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使镇魂曲 > 第五十七章 迷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再也听不着那悠长连绵的叶咛声,整个世界静谧得像一幅画。

    而画中的景象却似回到了开天辟地之初。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生机,仅留下那依旧沧桑的千年银杏,以及树下呆立着的少女,和另一个正微笑着的“她”,就像是造物主已塑造出这个世界的主角,却仍未想好最适合她们演绎故事的舞台。

    画中的两位少女面对面对望着,犹如一对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在打量着彼此,然而双方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林馨音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女。她敏感地意识到那另一个“她”可能是镜像或幻影,却生怕一眨眼的空隙就会让这幻象化作了虚无。当她最初的惊恐逐渐转成不解、疑虑,以及一点点欣喜般的感应,就像那空虚许久的心灵突然飘进了一缕希望,让她迫不及待地想伸手紧握住这点光明——然而,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抬不起左手,仿佛此时的身体已不属于自己。

    她想走近些看清那少女的面容,却发现迈不开步子;她的右手还紧贴着古树,像是僵化了一般,又像是潜意识里不敢放开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仿佛只要与千年银杏脱离了接触,就会堕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她想开口问点什么,想惊觉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自己的上一声呼喊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抑或只是一种幻觉。

    她仍能感觉到意识依然存在,思维亦在运转,然而现在的自己却如灵魂出窍一般,无力改变任何现状,好像眼前的少女才是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

    慌张再次蔓延上她的心头。她紧紧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睛,想读出点有用的信息;她注意到“她”有着一双棕色的明亮眸子,不经意间便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虽然同为熟悉的棕色,却不同于心眼启动时所萌发的战意,这让她着实宽心了不少。

    但除此之外,她却不能跟“她”进行有意义的交流。

    她和“她”,就像是穿越千年的相逢,“她”似乎听懂了她的心音,可她却看不透“她”的眼眸。

    这是为什么?

    她努力地想争回主动权。不一会,她就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成功了,僵化的身体有了点动静,时间也仿佛重启流逝的脚步。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轻轻飘进这个静谧的黑暗世界,像是来自天外的呼唤:

    “馨音……”

    “啊。”林馨音轻呼一声,声线像是重获了新生,那困住身体的枷锁也悄悄地消失于无形之中,如释重负的她不经意间垂下略显疲累的右手,而就在这一刹那间,这如水似雾的世界亦迅速地崩溃开来。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身影逐渐遁入黑暗之中,而不一会后,四散而入的光明便反噬了黑暗,让她明显地感到四周的环境迅捷地恢复原有的颜色和生机。

    ……

    难道自己在太虚幻境中神游了一趟?

    回过神来的林馨音,见着四周风景如故,仍有点不敢置信。她尝试着动了动脚步,感受着鞋底下那杂叶残枝擦过泥土的磨砂感,听着轻微的“沙沙”清响,呼吸着青葱草木的新鲜气息,这才确认自己已回归了现实。

    刚刚的……是幻觉?

    是的,肯定是。

    可是,那少女的身影如此清晰,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已记住了“她”的微笑,却来不及读取那笑容之下的深意。

    “馨音?”

    又是一声呼唤。林馨音这才想起尚未回应那发声的人。她转头一望,见到柳千里正朝着自己走来。

    “怎么了?”柳千里关切地问。他适才看着林馨音玩耍般绕着千年银杏走了三圈,停下来后抬头对那漫天杏叶笑过一声——却不料那笑容不一会便冻僵在她的俏脸上,甚至就连她自己整个人也仿佛丢失了灵魂的木偶般动也不动。

    “没事……”林馨音歉然一笑:“刚刚……好像走神了。”

    “没事就好,只是走神得似乎有些久呢。”走近些许的柳千里,眼光一移向林馨音的脸颊,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是物极必反么?”

    “什么?”不明就里的林馨音转头对上柳千里的眼睛,却发觉似有什么物体藏在她耳边的数绺青丝之间。这时,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的她稍微摇一摇头,便有一片翠绿的银杏叶轻轻飘落。

    ……刚才她是发呆了多久,竟让那凌空飞舞的叶子将自己的鬓发当作了最后的归宿?

    “呵。”林馨音只好自嘲一番,借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看来被这叶子贴得久了,不但不会变聪明,反而会变傻啊!”

    柳千里仍是笑笑地看着林馨音,仿佛想从她那意图遮掩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意味。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嘤咛突然响起。

    “哈啾!”

