于是拍拍她的手问怎么了,顾鱼笑着摇摇头,将阿婆的手臂抱在怀里,头靠在阿婆肩上。阿婆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阿南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顾鱼像幼童一样依着顾氏奶奶,他想了一下似乎从未见过她对老板这副样子。
阿南将祖孙俩直接带上了二楼,房门打开。窗前的傅瑾生转过身来,大步跨过来。擦过顾鱼身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便绕道阿婆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胳膊,弯腰叫了声:阿婆。笑着介绍自己,一路低着身将她带到了主座上,阿婆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见过,但未曾多想便拍了拍他的手说好好好。
顾鱼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不可一世的傅瑾生那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这辈子最爱的阿婆,低头轻声的跟她说着话,在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转了身。
傅瑾生转身见顾鱼没跟上来,就跟阿婆说了一声,走下去接她。他以为是自己因为阿婆忽略了小姑娘,正想取笑小女孩头一次吃醋竟然吃到了阿婆身上。站到她面前时才发现不对劲,他看着顾鱼湿漉漉的眼睛,抬手让李润陪着阿婆说话,将小姑娘带入帷幔后的隔间。
抬手用指腹抚着她的脸,不出口问她原因,只弯腰轻声的哄着。顾鱼发现遇见傅瑾生后,他习惯日日的哄着她,把她二十几年来软硬不吃的性格磨成了这娇滴滴的样子,以后离了他还能可怎么办。
她握着他的手从脸上拿下,脸色微红的说,“我先出去,”
“好,”傅瑾生背着手,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他卷起袖子的胳膊上。他低头笑着说,衬衫的领子微微敞开,露出精实的脖颈。
傅瑾生在隔间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走到正厅,一边走着一边笑着对说;“阿婆,您久等了,我自作主张去点了一些菜,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傅瑾生拉开椅子在顾鱼对面坐下,坐在了阿婆的右手边。
顾鱼喝着水,想着这人连阿婆这儿都要讨巧,明明昨日若有若无问了她许多阿婆的日常饮食。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们麻烦你了,让你破费了,”阿婆拍了拍傅瑾生额手臂,笑容慈爱的看着他。傅瑾生想,原来顾鱼说话喜欢轻轻拍人手臂的习惯是出自阿婆这儿。
傅瑾生这顿饭点的都是老人家能吃爱吃的菜,都选了脂肪糖分低的食物,唯独不变的是依旧给顾鱼点了不少样式的鱼,顾鱼摇着筷子看着他笑,傅瑾生好奇她笑什么。后来顾鱼跟他说:你不怕我总是吃鱼会腻,就像人一样相处久了会乏味。傅瑾生跟她讲道理:每条鱼都是不一样的,煮的人不一样,味道又有所差别。若再加入不同的佐料,就又是独特的。就像你我二人的相处一样,虽是一样的人,但今日跟明日的感受也是不同的,怎么会乏味呢。
期间,阿婆像所有大人一样都会问孩子问题,比如在哪里上学,家里哪里,怎么认识我们家鱼儿的。傅瑾生都一一回答,有些不好讲的他也一语带过,不曾欺瞒老人家。提到五年前在万佛寺遇见顾鱼的事,阿婆不可闻浅浅的说了句:都是缘。
那个外头传闻像罗刹一样,动辄要人生死的傅瑾生似乎是个虚无缥缈的传闻。李润和阿南守在不远处,看着傅瑾生像个见家长的大男孩一般,隐在沉稳轻笑的神态下有着不为人知的忐忑。
用完饭后,傅瑾生带着顾鱼和阿婆进到了另一个隔间,里头摆着一檀木圆桌。桌上有各式各样的干果零嘴。隔间的房门打开正对着外头的台子,有帘子垂下来。傅瑾生将老人家扶着坐在桌旁。阿南打开了帘子,戏台上响起了锣鼓声。
阿婆像个小孩子一样,指着外头的景象,转头跟二人笑着,又转回去认真的看戏。
顾鱼搬了椅子坐在阿婆身侧,扶着扶手,倾身时不时转头向她讲戏。阿婆不识字,又喜欢看戏,每次都是顾鱼讲给她听,想是她不在家的时候,阿婆也许久未看过戏了,她们出来这么久倒是忽略了这件事。
傅瑾生看着祖孙俩一边讲一边看,看着小姑娘轻轻笑着的同阿婆讲戏,便把时间都留给了二人。转身笑着在隔间里头找了个位置,处理起事情,这个位置让他在繁杂的公务中一抬头就能看见顾鱼,看见她清柔明媚的笑,莺莺绕绕的午后时光凝成了一幅画。
期间傅瑾生让阿南送了几次水,顾鱼道谢。先倒了杯给阿婆再给自己倒一杯,觉着这里的白开水似乎格外甜一点。
回去时,傅瑾生坐在前座,将人送回了酒店。顾鱼将阿婆送上去之后,又跑了下来,傅瑾生的车果然还停在那里,像是特意在等她。
“你还没走,”顾鱼上了车,他已经坐在了后座。
“想着看你会不会下来,倒是我没猜中,”他猜的是她不会下来,再过会儿他就要回S市了。
“谢谢你,”顾鱼想了想,还是得跟他郑重的道个谢。
