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动作,以伏羲为首的治世团体皆是失败,然后总结。
他们以道隐、无为、盛世之策试图引导天罗进入正轨,使其足以面对末世劫数……伏羲也顺便借此探寻更高的【道】。
但最为怪异的是,最接近成功结果的做法却是最不符合他们初衷的做法,虽然这也是属于另外一种可行的道路、坚持,可实在不符合他们的大道之路。
或许并不完整才会是真正的完美,需要引导的世界本身就是现实的常态,最原始,也是最为应有的世界,这样世界才会显得有价值……意义。对人而言是如此,对他们而言也是如此。
“现在我,我们不会再渡世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伏羲那张忧郁脸更显得无可奈何。
朱宏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放弃了?”
“老友就别挖苦了,自帝喾后人暴、政,圣道南巫分裂,使得帝喾不得不出面,采用了禅让制,后继三人又相继积劳而死。那时玄冥帝国覆灭,小敏也刚来此处的时候,我该教导的都教导了,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连内部变化都难以顾上……”
“所以等内部整顿好之后,继续?”
伏羲摇了摇头,郁闷的脸眨眼即逝,笑道:“应该不会了,吾等亦要面临劫数,万般做法,都无可奈何,自身难保,自事难求,更何况救得他人。明道者自然归隐,归于盛世清流,隐于乱世沉浮。”
如果伏羲等众人的入世便是违背了大道无为之道的话,那他们的做法定然没有违背此道。
化法成道,化整归无。自行大道,自成道果。
“现在,我们只有在这个世界不断的超越……”说到这里,伏羲似乎觉得用词有些不对,改口道:“我们的法无法救赎他人,只能保持自己。”
只有不断的超越,才能保持自己。
在道玩,也可以称为道庭,也是洞天庭也逐渐被侵入之后,特别是在慈敏离去,过往友人即便是在自己家,也要找一个“地洞”躲起来,就连伏羲自己都要设置几个阵法防止外界侵入的……时代,他们能够做到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并非骄傲、高贵、尊严、原则、底线之类的问题,而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生存,他们的生存方式必须如此。
而外人,即便是他们非常厌恶的人或事,他们也从未否定与他们对立,或者他们不看好的生存方式。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双方并没有任何区别。伏羲想做的,只是想让他们了解、并理解自身的存在,即便因此双方对立,也不过是理解或消灭的问题罢了。
若是他们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正的想法、意志选择了堕落、自我毁灭,或是想凭借两者达成自我升华,伏羲都不会阻止,因为这就是他们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伏羲的所传播的学术系统也正对应了这一点,足以令人能够看得更加清楚。可就是不知为何,被他们自己限制了、困住了……无知会是他们选择的道路吗?
不,他们什么都在拒绝着,无法感受到此刻、过去、未来。
只是外祸天灾的话,伏羲等一干人倒是有无数种方法解决,可他们自身的问题,由内而外,却不是他能够开解的。
所以伏羲只能做到如此。
“但这个世上,即便是这等末世,也是有人超脱此方天地的。我能够勉强算出圣渊潜龙、神魔雄狮、九天巫斗、宝宇至尊、傲雪寒梅、修罗佛帝、荒古妖恶、天截真人、黄龙师、知天不语、不知德怨、龙傲世、斗姆元君、圣光奴名等人。次等只有一线生机的有南明儒玉、佛道双莲、儒道生、破空天峰、生死冥魔、不知云天、幻佛、龙海皇、月琴老人等若干。还有两人无法看清,还有四道若隐若现的末日圣气无法推算。”
在一阵自我牢骚完了之后,伏羲又说出了欣慰的话语。
而在他提及的这些名单中,单单只是称号,朱宏相信在其中他有不少人都认识。他自然相信老友的能力,但这份名单也有些令人奇怪的地方令他疑惑,于是,朱宏问道:“那这份名单之外的人呢?”
伏羲认真答道:“除去你我以及我等道玩玄门相关之人外,以上名单基本就是能够撑过此次劫数与在劫数中有一线生机之人的名单,人员我大致都清楚,除去六人无法推算出结论之外。普世众生皆在世海生死沉浮。次等一线可能还有变化,但能与你我同站一线之人,却是不会变更,除非有人能够在人还未诞生之前,就将世界抹除,不然他们的存在便是注定,无人可改。”
“能与你我同站一线众人,我应该结识了五人,但还有些其余的……”
虽然这并不是无法令人接受的事情,可……
朱宏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先不说里面有一堆他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人……单单只是第一线的怪异之处,便让他难以开口,不是因为有人不在其中而感到不服、悲伤,而是因为有人不在其中而感到单纯的怪异。
“老友,生离死别为乾坤定数。单说圣渊潜龙等一线众人,我也只是能够看到他们而已,却无法看清他们日后走向,傲雪寒梅甚至还在我卜算之时反咬一口,让我受了重伤,调息了一阵子,但她是孤寒红梅之命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剩下的以天截真人之后的众人,至龙傲世,不算斗姆元君与圣光奴名,很奇特的是他们的命数乃同命相连,似乎师出同门,甚至日后有可能还会与我等对立。”
剩下有四人天数未定,有两人却是连伏羲自己都无法看清,似乎比一线之人还要强大,但却又还是人……也有可能不是人,有可能会是妖魔鬼怪、圣佛仙神之类的生物。
“那我近期结交的好友先不说,太和上帝呢?他应该是最没有理由死的一个了。”
说到这个,伏羲也露出了愕然的模样,挠头道:“他有日后天罗的天魔劫数,但我也奇怪,我竟然算出他无法渡过劫数。”
“老友,我自信你的能力,但此次你确定不是你的天线放歪了?”