    众人齐齐迎声望去,却见着那边厢的温秋,左手轻按在腹间,右手掩住朱唇,脸色泛红,一边笑着辩解,一边却在偷偷地吸着鼻子:“刚才那阵风起得可真急,竟似有点着凉了……”

    这动作似乎急坏了另一边的许卓书。他数步急行奔至温秋的身旁,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中却带上点责怪的意味:“山里仍是阴寒,早叫你别跟来了……”只可惜了他现在手中未备有外套披衣等物,若非旁边还有他人,说不定他下一刻就会将温秋拥入怀中。

    接着,许卓书转而对柳千里表起歉意:“千里,内人这会身体不适,恐不宜回城……不若在这熙园小住一晚,明日再作回程,如何?”

    “我倒是无妨。”柳千里看着那似乎有些紧张过头的许卓书,再看看笑得满脸幸福、那有半点弱不禁风样子的温秋,又转而看向林馨音:“那,馨音又意下如何?”

    若是刚踏入熙园之前的林馨音,她自是无这份心思。她原本只是想着跟随柳千里向许卓书尽下应酬及感激之意,接着便要回月浦城里寻找凌月缘的线索,但待得见识过这千年银杏后,一切却悄悄起了变化。

    就像脑海中回响着一个飘渺的声音。

    留下吧。

    这奇怪的感应压过了林馨音的理性,让她迈不开步子离开,就像脑海中仍回荡着那少女幻影的笑容一般。她想了想,先向许卓书确认一个答案:“许帮主,那我朋友……”

    “林姑娘无需担心,阿海办事大可放心。”许卓书以为林馨音只是急着寻人才想尽快离开,便信心满满地说:“说不定明日当你回城,阿海便可将人带至你面前;即便寻不着人,也当能探到些许踪迹,只要他来过月浦。”

    “实在是有劳许帮主了。”林馨音自然是知道与其自己孤身一人在月浦乱闯找人,倒不如借助于当地豪门的力量效率更高。既然许卓书的回答已给了她莫大的宽慰,那她便想着该怎么解决心中那另一个不期而至的更大疑问了。

    她想着留下来,仔细探究这古树的奥秘,但这会柳千里、许卓书和温秋却似是要离开这儿了。

    而且,太多人在身边,似乎也不便全心投入去寻觅答案。

    所以,留宿一晚……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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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处山脚下,山语湖畔,半隐于林荫中的一厢客房中。

    林馨音透过窗台,见着屋外夜色渐沉,屋内光线愈加暗淡,却也不急着去点亮一柱烛光。

    上午离开杏林之后,爱护心切的许卓书不管温秋如何抗议,硬是将其哄回屋内休息不说,还生怕其会偷偷溜出似的,特意嘱咐了几个丫鬟要好生侍候,观察“病”情等,惹得柳千里暗笑不已。待得送走温秋后,许卓书便担当起导游的角色,引着柳千里和林馨音游览起山语湖。

    这山语湖占地颇大,单是漫步过半边湖畔便可耗掉近两个时辰;只是林馨音却实在无心去细品这难得一见的湖光山色。而她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让柳千里和许卓书以为是因为她焦急寻找凌月缘、却又不得不滞留于此所致;于是,一路上,林馨音不断地收到各类保证和安慰,直弄得她自己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为避免影响另外两人久别重逢的叙旧,林馨音好不容易熬到日暮西山之际,便借口劳累多日急需休息,连晚膳也推掉后,便躲进了许卓书特地为之准备的湖边林间小墅。

    然而,把自己关进小屋子里后,她却忽然发现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若能美美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多好?

    可她现在却无半点睡意,有的只是满腔的忧虑和烦躁的情绪。她恨不得一眨眼就是深夜,然而此刻时间却仿佛过得极慢。

    林馨音在屋内转过几圈,寻思着做些什么来消耗心中那越堆越厚的负面心绪;不经意间,却瞥到右手指上的戒指。

    蓝色的玉石似在闪烁着亮光。

    “叶眉?”

    林馨音只是在心中想着一个名字,那玉石便似是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唤,于是便有一点光芒从玉石中闪出,直至幻成一柄流光溢彩的锐利小剑。

    她紧紧握住叶眉剑,心中倒是一乐:“怎么自己跑了出来?”

    一点亮光,从剑尖滑至剑柄,像在回应她的问候。

    林馨音不期然地想起两天前,在新阳镇的那个夜晚,想起错身而过的凌月缘,突然心中一绞。

    不行……还是想些别的吧。

    于是,她往前回想起自己所演绎的剑舞,联想起习舞的日子,再又回忆起剑舞的基础剑式,想到柳千里所说过的,练剑贵在坚持,方可克敌制胜之类的鼓励。

    真的坚持就能胜利?此时并无其他事可做的林馨音,乘着柳千里所教导的剑式动作尚且记忆犹新,便挥起叶眉剑一板一眼地练习起来。

    她记得这剑招叫“春风”,似是什么剑法的起手式。

    拂身划过一道剑弧,林馨音看着那银亮闪烁的小短剑,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叶眉·春风?”

