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17章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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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那一次,许淑仙也参加了五台山的消夏法会,她求庆非空给她的干闺女在天庄联系一个学厨师的饭店,让她干闺女学两手,回郑州开个有天庄特色的饭馆。庆非空从五台山比别人晚走了几天,到了太原,给飞天放了几天假。他回到天庄之后,谷豫鸿也到了,他开车把她直接拉到卓达的小楼里去了。

    谷豫鸿成了他的专职厨师,尽管说不上什么级别,但大枣小米粥还是会熬的,谷豫鸿说:“你给俺联系的饭店呢?”庆非空说:“我回到家就没个做饭的,我太需要一个做饭的啦。你就在这儿给我做饭吧,我什么时候回这地方来也算有个家。”谷豫鸿说:“俺干妈让俺学了厨师回去开饭馆的。”庆非空说:“干什么不是为了挣钱?我给你钱不就行了?”

    章蓁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咧着嘴笑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庆非空问:“谁呢?”章蓁轻声说:“还记得我吗?”庆非空听出章蓁的声音,说:“不会忘的。”章蓁说:“什么时候到家的?”庆非空说:“刚到。”章蓁说:“明天早晨吃什么呢?”庆非空说:“大概吃油条吧。”章蓁说:“你们那里的油条多少钱一根呢?”庆非空说:“大概一块钱买四五根吧。”章蓁惊呼一声,说:“那种油条是不可以吃的。”庆非空说:“为什么呢?”章蓁说:“反复煎炸的油吃了要长病的。”庆非空说:“我们天庄的油条都是这样炸的。”章蓁说:“要吃,让他们吃去,你是不要再吃了。”庆非空说:“那吃什么呢?”章蓁说:“要吃油条,明天我给你送去。我们上海的油条三块钱一根。人家一锅油只炸三十根,炸完三十根要换油的。还有我们上海的豆浆,都是台湾人用台湾的大豆磨制的绿色豆浆,吃了是不会长病的。”庆非空说:“你们那里有台湾酱豆腐吗?”章蓁说:“你爱吃那个啊?我可以给你买我们上海的大块酱豆腐。我们上海的大块酱豆腐也是很好的。”

    庆非空第二天还没有睡醒,手机就响了,电话里传来章蓁的声音。昨天晚上章蓁说要来送油条的事他早忘了,懵懵懂懂地说:“现在几点了?”章蓁轻声说:“都睡傻啦?”庆非空说:“还没睡傻。”章蓁说:“我现在到虹桥机场了。到了天庄你是不是来接我一下呢?要不接我,我怎么找到你呢?”庆非空说:“你下了飞机在机场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章蓁说声“好来。”她还想说话,庆非空却把手机关了。

    关了手机却不想起床,拿起手机给康纪峰打了一个电话,让康纪峰去接一下章蓁。

    康纪峰开了那辆小面包车到机场去接章蓁的。章蓁肩上挎着一个挎包,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条胳膊抱着保温瓶站在广场上。天庄的飞机场起降的飞机不多,一天才有那么几架,机场的外面很清静。上了车,她还抱着保温瓶,康纪峰说:“你把东西放车上吧,天庄的路不是很好走,你抱着东西怕坐不稳。”章蓁说:“不要紧的,在飞机上我就是这么抱着来的。抱着保温瓶能保温,要不就会凉了。”康纪峰说:“那你坐稳了。”章蓁坐得直直的,一动不敢动,汽车一开动,她的身子向后闪了一下,靠在靠背上了。她刚坐正,身子又向后闪了一下,这一次,豆浆从保温瓶里咣了出来,她惊叫一声:“你开的这是什么破车呢?都洒在我身上了。我坐了一路飞机都没有往我身上洒一滴。这衣裳怎么穿呢?”康纪峰笑着说:“我刚学会开车,开车的技术还不怎么高。”章蓁说:“我不是说你的技术不好。我是说庆老师不是有一辆大众2000吗?怎么开这种车来了?”康纪峰说:“那辆车是老师的,我是不敢随便摸师父的东西的。随便用了师父的东西是要受报应的。”章蓁说:“不就是一辆烂大众吗?什么宝贝?那辆大众给你开,让老师买一辆奥迪奔驰不就行了?”康纪峰说:“师父就是买了奔驰,那辆大众恐怕也不会给我。”章蓁说:“不可能的。师父不是那种吃着锅里瞧着碗里的人,见了他我去做他的工作。”康纪峰说:“要是那样,我给你当专用司机兼保镖,每次都开大众来接你,然后再送你到飞机场。”章蓁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上齿咬着下唇咬了好一阵子,说:“真的?说定了。”康纪峰说:“我只做你在天庄的司机,到了上海我就不管了。”章蓁说:“到了上海我是不会让你给我当司机的。让你给我当司机,老公看见了是要吃醋的。”康纪峰说:“那就让他给你当司机。”章蓁说:“老公不会开车。他就是会开车我也是不要他给开的。”康纪峰说:“那谁给开车呢?”章蓁说:“有了车我自己会开。”康纪峰说:“你现在还没有车?”章蓁说:“在我们上海,买得起车、挂不起牌号,挂个车牌比买车还贵。”康纪峰说:“那不要紧,买了车在我们天庄挂牌,开到你们上海去用就便宜多了。”章蓁说:“那是不可以的。外地车牌进上海是要受限制的,只能单日或双日上路。不是规定日期是不许上街的。”康纪峰说:“走道都有人管啊?”章蓁说:“我们上海的路跟你们天庄是不一样的,你在天庄开着车随便跑,在我们上海是不可以的。”

