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27章C
    C要过年了,总部的人都放假走了,天庄只剩下了庆非空和小羊。庆非空本来走到哪儿都是家,关键是身边还带了个累赘,去哪儿都不方便。晚上,他给章蓁打了个传呼。章蓁刚要吃饭,拿了手机匆匆忙忙去了卫生间,褪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拨了庆非空的手机号码。电话拨通了,她咧着嘴唵唵地说:“庆老师,吃过年三十的饺子了吗?”庆非空问:“你呢?”章蓁说:“刚端上桌,正想吃呢,你就打BB机,专凑热闹。”庆非空说:“你们上海人不是不吃饺子吗?”章蓁说:“我不是认识了你这个北方人才跟着你吃吗?”庆非空说:“我都不吃了,你还吃个嘛劲儿呢。”章蓁说:“你怎么回事啊?”庆非空说:“没人给包啦。”章蓁说:“师母呢?她不会包饺子啊?”庆非空说:“我在天庄,她在王国。”章蓁说:“你那飞天不会包饺子啊?”庆非空说:“她也回家去啦。”章蓁说:“我不信。”庆非空说:“怎么不信呢?我长这么大是从来不会骗人的。”章蓁说:“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人没有一句实话。”庆非空说:“我是不会骗你的。”章蓁说:“我不相信你会一个人在天庄。”庆非空说:“还有一个呢。”章蓁说:“我说是吧?你身边是不会缺了人的。”庆非空说:“我和小羊在天庄住。”章蓁说:“小羊是谁?”庆非空说:“我老婆的儿子。”章蓁咯咯地笑了,说:“你老婆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吗?”庆非空说:“也算是吧。起码现在还算是。”章蓁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快给师母送去。大男人家看孩子,没出息。”庆非空说:“没办法啊,要是有办法谁干这个?”章蓁说:“晚上到底吃什么饭啊?”庆非空说:“还不知道做什么呢。想到超市买点儿水饺吧,超市都关门了,想到饭店吃点儿什么吧,饭店都不开门了。晚上还真不知道吃什么呢。”章蓁说:“过来一起吃吧。”庆非空说:“我怕你老公。”章蓁说:“怕他干什么呢?不用怕,今天是个例外。谁肯大过年的找不自在?”庆非空说:“真没事啊?”章蓁说:“我能骗你啊?”庆非空说:“要是你老公不计较,你明天过来吧。过来住几天,替我做几天饭,等总部来人了你再回去。”章蓁说话依然柔声柔气的,但底气很冲,说话硬帮帮的,说:“你吃错药啦?”庆非空还没反应过来,章蓁接着说:“把老公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们还过年吗?”庆非空说:“你到我这儿不一样过年吗?”章蓁说:“老公谁管呢?”庆非空说:“给他钱,让他找人伺候呗。”章蓁咧着嘴忍着笑说:“那不行。我得好好管着他,一放纵就管不住了。”

    她高兴了,庆非空却高兴不起来,她还想说什么,庆非空却关了机,章蓁重拨一次,电话占线了。那次电话是最短的,才打了十几分钟,屁股还没有什么感觉就结束了。她怕老公怀疑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绑腰,绑得很慢,想向老公展示她确实是在方便。走到餐桌前时,早没有了丈夫,他那边的饺子仅少了几个,其余的都凉了,粘在了一起。她以为老公在等她,忍着笑唵声唵气地喊:“老公,快来吃饭啊,饺子都凉啦。”老公在屋里看春节文艺晚会,说:“我吃过了。”章蓁感到好笑,忍不住想笑,咧着嘴,下唇向嘴里收着,掩饰着笑出来的声音,说:“只顾自己啊?怎么不知道等我呢?”

