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谷暗自回想，只觉记忆零星一片，埋不出头绪，便道：“此话不通。天道要肉身躯壳何用？”
柳丁轻拍大腿，极为赞同，笑道：“确实无用。”
迷人见状不再说话。
柳丁却又悠悠开口，“既然如此，圣人于天道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迷谷马上反唇，“若是无用，圣人何存？”
柳丁哈哈两声，袖中取出扇子，兀自摇了起来。
哈士奇本来懒得理这茬儿，此时一听，也受不了了。
“这叫啥话？因为天道拿来没用，所以肉身肯定是没有的。因为有圣人，所以圣人对天道是有用。我怎么寻思着这话很双标啊？里外里全你说得对？”
迷谷何尝不知道话中的无耻，但要让他承认“圣人无用”，便是否定了沈青藤存在的意义，他哪里甘心。
哈士奇看出他狗屁不通的真实内在，马上丢弃，跑到了柳丁这边。以前构陷柳丁的那些个坏事全当没做过，哥俩好道：“你见解挺另类啊，说说呗！”
“我既没读过书，也没去过外面的天地，能有什么见解？不过是拾人牙慧。听到别人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迷人早就猜到在几人成树期间，曾有人在他们身边长谈，可他却谈话内容印象全无，不无妒忌道：“你修为那么低，怎么记得如此清楚？莫不是编的吧？”
柳丁只笑，“早慧而已。”
然后转头又对哈士奇，“对于一个没有形体的意识来说，肉身怎会无用？”
哈士奇点点头，鬼故事大家都听过嘛，借尸还命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个肉身。
迷谷刚刚被暗讽了智低人傻，这回又听到这种言论，顿时怒色上脸，“天道！天道！不德不私！安敢狂言？”
“不德不私是你说的，人家可没说。”柳丁向头一指，凝重道：“切莫揣测上意，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迷谷表情一僵，气了半晌才冷哼一声，蔑视道：“不过一棵柳树……不跟你一般见识。”
拂袖就走。
柳丁也不在意，则跟哈士奇继续说话。
“天道想要肉身，凡人想要无穷的力量，这才一拍即成，生出了圣人这样一个存在。说是圣人，名声唬人，看着光鲜，实际也是受制于人。不，是受制于天道，但凡被捕获，便一丝逃生的希望也无了，死都由不得自己。”
哈士奇听得迷迷糊糊，挠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平时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子很可能就是天道本身。”
柳丁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才道：“这……怕是斋主。”
哈士奇大松一口气：“我脚着也是。”
天道怎么也不可能这个德行。
“虽然现在还是斋主，以后就不一定了。”柳丁又道，“圣人的最高境界乃是合道，说来好听，其实只是吞噬。想来这圣人的肉体之中，天道与凡人的意识应在不停角逐。天道胜了，便是合道，取代凡人在人间行走。”
“那凡人要是胜了呢？”
柳丁笑了，默默地看着哈士奇。
哈士奇突然反应过来，凡人胜个屁啊！把天道轰出去？那想要的力量不就没了吗？
对凡人来说，从来就没有胜，只有维持。维持内部争斗的局面，才能掌握权力。
可这样一算，所谓的圣人不就成了私心最重的人了吗？骗天道哇，可能吗？再说了，天道多厉害，跟他抢身体，抢得过？
“这……我也不懂。”柳丁也没有那么早慧，把谈话全背下来，只道：“所谓的争斗也不是武力，应该只是一种规则。凡人恪守，便能保持自我，但凡越界，就要被夺神智。至于这其中的细节……”
他停了停，突然盯住哈士奇的狗脸，“你这么好奇，不如去问斋主。”
哈士奇顿时一个哆嗦，“你拿老子当枪使啊？”
沈青藤这货到底是人是鬼，哈士奇兴趣不大，反正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样了。救它的是他，一块打屁的也是他，管他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不过当下还有件事真的想问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老子出去啊！！
——
哈士奇出去的时候沈青藤正在喝粥，一碗又一碗，白捡一样。哈士奇看他用勺子把碗底刮干净，碗放在了桌子上，便准备开口说话，沈青藤却又拿起了一个素包子。
“有完没完了！”直接狗爪打掉，“三天了，三天才弄老子出来？多担心知不道？”
沈青藤一脸不情愿，从地上捡起包子，吹吹，一边揪下脏皮，一边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狗屁！”
还没骂完，沈旻敲门进来，把几碟放在桌上，坐下道：“我去查了，那家公司玩了不少小把戏，想把背后真正的老板藏起来，可惜办事的人还是稚嫩了点。”
他掏出一沓文件，一边递过来一边道：“就像猜的那样，老板正是秦子毫。”
沈青藤挨张翻看，里面详细写着秦子毫拥有的所有医药类的公司，看完之后，他吐出一口气，愁了三天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马上举报！”
沈旻也是一个想法，自从知道秦子毫私下里的勾当，他全力协助，打击邪恶力量义不容辞。况且他的调查可能不全面，由警方插手，最好不过。但是……
“他在印度还有一家医药公司，注册在他姐姐名下，咱们这边的警方监管不到。”
沈青藤一叹，他在文件上也看到了，便道：“我想想吧……”
气氛有点沉默。
沈旻这时拿出手机，“沈公子，大哥的官博帐号密码是多少？我要运作一下。”
前两天他就找了水军，稍稍逆转了一下微博上不利的舆论。蓝盐也准备开卖了，只是还缺个响亮的名字。这就来找沈青藤意思意思，让帮着取一个。不过以他对沈青藤的了解，也整不出什么有用的，问问算是表个态度，主要还是请专业的公司给讨论一个。
沈青藤果真想都不想，把帐号密码一交，直接道：“名字？不就是蓝盐吗？”
沈旻笑笑，正要婉言拒绝，突然灵光一现。
“蓝盐……蓝盐……”
他一边低喃，一边审视地打量着沈青藤，那宛如强x犯一般的眼神，看得沈青藤心里毛毛的。
哈士奇顿时舍身，把他挡在后面，“说让小心沈旻，你不听！被惦记了吧？被安排了吧？”
沈旻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了句“沈公子好文采”，就出去了。
沈青藤却屁股发凉，灌了个暖水袋坐在炕上。等哈士奇也跳上来，他便道：“咱们得出国一趟了……”
哈士奇没说话，也默默盯着他。
按柳丁的理论，道弟现在的情况很凶险呀？一个不好就要被夺舍了哇……但若是在相遇之前就夺过了，哈士奇反而是放心了。所以说，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沈青藤被它沈旻一样的目光看傻，默默向床里退退，暖水袋抱好，被子盖上，装起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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