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A白小萼到青岛后,庆非空每天给她打两次电话,他只相信女人,跟女人说话时浑身舒服,跟男人在一起时,他浑身不自在。白小萼每次接庆非空的电话时,头向后仰着,说:“是师父吗?”口气一点儿不轻佻,大脑里却发出一个个波圈儿向庆非空的方向扩散着,就像无线电的发射塔向外发射信号一样。发射塔发射的信号她看不见,但上中学的时候她在书上见过信号发射示意图,信号从塔尖儿上发出来,扩散到一个固定的方向。她发射的目的地是庆非空,宇宙的空间再大,她不向别的地方发射,她的信息也只有她跟庆非空两个沟通,别人跟她没有沟通的能力。
她感到她的信息从前额发出去,那个位置就在二郎神第三只眼的地方,她把“信息”发射出去了,却感觉到庆非空跟她“沟通”得不怎么好,说:“师父,你的脸朝着我!”庆非空问:“怎么了?”白小萼:“你看着我说话。”庆非空本来是脸朝着东方的,白小萼一说,他翻一下身,脸朝了西,然后问:“好了吗?”白小萼说:“你心里看着我。”白小萼在他的心里是模糊的,庆非空没想起白小萼什么形象来,却想起了在在瀛洲和济南见到的那个穿红西服的女人,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红衣女叫什么,却感到红衣女脱光了衣裳站在他的面前。
白小萼顿时感到她和庆非空的沟通达到了高度的和谐,感到和庆非空融为一体,却说不清是大脑融成了一体、还是身体融成了一体。她感到大脑轻轻松松的,轻松得身心两忘,像入了“静”,庆非空说:“说话呀。”她的眼不想睁、嘴懒得张、大脑也懒得动,像睡了,下意识却清清楚楚的,她只想永远保持着这种状态。庆非空这时候也不想动、不想说话,他的身心进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他感到红衣女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怀里,他手抚摸着她,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白小萼是在潜意识里听到他的叫声的,那声音不像是现在的庆非空的声音,但她感到那种声音很熟,她不由得怔了一下,依然闭着眼,说:“你在跟谁说话呢?”庆非空是下意识里叫出来的,而白小萼的声音是在耳朵里响起来的,他的身心顿时被拉到现实社会中来,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再想红衣女时却发现下身半压着一个枕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枕头塞到下身去的。当他发现身下压着是个枕头时,那种肉体接触、肉体摩擦的感觉消失了,小腹顿时憋胀胀的,有一种想尿尿的感觉,说:“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吗?”白小萼说:“不像啊。”庆非空说:“怎么不像呢?”白小萼说:“你在跟我说话时,心里肯定还想着别的人,把我当成那个人了。”庆非空说:“没有啊。”白小萼说:“这你骗不了我。”庆非空说:“我心里想谁你怎么知道了?”白小萼说:“我说对了吧?”庆非空说:“你说对什么了?”白小萼说:“我你刚才跟我说话时把我当成别人了。你是不是常把我当别人呢?”庆非空说:“你说我现在心里想着谁了?”白小萼说:“这不能告诉你。”庆非空说:“你要是有了这种功能,你就在总部专门跟人搞预测就行了,不用干别的了。”白小萼说:“我是带着特殊使命到总部来的,对‘预测’那种事我是不屑一顾的。”
无论说什么话,白小萼都是一本正经的,不但表情正经,连心都是正经的,没有半点儿轻佻的语气,庆非空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着别人?”白小萼说:“我这不是在和你信息沟通吗?跟你沟通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庆非空说:“我现在想谁呢?”白小萼说:“你想谁你不知道,还问我?”庆非空说:“我这是在考考你。”白小萼说:“这种事是不能考的,考验人是对人的不尊敬,有功德缺陷的人才这样做。”庆非空说:“你说我有功德缺陷?”白小萼说:“我不是说师父有功的缺陷,我是说有功的缺陷的人才那样做。”