    康纪峰只顾了跟章蓁说话,没留心已经到了高速公路的出口处,他心里一惊,来了个急刹车,章蓁的身子向前一载,又向后一仰,怀里的保温瓶随着身子来回一晃,豆浆又洒出来了。章蓁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这身衣裳是来的时候换的,我穿这身衣裳怎么回去了。”康纪峰说:“到家里让庆老师赔。”章蓁唵唵地说:“我是不敢让老师赔的。”康纪峰说:“到家我给买身新的换上。”章蓁伸着舌头笑着说:“我给你钱,随便买一件就行了,要不,我穿这身衣裳就没法回去了。”

    康纪峰把车开到卓达花园的时候,章蓁不由得惊叹一声:“你们天庄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啊?”康纪峰说:“这种好地方只有你们上海有,别的地方就没有了?”章蓁说:“我们上海的别墅大都是给老外住的,我们上海没几个人住得起的?”康纪峰说:“别看我们天庄土,别墅里住的都是我们天庄人。有好房子我们也不给老外住。”章蓁说:“给老外住是可以赚取外汇的。”康纪峰说:“我们不需要外汇,有人民币就行啦。”章蓁说:“这房子太好啦。”

    康纪峰把车开到一座小楼前停下来,绕到另一边给章蓁开了车门。章蓁在车上抱着保温瓶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康纪峰开了车门,她都不知道怎么下车了。康纪峰要接章蓁怀里的东西,章蓁神经质地躲了一下,像是怕康纪峰夺走似的,说:“洗了手才能吃饭,摸脏了师父就不喜欢吃了。”康纪峰犹犹豫豫地把手缩回来,尴尬地咧着嘴站在一边等章蓁下来。她屁股蹭着向外挪动着身子,动作很迟缓,康纪峰本想扶章蓁一把,但怕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只在心里伸了一下手,还没伸出去,又在心里缩回来了。章蓁肩上的那个挎包很大、跨带却很短,像是怕在肩上滑下来,挎包的肩向上耸着,看上去一个肩高、一个肩低。

    康纪峰走到门前按了一下门铃,庆非空开了门,站在门侧让章蓁进来。章蓁却站着不动,张着嘴,伸着舌头嗲声嗲气地说:“你呆子啊?人家老远来了,抱着这么多东西,你就不接人家一下,人家怎么进去啊?”

    庆非空赶忙接了她手里的油条,她才一条胳膊夹着挎包、一条胳膊抱着保温瓶跟在庆非空的身后走进小楼里。庆非空把油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章蓁再把保温瓶放在茶几上。这时候她才发现上衣的左半边被豆浆湿透了、有的地方又干了,把上衣弄得皱皱巴巴的。她两只手抻着衣襟,唵唵地说:“这怎么回去呢?”庆非空说:“脱下来吧,脱下来洗洗。”章蓁说:“脱下来换什么呢?”这时候,谷豫鸿从楼上下来了,庆非空说:“让她给找件衣裳换换。”章蓁一听让她换上沾过别人身子的衣裳,说:“我是不会穿别人的衣裳的。”庆非空说:“要不,上街买一件去?”章蓁说:“我穿这身衣裳能出去吗?”庆非空却说:“让纪峰开车带上豫鸿去买件衣裳换上吧。让豫鸿给挑。”谷豫鸿说:“我不会挑衣裳。”康纪峰说:“你总比我强吧。”一边说着,还拉了她一下,那一下拉得漫不经心,却是用心劲儿拉的,拉得很有力量,谷豫鸿向后一趔趄,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出去了,庆非空说:“你们出去多转几个商场比较一下。”