    章蓁一边说着,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笑。脸上的笑容好收敛,但心里的笑流露在脸上的时候是很难收敛得住的,她坐下吃饺子,一边吃,忍不住“咯”得笑一声,含着笑喊老公过来再吃几个,似乎老公不和自己一起吃饭,就分享不了自己的喜悦。

    谢方玉家的电话跟章蓁家的电话一样,对他是不开放的,但她老公不跟她在一起住,他也就胆大起来了,他在手机里找出谢方玉家的电话号码,按了一下拨出键。

    很快,电话通了,却是霍荣茵的声音,庆非空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她:“你也在?”霍荣茵说:“你这是什么话呢?你还想找谁?”庆非空不由自主地说:“谢方玉呢?”霍荣茵笑了,笑得很甜,但那种甜甜的笑声像舞台上说话的声音,说:“你这就不对了,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心里只有小谢啊?”庆非空笑着说:“我一个都不会忘的,这不是在给你打电话吗?”霍荣茵说:“你是在给我打电话吗?你这是打错电话了。”庆非空说:“我打你的电话就是找你的。要不怎么只记得你家的电话号码呢?”霍荣茵说:“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小谢年轻漂亮,你心里只有小谢一个人,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谢了?”庆非空问:“你说什么呢?”霍荣茵说:“别装傻,你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庆非空说:“我这电话就是给你打的。”霍荣茵说:“不管你的本意是给谁打的,我接了就领你这个情。不说别的啦,年在哪儿过呢?”庆非空说:“在总部。”霍荣茵说:“跟师母在一起还是跟飞天在一起?”庆非空说:“谁都没有,跟儿子在一起。”霍荣茵说:“谁给做饭呢?”庆非空说:“自己做呗。”霍荣茵说:“晚上吃的什么饺子?”庆非空说:“现在还不知道做什么呢。”霍荣茵说:“你不能一个人在总部连饭都不吃啊?先临时找个做饭的吧。”庆非空说:“我这不是在找吗?你过来给我做几天饭吧?”霍荣茵说:“我能去吗?”庆非空说:“打电话就是让你来的。”霍荣茵说:“我是想去,但现在不能去。”庆非空说:“老公不让来?”霍荣茵说:“我们结婚时有君子协议,我去哪儿他都不会干涉。我不能去不是因为老公,武汉这地方你知道,闲话传得很快,大家知道我去你那里过年了,对我就有意见了。别人不用说,光小谢都惹不起。”庆非空说:“你别让她知道不就行啦。”霍荣茵说:“那能瞒得住她?不如这样吧:你带儿子到南无山住几天,我和小谢轮着给你做饭。要不想吃我们做的饭,就在武汉的功友家里轮着吃也行,不多吃,一家只吃一顿,一天换三家,保证让你吃半年轮不了一个圈儿。”庆非空说:“有那么多人吗?”霍荣茵说:“我们还可以发展啊。今天我就‘渡’了两个。要是武汉其他的弟子每天给师父都‘渡’两个人,师父在武汉住一个月,就够轮你吃半年了。”庆非空说:“我现在还不能到武汉去住。等三周年过去了,我就把总部迁到武汉不走啦。”霍荣茵说:“那太好了。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宣布出去,武汉准有一个大发展。”庆非空说:“那都是以后的事啦。现在我还没吃饭呢,你快给我想个吃饭的法子。”霍荣茵说:“要是只为了给你做饭,这会儿坐飞机过来都来不及了。”庆非空说:“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给谢方玉打个电话,明天你和小谢一起过来吧。”霍荣茵赶忙说:“现在你可不要给小谢打电话,她男的这几天回去住了,她没告诉你?你要给她联系就传呼她,让她给你打电话。”

    庆非空一听,心像被攥住了,只感到心脏有力地跳着,却没有了呼吸的感觉。他庆幸“功能”让他把电话打到了霍荣茵家里,自己才避免了一场难堪、也给谢方玉避免了一场灾难。有“功能”的人不用有意识去做什么,就会趋吉避凶,摔个跟斗能捡回一个大元宝来、走路天上的飞石专往别人的头上砸而不砸自己。谢方玉的男人已经回家了,他也就不再给她打电话了,但他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占用了的感觉,心里酸溜溜地堵得慌。