朱宏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但伏羲却是能够听懂意思。他没有绝对把握的自信回答,所以也是不确定的说道:“有可能。”
接着,他又说道:“对了,老友,在一线众人之中,你尤其要注意圣渊潜龙与傲雪寒梅以及佛帝,他们三人并非我等能够对付的。现在虽是幼弱,但他们的出世却是注定,无人能改,也不要妄想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他们也自有命数。日后虽不会与我等处世之道为敌,可危险性十分的高,稍有不慎,便是其中一方步入死途。”
“他们也是我近期结识的好友,我相信他们不会的。”
“他们对你是不会,但你有试图了解、理解过他们存在或者生活的意义吗?”
伏羲一出此言,朱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拦路石、垫脚石的出现,要么是自然形成,要么是人为放置,而对于朱宏这一派的道脉而言,若是用上述的一颗石头形容的话,那便是天然形成的拦路石。即便放在了十分偏远的地方,饱经千万风雨而坚不可摧,它的本质依然是拦路的石头。
而伏羲所说的那三人都具有相当恐怖的危险性,指望他们绕道?还是说怎么的……
要么他们放弃,要么拦路顽石粉身碎骨。就是这个意思。
先是伏羲沉重,后是朱宏深沉。
一次本来算是寻求问解的交流,反倒是让彼此知道了更加深度的问题。
虽然最初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朱宏承诺,若是日后天罗大劫度过,道玩实在无法忍受之时,他们就一同搬去一个地方,由他负责提供。
朱宏将这个说法告知众人之后,本想就此离开,但为了更加明确现在状况,他决定在临走之前,稍稍打探一下目前洞天庭的情况。
他来到一处仙城,与一般正常的人类城市无异的仙城。
他想要学其他派门一样在城中一块开阔的地方开道讲法,就当是他心情好。结果不想却是要三千块上品仙石,就是仙族内部的货币,也可以帮助修炼的天地灵物,洞天庭特产,至于为什么要交,则是因为人的共同法则——秩序。
仙人开道,都是要负责任的,没能力负责,你怎能开口?
朱宏这个名字在此地举无轻重,无人听闻,自然会令人不放心。
“只是说一点简单的话而已,还要交这么多钱啊?我新来的,这个……”朱宏面对着柜台挠了挠后脑勺,心中寻思着该如何凑到三千块上品仙石。
最后,他看了一下上品仙石的样本之后,很干脆的从意识空间里拿出满地的石头,尽管形态不一,但同样都是石头。
却不想,他拿出的竟是三千块极品仙石,闪瞎了在场众人,使得不少人将贪婪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之后的一系列见财起意的事情,都被朱宏闪过去了,他排队排了三天之后,终于轮到他来讲道。
他踩在一个木凳上,头一次认真面对这种场面,有些不太适应,以前的讲法就当是讲规矩,互相交流,但这种从上到下的俯视,还真令他有许多不适应,尽管他只是站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结实的木凳子上,闲暇的人也不算多。
最后,他拿出一张草稿纸,以能够听清的口语直接开口道:“修行是为了逆天改命吗?修炼是强身健体?不过对我而言,炼与行不过是永无止境的感悟、明悟、领悟、觉悟。修炼、修行并不能逆天改命,尘终归尘,土终归土,修炼修行修仙修天道,不过也只是修得生生尘、世世土。寻仙问道,本就空无……”
朱宏讲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就少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一半则是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胡言乱语的人还能说一些其他有的没的,另一半则是不明所以的似懂非懂、似明非明终不懂不明的听着感觉上很有道理,实际上现实中人人都知的废话。
人生之道,不过生老病死、衣食住行,修炼之道不过技术理法终成道,修行之道不过寻、问、探、知终明了,修仙之道不过人山共鸣,太上之道不过无我忘情,大道之道不过元始空无。大道上道无人无名,还未现形,为无人争锋之境。
三生万物,二分阴阳,一开大道,无人争锋。道极有气,气极为清,清浊自辨,分合开明,道真有万千法,法法通玄,玄门道空,大空极气,气清道极。玄门无路,道道无途,大道本就空无。
说完,朱宏从木椅上下来,众人定眼一看,完了?
不欢而散……还以为要说些什么,能够助人领悟,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净说些废话。
朱宏的演讲稿上只有一个字——【道】。
这已经是他全部的领悟了,拂道者的道悟尽在三千仙石的片言之中。
朱宏看着逐渐走开的众人,挠了挠脸颊,面露尴尬,龇牙吐舌头,最后“哼哼”的笑了几声。
最后,唯一留在场的是一个小孩,朱宏问他,“你为什么想修炼?”
“为了寻求大道。”
小孩子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清纯。朱宏看着挺开心。
“那寻求大道又是因为什么呢?”
“挣脱天命,逍遥天地。”
朱宏听到这个回答后,还是笑着的,努努嘴,摊摊手,从意识空间里拿出一把没有保险的手枪开口道:“这是一把连大罗金仙都能轻易打死的兵器,没有使用次数以及限制,按一下按钮就能用,也不会坏,你我有缘,送给你了。”
朱宏临走时的前一日,听闻一个消息,仙厨道门的掌门被人用不知名的法宝给杀了。身上有无数个手指大小的孔洞。
临走之后,朱宏再次来到天外宇宙,静坐冥想,回到身体之前,开口道:“那个掌门先前那里有说过的那个为了打架打一半要回去关火的那个厨子,为了尝试各种食材,把不少人家都坑害,最后还做了补偿的那个。”
……
额……大佬,这应该是旁白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