“看来,要让你开心,首先得讨好阿婆。”傅瑾生似有所悟一样轻声笑着说。
顾鱼心想他说的没错,但她没理会。只开口问,“等下就去机场吗,”
“嗯,还有不少时间,陪我再坐会儿。”傅瑾生抬手,向顾鱼摊开手掌。
她心有所感一样,将右手放上去。下一瞬间傅瑾生就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揽着她纤瘦的肩膀,让她靠在胸前。傅瑾生将她抱在怀里,把玩着她的手,安静的车里时不时响起傅瑾生叮嘱的声音和顾鱼轻声答应的话。
过不久,阿南在前头轻声提醒道:“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傅瑾生这才放开她,让她上去,出发去机场。
回到房间时,阿婆抬头问她:“人走啦?”
“嗯,走了,”
“那孩子,对我们鱼儿不一般呐,是不是喜欢鱼儿来着,啊?”阿婆握着遥控器,拉着顾鱼的手问,神情里除了开心还有藏不住的担忧。开心的是若能有这么个好孩子真心待着顾鱼,她就算走了也能安心。担忧的是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家的人会不会欺负我的小鱼儿。
“阿婆,我就是去送送人家,”顾鱼以为是她刚刚下去太久了,阿婆在这瞎猜。就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
“你啊,阿婆年纪大不假,老眼昏花,可是啊,心不瞎。”老人家撇着嘴说道,“他对你那般……,不说了,我们小鱼儿若是喜欢那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她抬手摸了摸顾鱼的头,止不住的心疼。孩子跟着她吃了这许多年的苦,她也盼,也盼着啊,能有个知心人能护着她一生。
“阿婆,出来玩你开心吗,”顾鱼起身,坐在她身侧,挽着阿婆手弯问道。“阿婆若是觉着累,咱们就早点回家,小鱼儿在家里陪你,”
顾鱼年轻,感觉不到累。虽然路程很缓,但也怕阿婆受不了。
“开心,哪个老人家有阿婆这样的福气,能有鱼儿这么个好孩子,”她走在乡里,人人都羡慕她得了个好孙女,只有她自己暗地里对孩子只有止不住的愧疚。“只是,你常年在外,以后工作了怕是更没有时间,我们若早点回去也好,在家里待着阿婆给你做好吃的。”
“好,”于是顾鱼取消了最后一个城市的旅行计划,带着阿婆回了家,老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恋家。
夏季的8月
一则横跨娱乐与商业的新闻在沉闷的夏季里投下了一颗惊雷,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所有人都在讨论傅瑾生的“异地恋”。发布新闻的不知名报社,因为这则独家新闻瞬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娱乐媒体报社,报社的所有成员都在沾沾自喜,对毁灭性末日的到来毫不知情。
华宇办公室
傅瑾生不停的翻动手上的报纸,眉头紧锁。大大的标题“傅瑾生远赴西安密会女友”冲击着他的眼眸,翻滚成了化不开的浓墨怒气。
“怎么回事,”他捏着报纸,压着怒气问赵裕平。
“这是家小报社,不知天高地厚。”他弯身回答,以往任何跟傅瑾生有关的新闻,所有报社都会事先上报华宇过目。这次的小报社怕是想火想疯了,才把手伸到傅瑾生身上。
“去,想要新闻是吧,”他站起身,眉眼狠厉的吩咐,“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新闻,”
“是,”傅董动怒了,怕是小报社不止是关门这么简单。
傅瑾生抬手让他下去,复拿起报纸看。置于桌面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转身低头瞧,下一瞬间就接了起来。
“傅瑾生。”他还未出口,对面的人已经讲话,“新闻的事没给你惹麻烦吧。”她是在宿舍的微信群里看到的,依旧是周念真分享的八卦,她们在热烈讨论的时候她拿起电话打给他。
“不怕,没事的,不要紧。”他舒缓了心情,轻声跟她讲着。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他倒是想要这个麻烦。
想是报社存有最后的畏惧之心,不敢完全暴露。所以报纸上顾鱼的身影很模糊,只看得到是个女孩子,倒是傅瑾生清清楚楚的看得见。
“那就好。”
她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她一直都是话少的,所以讲完这句话就静了下来。
“到家了吗,”
“嗯,刚到。”
“顾鱼,”傅瑾生叫了她的名字。“如果……”他没接着说下去。
“什么,”没有听到后面的话,顾鱼轻轻的问道。
傅瑾生笑了,她应当是不愿意的,不愿意为了他曝光于人前,于是不再接着说。
傅宅
陆芷颜拿着佣人递过来的报纸,仔细的研究照片。想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奈何实在看不出,就拿起电话打给了儿子,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又打给小儿子,傅瑢生表示他也很好奇但不知道啊!