    好像还不错。林馨音有点满意。不过,比起柳千里,她自己所施展的剑式似乎还更显轻柔,总觉得少了点刚烈的气息。是因为她对剑舞的印象过于深入,以致影响了这剑招么?

    她又想起在曲江那时,所见识过的郁剑文那一手凶悍异常的剑式,顿时身子竟有些微颤。

    若一个不小心再遇……她这软绵绵的“春风”,该如何迎敌?林馨音心底煞是没底。

    一个突刺,带出一势难得的剑气。顿时,叶眉剑似乎也披上了忽隐忽现的蓝光,似是在鼓舞自己。

    好啦,我坚持就是了……

    林馨音微笑着继续练剑,努力为这缕春风添上一点英姿。

    ……

    这练剑的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林馨音终于等到久违的天黑。她刚刚才打发走一个过来送饭、见着自己练剑后颇为诧异和好奇的丫鬟,待得确认对方已然走远后,这才收好叶眉剑,悄悄走出客房。

    夜幕倾垂,晚风清徐。林馨音沿着湖畔一阵急走,凭着记忆寻觅着上山路。此时的湖面沉寂似镜,四周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快步踏过细沙所传来的轻响。再过片刻,她便见到了湖边某处由数根木桩和木板搭成的简易码头。她对这仅能容三人并立的小平台颇具印象,记得下午自己站在上面远眺时,还能望见数叶小船荡于湖面之上,而这会便有一艘木船系于粗木桩旁,船夫却不知去向,或已归家歇息。

    这码头是她下山后不久便在心中暗暗认证的印记。以此为起点,背向湖面,朝着远处的黑山暗林里寻去,不需太多功夫,便踏上了一弯蜿蜒而行的青石路。

    渐渐地,她开始有了爬坡的感觉,这让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方向。不同于白天下山的闲游,她这会又走得有些急,待得再绕过几个颇陡的急弯后,呼吸便很自然地加重了一些,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一点。

    夜里的紫茵冈似乎不好客。越往上去,阴冷更甚,只是一阵山风袭来,就让她有一种冷气入骨的感觉。

    甚至,似乎背后也起了一阵阵的冷风,让她不敢停下脚步。

    前面的山路渐行渐宽,视野也似乎开阔起来。她反想起下午的线路,猜着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见着文欣苑。这位置绝佳的会客厅可谓是紫茵冈的中点,越过那儿还得再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杏林。

    这会已经入夜,文欣苑应该没人了吧?她傍晚回房之后便未再见到柳千里和许卓书,但这会夜色如此深沉,想必那两人也应当各归各位休息了吧?

    山路更加宽阔了,再越过一个小山坡,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她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意识到那不是月光。越往前行,光点也似乎在跟着膨胀,直至扩成一片亮黄。

    呃?她的脚步变得更慢了,还略微低下身姿,双眸循着光芒而去。

    终于望到了光源。远处,文欣苑灯火通明,这会竟然还有人?

    这着实出乎意料了。好在山路虽变得宽广,四周的林木花草也多了许多。林馨音想了片刻,脚步转而移向花木的阴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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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欣苑内。茶几之上,紫砂杯内的茶水似已放凉了许久。看来,客人已无意续茶。

    此时的会客厅内,仅有柳千里和许卓书两人围坐于茶几旁。

    “千里,还能再留几天?”许卓书很是不舍。

    “已经在外面闲逛了数月,不得不归乡了。”柳千里盘算了一下,说:“大概也就是四月初八的浴佛节前后吧。”忽而,他又想起了别的事,便问道:“温秋,是否今年也会去大佛寺祈福?”

    “这是自然。她平素就虔诚得很,何曾缺席过一年?”许卓书肯定地说:“更何况今年意义更甚往年。”

    “嗯。今年确实不同于往年。”柳千里的理解似乎跟许卓书截然相反:“外面不是很太平,或许不出门更好。”

    “温秋这一个月内已经跟我提了无数遍。到时就算她被绑住,恐怕也会想办法偷溜出去。”许卓书轻摇了摇头,又补充说:“浴佛节是大节,官府也颇为重视,届时香客甚众,想必也不会有人敢在彼时挑事。再说,那一天我也会安排多些人手护送她。”

    “既是察觉到隐患,又何必冒险?”柳千里敏捷地意识到许卓书的担忧,试图说服对方:“官府顶多也就处理些明里的事务,那管得来道上的事?原本粤地倒也太平,但现在这暗里的天平已被打烂了。”

