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人质我们都确认过了,没有符合描述的女孩了!”
得知最重要的人质居然搞错了,负责登记人质身份的马库斯惊慌地辩解道。杜克团长则表现比较镇定,他若有所思地说:
“看来我们还得再审问一下俘虏。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现在就去向男爵要人。”
对于杜克团长的安排,费林和艾拉表示没有异议。毕竟搞错人质身份的责任,他们也得负上一些。事已如此,也只能先这样做了。于是杜克团长就着手去审问俘虏,而费林他们暂时回去休息,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费林跟众人分开以后,又回到了之前自己休息的那间小屋子。在进屋之前,费林特意关照了外面的人:没有紧急事情,不要来打搅他。利用这段难得的私人时间,费林打算修炼提升一下自己的魔法等级。
艾拉最后还是把那本魔法书还给了费林,交换条件是必须由她撕去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她撕走的是关于制药的那一部分。对于这个要求,费林表示可以接受。虽然不能研究和学习黑袍巫师的制药术,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但是有前面关于魔法部分的内容,费林还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仔细确认了房间的门窗有无关好以后,费林把好不容易到手的魔法书取出放在桌子上。他准备按照书上的记载方法,举行一次召唤仪式。这个召唤仪式是黑袍巫师莫塔米德布置给学生的作业之一,召唤的对象是一种来自阴影位面的生物,名字叫做“影傀儡”。
费林再三地观看魔法作业本上的仪式内容,努力记忆下每一个步骤;尤其是巫师用红笔标注的部分。这种召唤仪式的程序不可有一丝错误,否则召唤仪式失败还是轻的;如果召唤出了不得了的东西,那就是大事件了!
不得不说,教育专家莫塔米德的作业批改十分仔细,将召唤仪式的每一个细节都讲解得十分到位。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想犯错误都难。费林严格按照书中所说,绘制好了魔法阵,准备好召唤介媒,然后默念召唤的咒语。
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咒语声,房间中的气氛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原本还算明亮的室内环境,逐渐变得阴暗了起来,仿佛外面的阳光被薄薄的一层窗纸所完全阻挡,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透进来;室内温度也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度。现在明明是初夏时节,在外面院子中的时候热得让人只想穿单衣,但是费林此时却感觉仿佛如同置身冰窖,脊背上不由自主地有冷汗冒出。
不知是因为寒冷的缘故,还是因为紧张,费林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场看到这一幕,没准儿还以为他夏日里面打摆子。不过此时他无心旁顾,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魔法阵的中心,观察着法阵运行的效果。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只见房间里面各种物体的影子,突然之间仿佛都具有了活力,开始活动起来,如同墨水一般,缓慢地向魔法阵的中心流动,逐渐汇成一个看不透的黑团。黑团中心如同烟雾一样在不停地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挣扎着,试图破茧而出。
时候到了!——费林咬咬牙,狠心咬破自己的一根手指,将伤口中的血用力挤出来,按顺序滴在魔法阵的特定方位之上。这是召唤仪式中重要的一环,让召唤者建立与所召唤生物的契约,使得召唤生物为己所用。
滴在魔法阵上的鲜血顺着魔法阵的纹路不断扩散,直到充满整个魔法阵。费林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了。虽然流的血实际上不是很多,但是因为心理作用,费林仿佛觉得身体中的生命和力气,随着那一滴滴的鲜血泊泊而出,注入到那魔法阵中心。
就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召唤仪式终于完成!
“吱!”的一声尖叫,召唤魔法阵中心的那团黑雾突然爆散开来。随着这一声,房间里面的环境突然恢复了正常:一切各归原位,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间透射进来,将房间照耀得亮亮堂堂,连带着室内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值。
费林疲劳地瘫坐在椅子上,刚才的召唤仪式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身体上的疲惫倒还不算利害,更严重是精神上的疲惫——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如果算身体年龄,本尊不过也就十六刚过,十七岁不到的样子;即使算穿越者的年龄,也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加六。在这个年龄阶段,大多数学徒还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导师后面,小心谨慎地倾听着大人的每一句教诲。而他就已经开始自己探求摸索,用头破血流的额头来验证事实和真理。
很多年以后,当费林回想起自己当初的经历时,都不禁感叹:那时的自己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一个想干就干的黄金时代!