今日采访安洛的记者,都不约而同的用上了强颜欢笑四个字,顺便再加上傅瑾生新欢小三的话题,一时引起极大关注。网友都说,除了安洛。这该是第二个跟傅瑾生有绯闻的女子了,让人好奇是哪位明星。
齐恬用力的攥着报纸,隐约觉得照片上的身影有些熟悉,她似乎见过。她不相信,傅瑾生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她误以为他身边没有人,才不紧不缓的慢慢来。不过……她抬手将散落的发夹到耳后,抬起做着精致指甲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抚平了皱起的报纸。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红颜知己或消遣的东西罢了,如果真那么在意,也不会这般见不得人。
华宇集团不回应这则新闻,一方面是因为华宇从来不会理会这类娱乐新闻,二则管理公关信息的人员是确实不知道傅董带的到底是何方人物,傅董也不曾给过任何指示,所以依旧冷处理。
而那家小报社随着夏夜的风消散在了无边无际的谈资中,悄无声息。
清晨的太阳凉凉的洒向四方,顾鱼在院子里,拿着花洒不紧不慢的给院里的松花树浇水,花洒里装的是阿婆存的淘米水。院子里有两颗松花树,一左一右繁茂的立着。剩下一点,她随手倒在了矮墙上的那一盆芦荟。放下花洒,她轻轻掰下几片芦荟,芦荟开了一整盆,都挤在一起了。
“鱼儿,小鱼儿。”
“哎,”
“怎么了,阿婆”顾鱼抬手,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你来看看,喜欢吗”老人家邀功一样拿着那东西在小孙女面前晃了晃。
“阿婆!您什么时候做的啊,”顾鱼惊喜的问,拿过了那一串风铃,是渔网线和各种形状的贝壳做成的风铃,站在厅堂,一阵穿堂风吹过,风铃响起一阵碰撞的声音。并不十分叮当悦耳,却是夏季的风和海浪亲吻的声音。
“阿婆去海边捡的贝壳,每次好看的都不多,攒了几次才有的。”她笑着说,海离家不远,她偶尔会去走走捡捡。
顾鱼摸了摸每个贝壳的纹路,每个都不一样,但每个都独特又美丽,顾鱼小时候也捡过不少贝壳,但都没有这么好看的。
“阿婆,谢谢你,”她摇了摇风铃,开心的笑着,“我去把它挂起来,”
她噔噔噔的跑到房间,将贝壳风铃挂在了床边。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心的用手指拨了一下。
顾鱼走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李家的儿子。晃悠在路上,一副痞样。抬头见了她,规规矩矩的收了脚,挠着头问好。顾鱼笑了笑,他也跟着傻笑。他俩是小学同学,顾鱼还记得他那会儿拿着一块钱纸币砸在了她身上,嘲笑她:你们家怎么这么穷,你又没爹没妈,我们家有钱,一块钱捐给你了。后来渐渐长大,他见到顾鱼都不敢直视她
小年带着孩子们过来玩的时候,顾鱼突然想起了什么。到房间里拿出了相机,教了小年一会儿,就让他帮自己和阿婆拍张照。
顾鱼挽着阿婆,让她坐在木椅上,她站在身侧,笑着看镜头。
小年不太会,但每拍一张都笑着说鱼姐姐好好看,一群小孩子看了跟着起哄。
顾鱼摸了摸他们的头,拿过相机看。照片里,她将长发编成了松松的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前,耳边夹着一朵院子里新采来的花,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笑着站在阿婆身边。阿婆带着南江老人特有的花头巾,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短衫,左手执着蒲扇,右手牵着顾鱼,慈祥的笑着。
顾鱼按了收藏,这是她跟阿婆这么久以来最正式的合照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顾鱼提前了几天回学校。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婆坐着看她,她走到哪,阿婆的眼睛就跟到哪儿。顾鱼看着老人家眷恋不舍的眼神,差点哭出来。阿婆笑她,小时候哭了那么多,长大了还哭呐。
顾鱼走前一晚,跟阿婆睡一起。不停的叮嘱她各类事项,事无巨细,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把阿婆说的笑着说她小唐僧。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寡淡清冷的,唯有一个阿婆,她悉心呵护着。