    “在粤的天正盟三门近日来惨遭劫难,我也有所闻。”许卓书沉思了一会,缓缓道来:“正道势力一散,粤地四处颇有群魔乱舞的苗头。说不定再过三月半载,形势还会更乱。前不久,商会在清远被劫了一批货物,这在以前简直无法想象。”

    “是岭南帮?云岭帮?或是……广洪帮?”柳千里问道。

    “哦?千里竟对粤地帮派如此了解?”许卓书颇有些惊讶:“你所说的前两个帮派,不管怎么说,多少也会遵守一些道上的规矩,也就有了打交道的门路。最麻烦的还是广洪帮,尽是些亡命之徒之流充斥其中,行事又没任何逻辑和道义可言,便是官府也将其列为眼中钉。本来这帮派前些年受天正盟压制,还沉寂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近期越发嚣张了。”

    “卓书怎会惹上这些难缠的家伙?”

    “广洪帮近些年来渗入当铺钱庄等行业,勾搭一帮行内败类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今年他们甚至还想染指粤东,利用商会的商路网络搞些不法勾当,被我们严词拒绝后就多了些摩擦。”说到这里,许卓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不过……若他们硬要挑起事端,潮汕商帮也不是省油的灯!”

    “呵。”柳千里颇为赞叹:“卓书,感觉比数年前成熟了很多呢。”

    “是吗?”许卓书的口气中卸掉一些严肃的意味,尽量轻松地说:“或许七八年前……确实我也只是一个热衷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只是现在既然被套上这商会少当家的角色,那就不得不尽力挤出点该有的气质……我也曾坚持在商言商的信念,试着保持少年的情怀对人对事,却奈何身不由己啊。”

    “人总是要学会扮演越来越多的不同角色。”柳千里总结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许卓书看了看柳千里面前的茶杯,问道:“茶都凉了好久,换一杯?”

    “不了,这会天已很暗了。”柳千里站起身来,随意转了转身,无意间看到了墙上的山水画,便走近些许细细品赏起来。

    “那是白云山。”许卓书也跟了过去:“还记得五年前的花都相遇么?那时,大家都年少,因缘相遇,相聚,相互交心和闯荡……至今回想起来,仍旧唏嘘不已。”

    “只可惜你却不会武功……”柳千里笑着说:“即便是小孩子气的闯江湖,想必也吃了不少亏吧?”

    “哎,直到如今也是与武学无缘哪。”许卓书颇有些郁闷:“空有一段兄长的年龄,却无护小的能耐。”

    再聊过一些当时的人和事后,许卓书忽然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你还记得那时候……那女孩吗?”

    柳千里愣了一下。

    “那年中秋夜……花都灯谜会上遇见的女孩,蓝翠儿。”许卓书补充说:“可能你不记得了,毕竟你都没见过她本人。”

    “嗯,我知道,那几个夜晚我恰好不在。不过,好像她也就和你见过几面,相聚的时间合在一起不超过几个时辰吧?”柳千里看着许卓书那忽然变得有些痴醉的眼神,顿时一乐:“之后却听你讲了几百次。”

    “可能是印象特别深刻吧。那年那夜,和她相遇并结伴参与灯谜大赛,没想到竟能摘下桂冠。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奖品是一支颇为名贵的金步摇,而她也是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许卓书自顾自地回忆起来,就想在述说昨日的故事:“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缘分……我甚至还记得,后来自己不小心磕碰掉那步摇上的一颗小珠子,当那珠子滚落珠江中时,来不及捡回的她蹲在江畔、双眼通红却硬憋着眼泪的神情。”

    “所以你就内疚至今?”柳千里乐过之后,转而敲打起许卓书:“卓书,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新婚燕尔,不可这么快就三心两意啊。”

    “也只是感慨青春年少时的往事罢了。”许卓书辩解了一下,转而说道:“我想说的是……就在前几天,她也来过月浦了。”

    “哦?”柳千里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却不是她本人来的。”许卓书叹了一口气:“是她的家仆驾着马车来的,带来了一点口信,却也不过三言片语。没想到那时候说好的数年后再见,最后却甚至见不着一封书信。”

    “卓书。”柳千里安慰起许卓书:“你该知道……她其实是东篱轩的人,在当前形势下,或许不见面更好。”

    “我也知晓一二,只是总觉得有些遗憾。”许卓书说:“不过,她却送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实在是感激不尽,卓书。”柳千里的话音里满是诚恳。

    “什么?”许卓书不明就里,这跟柳千里什么关系?

    “那两位客人也是馨音的朋友。所以我替馨音谢谢你了。”柳千里解释说。

    “千里客气了,救人于危难之中,其实也不在乎是谁的关系。”许卓书笑答。

    即使如此,柳千里还是很佩服许卓书。他隐约觉得许卓书这次救人不会是简单的救助,反而可能惹来一些麻烦。就在他寻思着下一步行动之时,忽然心绪一紧。

    文欣苑外,似有什么气息在急行。

    有人?