庆非空说:“你的功能都是错的,我心里只有你,没想过任何人。”白小萼说:“你看着我说话!”庆非空说:“我这不是在看着你吗?”白小萼说:“你看着我的眼说话。”庆非空一翻身,把枕头压在身下了,面朝着下边,说:“这回行了吧?”白小萼顿时感到庆非空把所有的能量注进了她的体内,她感到全身像气化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一声,说声:“师父,再给我点儿!”庆非空向着枕头用了一下劲,问:“怎么样?”白小萼说:“跟师父沟通真好,师父的能量真大。”庆非空说:“你以后给我多打电话就行了。”白小萼说:“就怕师父不肯给我那么多时间。”庆非空说:“你心里经常想着我就行了。”白小萼说:“我需要师父经常这样用心想着我。”庆非空说:“我这不是心里只有你吗?”白小萼心里顿时又一阵升腾,庆非空问:“青岛那边有事吗?”白小萼依然睁不开眼,说:“你快把鲁戈给我们派来吧。”庆非空说:“怎么回事呢?”白小萼说:“我们给各地打电话,很多人对我们不熟,像是不相信我们。他们都相信鲁老师,都问鲁老师在哪儿。你把鲁老师派来,省得我们费唇舌解释了。”庆非空说:“那我明天就派他过去吧。”
庆非空被尿憋得受不了了,拿着手机去厕所怕来不及解裤子,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拖着一条腿赶忙向厕所跑去。白小萼还想说什么,电话莫名其妙地断了,他那种只想闭着眼的感觉消失了,大脑里有了天、有了地、也有了自己,却感到浑身难受。正在这时,唐开科从外面走就来,问她:“你刚才让谁来?”白小萼说:“我让师父把鲁老师派来。”唐开科说:“你让他来干什么呢?这里的事咱两个就干了,快告诉师父,谁都不要再来了。”一边说着,从白小萼手里夺过手电话,庆非空的手机已经断了。唐开科说:“让鲁戈干什么来呢?师父把咱们两个派来,是对咱们两个的信任,以后总部就是咱们两个的了。”白小萼说:“我到总部来是负有使命的,我不是要把气功当工作去做的。总部的信息太乱了,我是来帮助师父调理信息的。等总部的信息理顺了,我也就完成使命了,就该回我的本位上去了。”唐开科一边说着:“你这小师妹真是个高人。”一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白小萼。白小萼不躲,她闭着眼,耷拉着脸皮,两颗门牙扒着下嘴唇,嘴像动也像没动,声音却从嘴里发了出来了,她说:“我已经是师父的人了,别说你是不能随便动的,就是我男人也不能随便动了。”
庆非空在厕所回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唐开科的电话,唐开科在电话中告诉庆非空不要派人来了。他不说那种话庆非空还不着急把鲁戈派过去,他一说,庆非空突然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信息,迫不及待地把鲁戈也派到青岛去了。
庆非空有了手机之后,就开始给各地打电话,不打不知道,打到哪里,哪里都说他被抓起来了。自然,庆非空把电话打过去了,被抓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但有人仍然相信总部出大事了。总部出了大事,没人说他们的师父有什么不对,师父永远是正确的,错的就是那些怕师父“成就”了,专门下来搞破坏的“魔”。那些把别人看做是魔的人,都自称是庆非空的“护法”。“护法”就是石窟中和庙宇里佛像两边那些呲牙咧嘴的怒目金刚,佛是慈悲的,能容忍一切邪恶,但他们不能容忍佛身边有魔。那些“护法”跟当年“誓死捍卫”者的职责有些接近的地方,“天密功”里出了“大事”之后,那些“护法”们不仅痛恨像康纪峰这样的魔、更痛恨化成美女的魔。不知道是谁最早提出来的,这次三周年的大法会上,师父身边的女人是不能参加那个法会的。当庆非空听到那个呼声之后,大家都众口一词,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外边的人特热闹,而在总部的飞天和朱九成像是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人们在议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