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心满意足的洋医师们送走，柳言这才想起诸位师兄不是进了巡捕房，就是在房间里装尸体，唯一还算是自由身的陈锟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了，如今可没人有能力授徒。
至于柳言自己，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却不敢提起。虽然她号称六师姐，但连迷踪五行拳的套路都没能练全，怎敢轻言为人师表？
想到此处，柳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感觉不好意思了。
“是什么让小言这般为难，说出来让我参考参考如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柳言比了比自己还不到苏妄胸口的身高，顿觉苏妄说的好有道理，但她却不肯在“未来的”师弟面前露了怯，装作薄怒道：“怎么跟师姐说话的，小言岂是你能叫的？”
“我这不是还没入门么？小言。”
苏妄耸耸肩，做无赖状，就是不肯松口，并在此撩拨了柳言的小神经，气得她牙痒痒，却不敢将苏妄赶将出去。
毕竟才花了人家的钱，转头就将人家赶出门口，柳言还做不出这般无耻的事。再则，柳言此时最怕的就是苏妄提出退款的要求，早已端不起师姐的架子了。
“不如我们去吃东西吧，说来，今天的午饭我都没吃呢。不知道这附近是否有什么美食街，小言不如为我介绍一二，我还是初来大都市呢。”
苏妄也是无良的紧，哪茬不该提起提哪茬，明明知道柳言睡前肚子都饿瘪了，如今是要人家睡着了也不安生。
“咕，咕咕咕~”
话音刚落，柳言的小肚子里顿时打起了雷霆战鼓，怪叫连连，简直能撼天震地，立时羞红了她的小脸。
“原来你也没吃啊。”
“不是，不是！”柳言小手连摆，紧张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我吃过的，只是今天消耗比较大。”
“呵呵！”
“呵呵？”
苏妄看了看微微西斜的日头，猜想黑龙会踢馆的那一天，柳言想必也是忙到下午的，对黑龙会愈加的厌恶了。
“看来还要多做一些事呢。”
“走吧，我请客！”
苏妄拉着柳言的小手，往馆外而去，他记得隔街那家大.三元的闸蟹特别鲜美，不知在柳言的梦中是个什么味道，与外面那个虚幻的世界相比，又是如何。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事呢。”
柳言双脚仿佛钉了钉子般，死活不让苏妄拖动，拒绝得甚是坚决，让苏妄颇为诧异。
苏妄仔细看着她那倔强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擦期盼的眼神，顿时哑然失笑，这丫头是节省惯了，生怕苏妄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又惦记着受伤的师兄弟们，以及在“外面”筹钱的侬劲荪呢。
“你，你如果有余钱的话，不如先赊给会馆，不算你的学费。我们，我们会还给你的。”柳言偷偷打量着苏妄，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期期艾艾地将自己的请求说出。
“走吧，我可是特意来见识大都市的繁华的，怎么可能不带足了钱银。放心，你要借多少都有。”
苏妄拍着腰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钱袋子，又是叮铃铛铛的脆响，那样子要多土豪有多土豪。
方才，他便是从这个袋子中拿出几根神奇的小黄鱼，几乎让那些洋医师们顶礼膜拜。
其实，苏妄哪里能变出财物来，此时的他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孑然一身，连一干宝兵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但这里是梦境世界，一切都不需按照常理来论，只要给柳言一个暗示，她自然会脑补出钱物来，苏妄没钱也变得有钱了。
其实柳言并不怀疑苏妄的财力，却对他的目的深表怀疑。
这么有钱，会看得上已经没落的精武会馆？
大都市旁的不说，国术好手却是有不少的。凭苏妄拿出的钱财，去哪家武馆拜师，岂会没人收下？
果然，小丫头就算是睡着了，脑筋也是好使的。
“你，你该不是有什么不良居心吧？”
柳言打量着苏妄身形，抱着胸口，仿佛防备怪蜀黍般看着他，叫苏妄差点气得的吐血了。
他有那么不堪么？
谁知道呢！
“谁会看得上你这个平板的小丫头，真是讨打，你若不跟上，我就收回刚才那句话。”苏妄故作不屑地扬长而去，虽为明言，但威胁之意可是分量十足的。
柳言小脸气得通红，小脚连跺，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却只能屈服于苏妄的淫威之下，嘴里磨着细牙。
“坏蛋，你才是平板呢，你全家都是平板，比我还平。”
如若苏妄真的全家都是平板，也算大自然的奇迹了吧，真没听说男男能延续血脉的。
……
闸北区巡捕房外，苏妄隔着马路看着对面黑色的小三层洋房，颇觉无奈。
在他身边，柳言左手抓着苏南特色小吃鱼肉串子，右手抓着应天府的黄金桂糕，一甜一咸，一边一口，吃得不亦乐乎，比吃货还吃货。
而真正让苏妄无奈的，并非柳言的吃相，而是他根本吃不下，完全无法融入吃货的生活中。
这种看着别人吃得美味，自己味同嚼蜡的代差感，郁闷得差点让他呕血。
究其根本，是因为柳言而这丫头片子，或是几年前曾经尝过，或是根本就没吃过这些小吃，如今已经忘记味道了。
便是苏妄再怎么引导，此中的滋味总是差了几分，只能是徒俱卖相。
而柳言在梦中被弱化的味蕾，却未有这般烦恼，只要她暗示自己味道鲜美，就是街边的麻辣烫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滋味来，当然停不下口。
“丫头，走了，办正事。”
“嗯嗯！”
柳言三俩口迅速消灭手中的“美食”，顺手叫油脂往苏妄身上擦了擦，完全不知道何为不好意思，叫苏妄眉心直跳。
“这般自来熟的样子，早晚要被人骗了去。”苏妄对柳言容易相信人的性格，表示很是担忧啊。
“站住，来干什么的？”
还未走入巡捕房门口，一对二人组突然从门边蹿了出来，那般神速和突然，便是苏妄都未能察觉，仿佛是自动应激触发的程序一般。
不用说，必然是正紧张抓着苏妄袖子不放的丫头的潜意识在作怪了。
苏妄敲了敲柳言的脑瓜子，将目光放在这两人身上，这一看不打紧，却让他乐出声来。
“噗呲，哈哈哈，你们真逗，让我笑够了再说。”
原来，这两人一胖一瘦，胖的巨肥，整一矮搓，头顶稀疏长着三俩根毛发；瘦的贼瘦，仿佛披着人皮的骷髅，个儿倒挺高，脸上却拍了张狗皮膏药，甚是搞笑。
恐怕，又是柳言潜意识对军警的定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