    柳千里的目光转而刺向夜幕之中,捕抓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急速飘过的痕迹。

    嗯?

    柳千里一开始颇为不解,后来联想起上午在杏林的所见,顿时心中一悟。

    “怎么了,千里?”许卓书见到柳千里忽然紧盯着屋外发呆,很是奇怪。

    “没……”柳千里正想着自己当该离开之际,忽然间,却又感觉到另一股气息也掠过了文欣苑,朝着杏林而去。

    这不是他熟悉的气息。

    必须走了。

    “卓书,这会也晚了,就此告别吧。”柳千里察觉到来人均向山上而去,那么许卓书这会即使朝着山下去也是安全的,于是便匆匆告别许卓书。

    出了文欣苑,柳千里一个转头,运起身法,风一般朝着山上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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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奔于夜幕之中的林馨音,起码已启动过三次瞳术,只求尽快远离文欣苑。

    她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变得谎乱,心跳也在加速。

    现在自己这做贼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跟叶悠悠聚过那小半刻,立即就近墨者黑了么?

    她也想过是不是大大方方地走进文欣苑,跟柳千里和许卓书打个招呼,再大摇大摆地上山去看看千年银杏比较好,可惜她想破脑袋也组织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

    于是,当她见着柳千里和许卓书均转身走向墙上的山水画前时,脑海中刚闪过机不可失的念头,双瞳立即幻上棕色,心眼一启,身子便不假思索地掠过文欣苑而去!

    却不料那瞬间,柳千里那一转身,好像是看到了自己?

    简直就是被抓现行啊!林馨音跑得更快了。

    很快地,终于将那文欣苑独特的花香远远地甩在后头。前面便是杏林,当她迈入林中,再跑过几步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了,不得不扶着一株大树,大口地喘起气来。

    她既没有修习什么内劲,也不会任何身法,即便是启动瞳术和用剑,最后消耗的仍是那可怜巴巴的体力。

    小憩一会,她继续深入林中,却如踏入一个越来越黑暗的世界。若非四周尚有触手可及的树木,她甚至有在上午那虚幻的秘境中穿行的错觉。

    她现在只能凭着印象向前摸索。这黑夜里的杏林中,四周树木仿佛重重鬼影在张牙舞爪,只是随便一阵小风,便到处沙沙作响,却又分不清是那方来声。

    她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厉害了,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在这会来找惊吓,但步伐却仍坚定地往前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艰难地见到前方那一团非同寻常的巨大黑影。

    到了?

    应该是的。但这会她的脚步却变得更慢。明明自己是来寻找答案的,却仿佛是还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终于又重回到千年银杏之前。

    这古树似乎陷入沉眠了,就这样打扰他合适吗?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右手,按在那满布伤痕的树干上。

    很凉。而且指尖仿佛被硬角刺到了,有点痛。她感到自己的热量,仿佛正透过手掌传至古树,像是在为这远古遗物注入生命的气息。

    但这会,除了夜风的咛唱,不见任何变化。

    她又抬起左手,双手一齐按上古树。

    嗯,记得温秋说过,一个人抱树,没问题的。

    但是,却仍没有任何异象。

    为什么?

    “再出来一次,好吗?”

    林馨音喃喃地说,想在低吟一段神秘的咒语。

    “求你了。”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是因为山夜的阴冷,或是因为内心的忐忑。但或许就是因为她现在那略显凄楚的样子,触动了沉眠的远古灵魂。于是,她右手戒指上的玉石,闪现起一点蓝光。

    这光芒却不似先前那样一闪即逝。它坚强地跃动于玉石之中,尽力驱散四周的黑暗。

    心眼,又自行启动了。

    一时间,仿佛心灵被注入了温暖的能量,林馨音觉得身子又有了些活力。这熟悉的奇遇让她下意识地四下寻望,而这一次,就在那右侧不远处,那少女的身影,仿佛被笼罩于光晕之内,清晰且可人,绕是那黑沉沉的夜幕也遮掩不住。

    她又见到了“她”。

    依然是那浸入心扉的微笑,让人有沉醉于春风的感觉。

    林馨音注意到四周的景色没有发生变化,似乎跟上午的奇遇有些不同。是因为戒指玉石闪耀不断的缘故吗?