费了那么大的劲,召唤出来什么东西?费林紧张地盯着召唤魔法阵中心的物体……。
这是什么?
此时出现在魔法阵中心的,是一只黑色半透明质地、仿佛由一团极其轻薄的烟雾所组成的形体。“它”的个头大概有费林手掌那样大,没有躯干和四肢,一个又光又圆的大脑袋上面,安着两只很Q很水汪的大眼睛,此时正眨巴眨巴地闪烁着好奇的目光。就好像一块长了眼睛的大号果冻。
“啪!”费林愤怒地将魔法书摔在地上。“创世神你玩我!”
费林苦恼地用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居然召唤出了一只阴影史莱姆!
这是为毛啊!为什么人家召唤的不是龙就是凤,要不就是什么上古神兽草泥马之类……怎么换我就召唤出了史莱姆?书上说召唤出来的“影傀儡”,将以最适合召唤者相性的生物形象出现。像莫塔米德的“影傀儡”就是一只触手怪。我居然召唤出一只史莱姆!难道最适合我相性的生物就是史莱姆?
NO!这绝对不是事实!即使是事实也不能承认!
费林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让“它”在人前现身。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费林只能试探着向“它”发出命令,指着放在桌上的那本魔法书,说道:“喂,把那个东西拿给我。”
只见魔法阵中心的“它”,组成身体的黑雾一阵扰动,散开又聚合,化作一团黑影,贴着地面向桌子缓缓地流了过去;黑影流到了桌子前,一卷包裹住了魔法书;魔法书仿佛凭空飞起来,向着费林所在的方向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将书交到费林手中以后,黑影又一卷,黑雾散又聚,“它”又重新化成史莱姆形,听候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看样子智力还过得去,能够理解召唤者的命令。——费林心想。潜意识里,他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的第一个召唤生物,会是一个听不懂主人命令的低能儿。
“那么该给你起个名字吧。不过,唉呀,真头痛!想名字不是我的强项……”
略思索片刻,费林打定主意,两手一拍,说道:
“就叫你小黑吧。”
莫塔米德的法术大多与阴影位面有关,有些需要召唤阴影生物作为中介才能施展。凭借着召唤出来的“影傀儡”作为中介,费林现在至少可以施展三个法术:
一是“影之手”,效果类似“法师之手”。不过“法师之手”需要施法者以自己的精神力和意念去控制;而“影之手”不需要施法者控制,只需要给“影傀儡”下一道简单的命令,就可以放手不管,让它自己去执行。当然,依据召唤生物的智商水平不同,执行效果可能大相径庭;不过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将施法者解放出来,去做其它的事。
二是“影子替身”,这是一个防护魔法,当召唤者受到伤害时,阴影生物会帮助主人分担承受一部分的伤害。这就相当于凭空多了一条命,在危急时刻可以起到救命的作用。不过有利也有弊:如果阴影生物受到伤害,那么召唤者自己也会分担承受一部分伤害。对于这一点,费林当初也曾经犹豫过,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付出才有收获。
三是“黑暗之幕”,可以制造出一片低可见度的黑暗区域,让敌人陷入目盲状态。同样是瞎狗眼魔法,这个法术可比“闪光术”好用得多了!费林之前曾经活用“闪光术”打败过不少敌人。但是“闪光术”有一个弊病,就是太过招眼了。一经施展,就如同在战场上点亮了一个大灯泡。如果费林自己是一个狙击手,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收人头的好机会。所以每次费林施展“闪光术”时,都有点提心吊胆的感觉。现在有了“黑暗之幕”,他就可以躲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的阴人了。
总体来说,莫塔米德的法术用于直接战斗的比较少,用来背后阴人的比较多。这一点十分对费林的胃口。如果不时双方立场敌对,当初恐怕他还真的会拜黑袍为师。
……
之后,费林又研究了一会儿魔法书上的内容,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忽然,他听见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费林之前曾经交代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搅他。现在有人敲门,那就是有情况了!