    康纪峰和谷豫鸿一起出去了,庆非空说:“脱了吧。”章蓁瞪着两只眼,下唇向里收着,说:“早点还没有吃,你着什么急呢。”庆非空说:“脱了赶紧洗洗。”章蓁说:“我把衣裳洗了,他们回来了怎么办呢?”一边说着,她起身到厨房里拿来一个碗,搬起保温瓶给庆非空倒了一碗豆浆,豆浆很浓,弥漫着一股香味儿。他喝了一口,说:“还是热的。”章蓁说:“知道是怎么带过来的吗?要是凭这保温瓶早就凉了。”庆非空没有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说:“这保温瓶不是很保温吗?”章蓁说:“你呆子啊?要是不用身子暖着早就凉了。”庆非空笑了,说:“那就太感谢你啦。”章蓁说:“你怎么感谢法?”庆非空说:“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章蓁说:“那是不可以的。老公不知道我到天庄来了。”庆非空说:“你中午怎么办呢?”章蓁说:“过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单位有饭局,就不会去了。”庆非空说:“就说单位晚上有任务不会去了,不一样吗?”章蓁说:“那是不可以的。单位中午有饭局是常有的事,就是工作再紧,也不会让职工晚上不回去的。”

    一边说着,章蓁从挎包里拿出一瓶酱豆腐来,说:“你不是喜欢我们上海的大块酱豆腐吗?我给你带来一瓶。不过,这东西是不可以多吃的。”上海的大块酱豆腐跟北京的酱豆腐就是不一样,不光块大,颜色也不同。北京的酱豆腐都是红色的,上海的酱豆腐是黑红色的。庆非空先拿起一根油条,用筷子从瓶子里夹出一块放在油条上,张嘴咬了一口,他一边嚼着一边说:“好吃。”章蓁说:“你吃慢一些,没人给你抢的。”庆非空说:“上海的油条跟我们天庄的油条是不一样。”章蓁问:“什么地方不一样呢?”庆非空说:“又粗又长。”章蓁说:“还有呢?”庆非空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不一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章蓁,含含糊糊地说:“你说呢?”章蓁说:“你呆子啊?吃不出味儿不一样啊?我们上海的油条是用新油炸的,炸几根就要把油倒掉另换新油。吃了不会长病的。”庆非空这才发现油条果然有一种豆油味儿,仔细一闻,豆油味儿和酱豆腐味儿搅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什么味儿了。章蓁说:“以后不许你吃天庄的老油条了,要吃,我每天从上海给你送来。”庆非空赶忙说:“什么时候想吃了,我给你打电话,或者我到上海去,你就别每天给我送啦。”

    庆非空把一根油条吃完、把一碗豆浆喝完之后,突然感到缺少了什么,说:“你怎么不吃啊。”章蓁说:“早晨我是吃过早点的。”庆非空说:“我说这么孤单呢,就我一个人在吃饭。你再陪我吃一点儿。”章蓁撕下半根油条,陪着庆非空精嚼细咽的慢慢吃着。庆非空要给她往油条上抹酱豆腐,章蓁说:“我不吃那东西。我看见那种烂呼呼的东西心里就不自在。”庆非空说:“那你还买?”章蓁说:“我是给你买的。我从小看见了那东西心里就不舒服。”

    庆非空吃过饭,他拿起一个牙签捅牙,他不论是吃了稠的喝了稀的都要剔牙,不剔牙嘴里不舒服。章蓁从她的包里拿出一个药盒,里边仅一片药,药呈长扁形,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要往庆非空的嘴里塞。庆非空一边躲一边说:“什么东西呢?”章蓁说:“害不死你的。”庆非空说:“吃了干什么呢?”章蓁说:“吃了就知道了。”庆非空还是不敢吃,章蓁说:“告诉你,这是伟哥,从美国走私进来的,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老板们跟小蜜睡觉都吃这药,吃下去会变成三条腿的。现在上海的小姐们可惨了,说起走私贩子都恨得咬牙。在我们上海,这是上流社会的特供品,我到天庄来,特别给你带来一粒让你尝尝的。”

    庆非空干别的没兴趣,一提这种事兴趣特大,放在嘴里就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伸手就去拉章蓁的手。章蓁躲了一下,说:“这么急啊?他们要回来的。”庆非空说:“这你放心,不到天黑他们是不会回来的。”章蓁说:“天黑才回来啊?那就误飞机了。”庆非空顿时感到一种抓耳挠腮的感觉,说:“飞机是不会耽误的。”

    上了楼,章蓁脱光了衣裳站在庆非空的面前的时候,庆非空见她的前胸平平的,一副男人的骨架,心里的激情顿时消失了,那东西变成了老油条,没有了“伟哥”的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