傅瑾生不期然她会提前回来,直到她俏生生的站在面前,一颗心才实实的落了地。顾鱼因上次的事,试着劝他不要再大摇大摆的出现,他笑着说没关系,不会有报社再敢做这种事了。
“大四没什么课,要不要搬出来住。”他抱着她试着问,一只手像哄婴孩儿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顾鱼摇摇头,“也是要去上课的,学校住着挺好。”
“我可以送你去上学,每天早上,晚上再去接你回来。”他幻想了一下,像送家里的小孩去上学一样。
“锦溪苑和学校很远。”她提醒道,心想他今日是魔怔了,竟会要她搬出去。
“况且,”她直起身,离了远些,只是他的眼睛。淡淡的出口,“我们这般,总是会散的,何必纠缠的那么深。”
车里静默了一会儿,
“散?”所有话语在他唇间翻滚,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字。他的心就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他却又无法还手,胀满了一身的无力。
顾鱼低下眼想,怎么好好的阔别重逢就成了这样。但转瞬一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如一层极薄的冰面,只要轻轻一碰就轻易地碎了整个湖面。
“对,”她残忍得点点头,思绪转了一瞬,她微颤的出声。“难道你还想要我嫁给你不成?”她从未想过,她怎么能嫁给他,她会找一个平凡的男子,知世俗冷暖。然后把他带回南江,显然不是傅瑾生。至于这几个月的相处,顾鱼姑且有幸的将它存在回忆里,当做一场不平凡的校园恋爱。
“那你还想嫁给谁。”傅瑾生敛了笑意,紧抿着唇。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浓黑的眼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压。他动怒了,第一次在小女孩面前,被她一句话激怒。若是旁人,看见此时的傅瑾生,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但顾鱼不是旁人。
她冷着脸回答,企图断了他的念想,“总归不会是你。”他们不是适合的人。
他沉沉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抛开她的手腕。低声吩咐道,“你走吧。”
顾鱼用发红的手腕打开车门,再从后备箱拿了行李,整个过程不发一言。阿南抬手徒劳的想要拦着她,顾鱼看了他一眼,将一张卡放在他手中,然后拉着行李走进校园。
阿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顿时像烫手山芋一样,扔不得握不得。
傅瑾生摇下车窗,目光淡漠的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止不住的落,他傅瑾生何时这么卑微求不得过。竟然这块冰他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捂了几个月都捂不热,那就砸碎好了。强取豪夺?不,他是傅瑾生,是个内外涵养都极高的商人,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他只是,再给她敏感的心添几分安全感罢了。
“老板,”阿南上车后,将手心里的东西摊给他看。
傅瑾生看见那张卡,眼一沉,长腿抬起重重的踢了一下阿南的椅背。阿南收回手,将卡攥在手里,不再多言。
车一启动的瞬间,傅瑾生就后悔了。他怎么就让她走了,她就算拿刀抵着他,他也不该放她走的。他真是被她气糊涂了,这么热的天她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到宿舍……
他无力的抬手,止住了阿南,“把人送回宿舍。”
阿南追上顾鱼的时候,她走到半路。身上的薄纱透着汗水,阿南弯腰想接过她手上的行李,
,她拂开他的手,不让他碰,换了只手继续往前走。阿南不敢强硬,但也不敢违抗傅瑾生的命令,只得像棵松挺着背脊一样跟在她身后。华大还没开学,加上天气炎热,一路下来看不到任何人影。
阿南把她送到宿舍楼下,顾鱼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谢谢,就刷了卡进门。她也在生气,生自己的气。
她收拾床铺的时候,看到了那只兔子,赌气的把它塞进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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