费林于是放下手中的魔法书,起身去开门。“小黑”本来在桌子上面到处游动,东翻西翻桌子上的东西;一听见响动,就“哧溜”一声钻进了费林的脚底下,融入到他的影子中。
费林打开房门,发现敲门的人是马库斯。他正在外面搓着手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看见费林开门,如蒙大赦,急忙开口说道:
“布莱克先生,不好意思,杜克团长有事找你。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说你正在搞研究,要别人不要打搅你。不过事情重大,我又做不了主……希望你别介意!”
费林摆摆手,回答:“没什么。杜克团长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俘虏的审讯有眉目了。”
费林在马库斯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子中间一处棚屋;这里被杜克临时作为审讯室。推门进去,费林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除了杜克本人和几个佣兵首脑以外,艾拉、安德森他们,还有骑士沃尔特也都到场了。
见费林进来,杜克向他点头示意,然后大声说道:“开始吧!”
费林看见房间中央,被两个血蝎佣兵押着,拉进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山贼。此人的脸上鼻青眼肿的,看样子受了佣兵们不少的“照顾”。佣兵将人犯带到,喝令他跪在众人面前。那人一来到现场,就忙不迭地磕头,连声求饶:
“各位大爷!~~各位英雄好汉!~~姑奶奶!~~饶命啊!~~你们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说!”
杜克厉声呵斥他:“把你刚才所说的,全部跟大家复述一遍。”
“是!是!”听到杜克团长的话,那人不敢有违,连忙像倒豆子一样将他所知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大人啊!小人本来也是一个良民,因为一时所迫当了山贼。不过小人平时也只敢做些小本生意,实在不敢捋各位好汉的虎须。都是那个莫塔米德,那个巫师他不好!他支使我们的老大去干这干那,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听见那人如此为自己洗白,在场的众人都没好气地“哼”一声,露出鄙视的表情。杜克直接打断了他的唠叨:“废话少说!说重点!”
“是!是!——是那个巫师不好。本来我们老大是没有进攻黑水河营地的意思的。突然有一天,有一群黑衣人来找巫师。黑衣人跟巫师在房间里面嘀嘀咕咕了半天,之后巫师就开始不断怂恿我们老大,让他去进攻黑水河营地。”
“我们老大本来十分地不情愿,说营地易守难攻,强来不过是自取其辱,平白折损人手。但是巫师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需要我们出份子力气,营地就可以唾手可得;事成之后,好处是大大地少不了。于是我们老大就被说动了。”
“进攻的那天,黑衣人也跟着去了。他们先从后门潜了进去,负责在里面制造混乱;我们就负责从正门牵制你们。他们最后好像在里面也折损了不少人手,不过还是把大门给打开了。”
“营地得手以后,大家抢到不少财物。不过黑衣人分文不取,他们只点名要人质中一个。我当时还想这些人真是古怪:人贩子不会只要一个;要寻仇还不如当场一刀来得干净。现在想起来,这些人只怕也是受人所托……”
“说重点!”杜克不耐烦地又一次催促道:“人到哪里去了?”
“是!是!——得手以后,黑衣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人,一回到山寨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他们将人带上一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沿着官道往南走了。”
“往南走……那有很多种可能。究竟往哪去了?”沃尔特骑士急着追问道。
“这个就不是小人我能知道的了,”那人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不过他一转眼看见板着脸的杜克团长,吓得脑袋一缩,立马又补充道:“不过马车在山寨里停留的那段时间,小人曾经听过赶车的那人说话,那口音似乎是南边的威尔特城邦的口音。”
威尔特自治城邦在帕鲁西亚和塞斯两国的南方,跟两国都有陆地边境接壤,拥有自己的海港,是大陆上与西港城齐名的商业城邦。
“我就知道是那帮威尔特狗在背后耍诈!把我们这条商路给搅黄了,获益最大的就是他们!”