    自己的身子似乎也可活动自如。她试着放下左手,调整了下身子的朝向;过了一会后,又试着放开右手。

    玉石光芒依旧。

    少女的身影,也未消失。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林馨音向着少女轻轻走近几步,生怕走得急了,少女又会突然消失。

    然而,少女只是微笑着。

    “为什么?”林馨音不理解,也不死心。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林馨音停下了脚步。她距少女约在三丈之外。似乎有一道无形之墙隔在她们之间,让她无法跨界。

    她察觉到少女穿着一袭白衣,就像刚来到这世界之初的自己模样,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没法跟“她”对话,她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

    “她”的微笑,神圣而温馨。

    “她”那双深邃的棕色眸子中,深潭一般暗藏着什么密语?

    盯着久了,她似乎感应到有一缕思绪透过自己的眼睛,沉入内心,却带来了一阵刺痛。

    那是哀伤?还是落寞?

    是什么样的哀伤,宛若相隔了千年,却依然凝固在少女的双瞳?

    是什么样的落寞,仿佛穿越过时空,竟蓦然铭刻于自己的心灵?

    她看着“她”的微笑,只觉得流淌过自己内心的那丝思绪再度穿透出自己的眼睛,却凝结成几滴晶莹的水珠,沿着脸颊缓缓坠落。

    明明对方是在笑着,怎么自己反而想哭了?

    林馨音不明白。

    玉石的光芒,开始淡了。

    双瞳的棕色,渐渐褪了。

    少女的幻影,再度模糊起来,直至重归黑暗之中。

    只留下怔怔地发呆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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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音?”

    一声呼唤,在这黑夜里的杏林中显得格外清澈。

    林馨音回过神来,赶紧抬起双手胡乱擦拭眼眶边的泪迹,再转身一看,果然见到柳千里的身影。

    刚刚自己绕过文欣苑时,肯定是给柳千里看到了吧。林馨音有点尴尬地强装镇定,但思绪一时还没理顺就随口瞎掰起来:“呵呵,实在是睡不着,就随便出门去走走,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这理由太蹩脚了。

    柳千里听得直想笑,但看到林馨音好像在笑着哭的样子,一时也不好揭穿她的伪装。

    是什么缘故,非得从山语湖畔跑到这儿来?这一路所需的时间,急行也得至少一个时辰。

    柳千里注意到林馨音身旁的千年银杏。这古树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他走过几步,也试着学林馨音的样子,抬起右手轻触树干,但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更准确地说,似乎也有一丝丝轻微的悠悠思绪,但太微弱了,也不知是真源自于古树,还是受到林馨音的影响。

    “其实,馨音。若是你真的对这千年银杏好奇,大可上午就独自留下看个仔细啊。不必勉强自己的。”柳千里还是有些不解:“难道说,夜晚的千年银杏,另有玄机?”

    林馨音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确实是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林馨音尽量清晰地表达她的所见所闻:“我的意思是,就像是看到另一个人,那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似乎是个幻影。”

    准确地说,应该是跟自己这幅躯体一模一样的幻影,可这就更没法解释了。林馨音不想把问题牵扯得越来越复杂,她只是想着如何解决现在的困惑。她觉得自己无法按常识推断出答案,那么能否从柳千里那里找到线索呢?

    “那可真是神奇。”柳千里也是一副迷惑的模样:“我却见不着什么异象。敢情这异象是因人而异——只是有缘人才看得到的?话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世间有这样的奇事呢。”

    “大概是的……”林馨音有些失望。虽然她也知道这答案在情理之中。

    “呵,馨音也不要这么失望嘛。天下如此之大,总会有一些无法探究其中奥秘的奇人异事。”或许是不忍见着林馨音那难以释怀的样子,柳千里挖空心思从自己的阅历和江湖传闻中寻找答案:“听馨音这么一形容,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传说中的奇术……比如,心像术。”

    “心像术?这是什么?”林馨音大奇。

    “那是《搜神志》所记载的远古幻术,不过也是寥寥几句罢了,如‘南海有异人,施法于石;一客持其所赠物事前往,立于石前,忽见如真人般幻象,诧异莫名……’之类。”柳千里回答说。

    “《搜神志》……?这是神话传说吗?这心像术……这世间还存在吗?”林馨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靠谱吗?

    不过,自己和月缘能来到这世界,本身不就是个神话?一切皆有可能啊!

    “确实不过是存在于古书籍记载之中的传说,如今也未曾听过谁人有如此奇遇。不过,即便是远古的神话传说,多少也是异化于某些难以阐述的奇观。”柳千里笑着说:“而且啊,若如文中所述,便是有缘人,也需持有特殊的引子,方能见着心像术所呈现的幻影啊!”

    特殊之物么?林馨音抬起右手,双眼紧盯着戒指上的玉石。她记得自己见到少女幻象之时,那玉石上闪现不休的蓝光。若这真是启动幻象的物事,那么设下这幻象的人又是谁呢……?