    他不想到武汉去,霍荣茵和谢方玉不能到天庄来,他就琢磨谁没有家,找个没家的过来,没家的主儿来去自由,没人管。

    他想到了康蓉珍。他相信她接了自己的电话,会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这里来。

    电话打通了,康蓉珍一听是庆非空的声音,惊喜地说:“师父啊,我们应该先给您拜年,您怎么先给我们打电话来了?”庆非空说:“谁先打都一个样。”康蓉珍说“师父过年好啊。”庆非空说:“同好,同好。”康蓉珍说:“我给师父拜年了。”庆非空说:“互拜,互拜。”康蓉珍说:“师父在哪里过年呢?”庆非空说:“在总部。”康蓉珍说:“师母也在?”庆非空说:“她没来。”康蓉珍一听,声音高了、火气也大了,说:“都是小妖精给搅活的,一家人过年都没安生。”庆非空说:“人家也回家了。”康蓉珍说:“回家好。过了年不让小妖精来了,省得她瞎搅活了。”庆非空说:“不让她来你就来吧,我现在身边正缺人呢。”康蓉珍怔了怔,说:“当时不回来,到现在我也不会离开师父。当时师父让我离开了总部,现在我也脱不开身了。”庆非空的口气淡淡的,问:“怎么回事呢?”康蓉珍的口气充满了无奈,说:“有人把我给粘上了,身不由己啦。”庆非空问:“你急着找人干什么呢?”康蓉珍说:“别人介绍的,第二天就搬到我家住下不走了。不要脸着呢,粘粘糊糊的,我给他带功按摩了两次,馋了,说我比小姐们按摩得舒服,天天让我给他按摩,不按摩他就缠着不睡。你就没见过那种不要脸样儿的,涎皮涎脸的。”庆非空说:“让他走!”康蓉珍说:“你说让他走他就走啊?你越让他走他越赖。”庆非空说:“他不走我花钱找人收拾他一顿。”康蓉珍说:“你收拾人家干什么呢?算啦,你收拾了我还得养着他呢,谁让我摊上这么个主儿呢?”庆非空的心里酸楚楚的,说:“那是个什么人呢?”康蓉珍说:“也算个国家一级导演吧。退休了,收入还行。现在这些年轻闺女们,屁股能扭两下的、咧着嗓子会吼两声的,都想学唱歌。他倒有事做了,今天给这个服装表演班讲讲怎样走步、明天给那个舞蹈班讲讲怎样扭屁股,再不然就是歌舞表演赛请他打打分,每次出去都能带回两三千来。现在这些闺女们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那样?我们年轻的时候走道儿就是走道儿,发现谁看我们,我们的脸就红,不敢抬头。现在这些年轻闺女,还生怕你不看她呢,见了导演,拿屁股往你身上蹭。我摊上这么个主儿,在外面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不要脸了。在外面学会了不要脸,在家里也不要脸……”

    庆非空原以为她找的是个退休工人什么的,一说是个一级导演,他突然感到自己变小了、感到他爹也变小了,他和他爹一样一副猥琐的样子,胸腔像是压瘪了,怎么也吸不进气去,也像呼不出气来,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扭过脸,见小羊站在一边,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的,他看看表,已经晚上11点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他说:“我给你做饭去,你吃什么?”小羊板着脸皱着眉不说话,其实,他没准备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他会做的就是抻面片。他吃力地从床上下来,到一楼的厨房里做了一顿抻面片。面和得软软的,煮出来像疙瘩。

    庆非空先是吃的很香,吃着吃着火就上来了:狗日的们,都知道在家里过年,把师父一个人丢在这里没人管了。他心里开始不平衡了,琢磨让谁来陪他过年,单身的不要了,就找一个有家的,别的不为,就为让另一家也过不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