性急的布尔不等那人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嚷嚷了。他一开腔,房间里不少人就被迫捂起了耳朵。于是“美女蛇”安吉拉没好气地开始挖苦他:
“你就知道?——你这货的脑袋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早说!——大嘴一张倒是容易。”
眼看着大嗓门的布尔又想开口,杜克团长急忙抢先一步劝说:“安静!这个事情以后我们再说。现在有外人在场,别让人看了笑话!”
安抚了容易发生口角的二人组,杜克又转身对着骑士沃尔特和冒险者们说:“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但愿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那又能怎么办?他们已经比我们先走好多天了!”听到消息的众人也急了。
“我去找男爵,”沃尔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他的骑兵队可以追上去。”
于是大家一起去找奥利弗男爵。可惜“饭桶男爵”果然名不虚传,他听到沃尔特的请求后,只是支支吾吾地推脱,说什么“已经出了他管辖的地界”“擅自跨界调动兵马会引起误会”“涉及外国需要先请示上级”诸如此类等等的话。沃尔特跟他墨迹了半天,最后还是失望而归。
“做人怎么能这样!”听完骑士的叙述,艾拉气愤不平地说道。
“之前因为人是在他的辖区被山贼掳走的,他要担当责任,所以才会那么积极;现在既然有威尔特人背黑锅,他自然就想尽早抽身了。”杜克给大家冷静分析。
原来如此!不过理解不代表可以原谅,大家纷纷对于“饭桶男爵”过河拆桥的行为表示不耻。沃尔特骑士原本在说明情况后一直保持着沉默,静听着众人对男爵口诛笔伐,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向杜克团长提出请求:
“杜克先生,贵团有没有可用的马匹,我可以自己追上去!”这是个笨办法,但是好过没有。
杜克手抚摸着下巴的髯须,为难地回答:“马是有一些。但都不过是一些平常拉车用的驽马,用来骑乘赶路怕是不行的……”
这条路又断绝了。骑士一时之间又陷入了郁闷。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追上去。”杜克团长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
什么?大家闻言,都吃惊地看着杜克团长。没有马,团长先生还能变出什么东西来?
“是这样的。我之前在调查‘七丘之狼’时了解到:这个城堡原本就是建设在一处铁矿之上的,为了保护铁矿而存在。而这处铁矿曾经是这一带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当年人们为了采掘铁矿,顺着矿脉向山体内部挖掘了很远,几乎将这座山挖通。在这七丘山地的南边,存在着铁矿的另一个出口。”
“你们看地图。”杜克将大家引领到地图前。
“这里是七丘山区。这里是黑水河。他们沿着官道行进,假设目的地是威尔特城邦,必须绕过整个七丘山区,再沿着黑水河岸一路向南,最后越过国境,进入威尔特的地界。”
杜克团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大大的弧线。
“如果你们能够穿过废弃的铁矿,就能够抢在他们之前,赶到威尔特城邦。”
杜克团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直线。
“穿越铁矿有什么困难吗?”费林敏感地提问道。如果有那么便捷的交通方法,相信前人早就用了;不用的话就是有什么原因。
“当然会有困难,例如塌方、水淹、一些洞穴人堵路等等诸如此类的……”杜克团长含混不清地说道。
的确。废弃已久的矿井出现这些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冒险者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都在可以应付的范围内。当然,最后帮助大家下定决心的,是杜克团长一句话。
“我在审问山贼的时候,发现他们也对铁矿的内部进行了一些探索。为此还绘制了一张地图。如果你们有意的话,我可以将地图送给你们。”
有地图,那就更没问题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营救小队将即刻启程,沿着废弃的矿井前进,赶在劫匪们的前面达到威尔特城邦。营救小队除了原先成员以外,骑士沃尔特也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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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山贼篇,杜克团长和山贼团的两位可以领便当去了。接下来就要展开千里救援,新的敌人也要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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