    好像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地涌来,林馨音觉得更晕了。

    “莫非刚刚发光的也是这戒指上的玉石?”柳千里很是好奇地凑近些许:“话说回来,若非刚刚跟随着亮光而来,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还真很难找得到馨音呢!”

    “恩,刚刚确实是它在发光。”林馨音一开始还很奇怪柳千里怎会这么快就找得到她,一听这解释倒也明了。这几天跟柳千里相处下来,让她有一种颇为安心的感觉,因而对于不甚重要的情报,她也不会去刻意隐瞒。

    “说不定这就是馨音得以见到异象的缘由。”柳千里盯着玉石看了好一阵,猜测说。

    ……

    好一会过去了,柳千里还在观察着林馨音的戒指。他的好奇心似乎很旺盛。

    林馨音还抬着右手,只觉得似乎麻痹感一阵强过一阵;她很想放下手来,却见到柳千里还在细细研究着自己的戒指和玉石。

    气氛好像有点奇怪。她寻思着是不是该中断柳千里的遐想,却忽然听到对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馨音。”柳千里终于移开了眼光:“你听说过魂玉么?”

    “哎?”林馨音借机放下右手,顺便摇了几下,但对柳千里所提出的新名词却毫无概念:“从未听过……这又是什么?”

    “其实……也没人了解它们的真实来历,便是书籍的记载也是语焉不详。或许它们是来自远古的遗物也说不定。”柳千里叹气说:“它们似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现世间,然而,每一次面世,却总会引起腥风血雨。”

    林馨音内心骤然一紧。她想起降临到这世界后的遭遇,想到一系列的灭门惨剧,声音顿时有些颤抖:“它们……还有什么其他名字么?还是就叫魂玉?为什么一问世就会引起……惨事?”

    “魂玉只是传说中的总称,有很多的提法,但若论现世,那就是指虹玉、岚玉、钟玉和缕玉四种魂玉。”柳千里说道:“若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就是块罕见的玉石罢了,但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秘宝。只因它们会极大地增进武人的内劲,让其武功修为一日千里,甚至,据说还能让佩戴者拥有不可思议的异能。”

    虹玉……又是虹玉。还有钟玉!这都是林馨音并不陌生的东西。但是,她真的不明白。

    “只是如此的功效……那又为何会引起腥风血雨?那异能又能如何呢?”林馨音只觉得很悲哀。又不是得宝玉者长生不老、飞天升仙,听起来就像是仅有一个跟强身健体差不多意味的功能,又怎会引起那么多的悲剧?

    至于异能嘛……?她自己的心眼便算是异能了罢?可除了让自己越来越累之外,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啊!至于小叶眉,顶多就是一柄锐利异常的短剑嘛。

    “呵呵,即便是异能,确实也只是以辅助作用为主吧,不可能令人拥有毁天灭地的奇能。”柳千里看着没有半点武学功底的林馨音,说道:“或许馨音确实不明白。不过,对于习武之人,在世短短一生,谁不想拥有一身独霸天下的本领以留名千古?强者想要更强,权者想要更多的权势,对于武学天资有限的人来说,走捷径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自古至今,妄想通过炼丹服药以延年益寿、提升武功修为、却因乱而暴毙的人尚且不在少数,更何况这一经佩戴,无需花费太大功夫便可达成理想的魂玉呢?”

    林馨音听得直摇头,只觉得愚蠢无比。就为了这些无厘头的缘由徒增仇杀,这些人都疯了吗?

    “当然,许多杀戮也不全是魂玉的原因。或者说,大部分是因为因果循环吧。”柳千里继续说道:“这魂玉却不同于丹药。丹药吃下去便是自己的东西,可魂玉却是实实在在的身外物。虽然传说魂玉会择主而侍,但相信可据为已有的人更多。故此,因其而起的仇杀和报应不断,却从未听过有人可拥其一世。”

    “只可惜,这古书中称其为圣玉、灵玉的奇物,在世间却被越来越多的人称为血玉、魔玉;但仍有不计其数的人趋之若鹫。”柳千里最后感慨说:“只是,虽名为魂玉,但其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没有灵魂的静物,无奈千秋功过,最后任人评说。”

    听到这里,林馨音心里一阵难受。适才听到柳千里讲出魂玉的别名后,她就想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想起好心照顾自己和凌月缘,却因虹玉而身故的赵叔和赵姨;想起被灌注心血培养、最后却因钟玉而癫狂弑师的郁剑文;又想起惨遭灭门之祸的苏若云……难道也是跟魂玉有关联?

    她不禁又抬起右手,盯着戒指上的玉石发愣:“这……该不会也是……?”

    一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她害怕若真如传说所言,这是仿佛受到诅咒般的血玉……那自己和凌月缘会有怎样的命运?

    她不敢再深入想下去。但是,这玉石却是陪着自己一路走过无数艰难险阻的忠实伴侣……若非它,自己和凌月缘早不知死了多少次。这又怎么可能是遗祸千年的魔玉呢?

    “应该不是。”柳千里赶紧打消林馨音的忧虑:“我曾有幸见过魂玉的真容,那样子要比这玉石大得多。与其说这是魂玉,倒不如说像是魂玉的碎片,呵。”

    “哦?”见到柳千里的说法,林馨音既有点放心,但又有点疑虑。她和凌月缘似是因为它们而来到这世界,觉醒的异能也不可能是与生俱来,十有九八是源自于它们。既然这不是魂玉,那又是啥呢?她不理解。

    待得再联想起降临之时的细节,她便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这魂玉,除了使人武功突飞猛进,真没有什么更奇异的功能么?”

    停了半会,她又试探着问道:“既是传说中的远古遗物……难道会是什么神魔遗留下的秘宝?”

    她其实跟凌月缘一样,对这世界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期盼,尽管从未见过神迹。

    或许是因为自己能来到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件无法按常理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所以,她愿意相信一切,哪怕是最飘渺的想象。

    “呵,可惜,确实是无人知晓哪。”柳千里很好奇林馨音怎会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迷信:“至于神魔鬼怪嘛?要么是被添油加醋得不可信的民间传说,要么是庙宇侍奉的土木偶像,要么就是一些邪教歪道信奉的虚无妖魔了。”

    “至于魂玉的更奇异的功能……?”柳千里说到这里,却停顿下来。

    他感觉得到。另一股气息,似乎也跟踪到这里来了。

    只是,却未有动静。或者,只是过来盯梢而已?

    哼。柳千里倒也不惧怕来人。他静下心来扫描过四周,猜测对方至多一人,但又不似是杂鱼。不过,若论一对一,他有自信制服敌手。

    于是,他便换上讲故事的语气继续向林馨音叙说,声调却在悄悄地提高:“魂玉的实际功效自是强大无比。除了令佩戴者功力猛增,几近无敌之外,据说若集齐魂玉,还可升天成仙、长生不死呢!”

    林馨音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千里。

    这柳千里,上一句话明明还否定神魔的存在,下一句就扯上修真成仙?

    这是在胡扯吗?可是,若严格地说,自己和凌月缘却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若真是集齐魂玉“飞天”,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回家”?

    想到这里,林馨音心里一阵狂跳。

    不会吧!

    不会这么简单吧?!

    接着,她又听到柳千里的话语,一波接着一波,声音还更大了。

    “馨音,你可知道最近粤地盛传的,岚玉再现花都的消息?”柳千里一副讲得越来越过瘾的样子,直像是在评书:“话说这岚玉,那名头就更大了!据说,凡是拥有岚玉者,不论是多严重的受创,均可瞬间恢复,神奇得很呢!”

    说罢,柳千里看着林馨音,笑眯眯道:“你说,那岂不是跟永生不灭无异?所以江湖上有多少人盯着魂玉,便可理解一二了罢?”

    林馨音一时说不出话。她想起苏若云那神奇的异能,顿时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只是,柳千里这说笑一般的样子,却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你说的,是真的,或只是传说?”林馨音半信半疑地问。她不理解柳千里前后的语气为何差得这么远,他的话,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

    “自然是《搜神志》所记载的一些说法,是真是假,留待后人验证。”柳千里放低了声音,笑着说:“好了,馨音。听故事时间结束,该回去歇息了。明天还得回月浦城呢。”

    说罢,柳千里清轻“咳”一声,抬手轻抚喉结笑道:“这会,也确实晚了……”

    “哦……”林馨音却不认为全是传说。她所见识过的奇遇太多了,令她对一切可能性都有着保留性的态度。

    只是,今晚所听到的消息太多了,真该好好整理一下。

    脑袋有点痛。或许,今晚的心眼启用得过量了。

    好像有点心绪不定的感觉……不过,应该只是错觉吧?

    也确实该回去了,下山还得接近一个时辰呢?

    至于千年银杏……和那少女的幻影,若自己真集齐魂玉,是不是能找到更多的答案?

    或许,自己还会有机会再回来的。

    嗯。

    等着我。我一定会揭开这个谜底。

    林馨音在心里默念着誓言。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份自信,她觉得总有一天能读懂少女的幻象所暗示的密语,或许到那时,便是自己和凌月缘回家团圆的日子。

    加油。鼓舞过自己的林馨音,嘴角很自然地翘起一丝笑意,紧接着便跟随柳千里,寻起出林之路。

    身后千年银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夜风拂身而过,耳边似乎又听到悠长的小夜曲。那是古树和少女幻象送别自己的音符,还是在期待和自己再度相遇的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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