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风随云动 > 第十七章 五花马
    其余几名盗马贼见首领被制,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风随云嘿然一笑道:“你这几名手下,很够意思啊。”

    盗马贼头领握着断腕,恨声道:“小子走着瞧,在这河南地界,得罪了我们‘五花马’,要你好看。”

    风随云不屑地一笑道:“我只见过‘青马’成志,却不知你是哪匹马?”说着将对方面巾扯下,一张白皙瘦长的脸露出,容貌算得上英俊,但却因为断腕剧痛而扭曲在一起。

    “他是‘白马’马贺。”一名捕头打扮的人带着四五个官差走过来,风随云在后院两番拼斗,早已有人报知官府。

    捕头着手下绑了“白马”马贺,拱手行礼道:“在下辛典,乃是本县的捕头,谢过少侠为我们缉拿要犯。”风随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辛典见风随云仪表出众,谈吐不俗,心中赞赏,热情地道:“这‘五花马’在河南省内专做盗马的勾当,他们武功不俗,又来去如风,令我们十分头疼。今日少侠立下此功,还请移步堂中,喝杯热酒吧。”

    风随云有伤在身,不敢饮酒,连忙推却。对方却十分热情,再三相邀,风随云只好答应了。

    辛典热情敬酒,风随云不好拒绝,只得每次都偷偷将酒顺沿手臂引入袖子中。

    酒过三巡,辛典已经有了些醉意,对风随云称赞有加。

    风随云心中欢喜,但也多少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辛捕头知不知道这‘五花马’是什么来头?”

    辛典喝了一杯,道:“‘五花马’是河南境内冒起的一股盗马贼,人数不详,主要由外号为‘红马’、‘青马’、‘白马’、‘黄马’和‘黑马’的五名头领率领。一般活跃在河南、陕西、山西的交界处,刚开始只是盗取客商马匹,四处倒卖。后来逐渐演变成杀人越货。”续了一杯,又道:“今日抓获的‘白马’马贺,据说是五名头领中武功最弱的一个,前些年也被我们设计抓获过,不知怎得,竟让他越狱逃脱,今日幸得少侠英勇,才又重新擒获此贼。”

    风随云道:“我进城之前,曾在城外遇到一人,自称是‘青马’成志。此事不知真假,按理说成志应当不会如此托大,直接暴露行藏。”

    辛典苦笑着道:“渑池地小人寡,也无甚英豪俊杰。这城中官差衙役总共还不到三十人,就算是‘五花马’招摇过市,我们也无能力将他们绳之以法。今日能擒获‘白马’马贺,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风随云闻言,不禁沉默下来。

    辛典又自斟自酌了几杯,意兴阑珊地离开了。

    太原花仙楼的密阁中,“金狮”姚猛坐在床边,望着已然瘦削憔悴的“银狮”姚飞,双目含泪,心伤不已。管博探得真实情况之后立即赶返金玉钱庄,将实情告诉姚猛。姚猛得知以后心急如焚,便着管博去找补天心,自己快马加鞭地赶至花仙楼。

    镜水月于心不忍,劝道:“姚老板不必太过伤心,有了‘补天心’,姚大哥定能好过来的。”

    姚猛擦去眼泪,站起身来,对着众人作个四方揖,道:“各位侠肝义胆,救治吾弟,姚猛感激不尽。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处,还望知会一声,姚某必当尽心竭力,还此恩情。”

    众人连忙回礼。

    这时,门外一人道:“花韵夫人,老板,管某回来了。”

    镜水月拉开门,管博点头致意,带着一个小盒子进来。

    打开盒子,里面用上等绸缎包裹了三棵乳白色药草,每棵药草叶片成披针形,正中间一点艳红,正是世所罕见的补天心。

    金略大喜道:“有此灵药,姚大当家有救了。柔儿,快着人用水浸泡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小火慢煎一柱香,再与其他药材一同煎熬。”

    花韵夫人见金略喜形于色,也心中欢喜,带着三棵补天心出门煎药去了。

    “左先生,这三棵足够用吗?若是不够,我可以遣人去买。”姚猛依旧有点担心地道。

    “姚老板有所不知,这补天心之所以被称为‘解毒圣药’,一来是因为此药材极为罕见,二来则是药效神奇,一片叶子都足够化解寻常剧毒。如今有三棵,我再辅以针灸,姚大当家必然可以苏醒过来。”金略信心十足地道。

    叶专道:“那武功呢?”

    金略叹了口气道:“这卢苓所下的乃是混合了三种剧毒的奇毒,若不是姚大当家内功深厚,根本支撑不到现在。以目前的样子来看,保住性命当是无忧,这武功,只怕是保不住了。”

    一众人听得均神色黯然,叶专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姚猛当机立断道:“管博,我要和叶专出发前往长安,将‘振威镖局’的人全部迁来太原。你去准备一下。”

    管博领命去了。

    寒风凛冽中,一人一骑冒风西行。

    马背上的少年人紧了紧负在背上的双刀,轻轻抚摸着马鬃,道:“马儿呀,这几天可要辛苦你了,等回到了太昊山,我一定买上好的草料给你。”

    那匹神骏的乌云踏雪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言语,打了个响鼻,脚下更加快了一些,一人一马宛如御风而行,急速向西而去。

    身边景物迅速倒退,那马上的少年人突然剑眉一挑,左手一勒马缰,右手反手一探,抽出背后长刀,猛地斜向地上掷去。

    只听“锵”的一声,长刀钉入地面,路边一阵窸窸窣窣,将近三十人从两边涌出。

    当先一人手持斩马刀,头戴毡帽,正是昨日在茶寮的“青马”成志。

    成志阴阳怪气地道;“小子有些本事,竟然一刀斩断老子的绊马索,本来打算只取了你的马匹”顿了一顿,恨声道:“不过你昨夜不但抓了我五弟送官,还斩了他的右手!今日,老子连你的性命一并取了!”

    那马上的少年人正是风随云,只听他哈哈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学艺不精还敢出门抢劫,栽了跟头怨得谁来?”

    此言一出,三十个五花马帮众立即闹作一团,人人开口叫骂。

    风随云嘴角浮起一丝不屑,提气喝道:“哪个先来和你们五头领作伴?”

    此时本来闹哄哄的一片,却被风随云一人放声全部盖过,五花马帮众当即气焰弱了几分,虽然还有几人兀自强撑场面叫骂,但却无一人敢上前邀战。

    成志怒哼了一声,提起斩马刀,快步上前。

    风随云心志刚毅,虽然有伤在身,但依然丝毫不怯战,翻身下马,拔刀出鞘,迎了上去。

    恼恨对方抓了兄弟入狱,成志第一刀就腰马合一,势大力沉,直取对手,看似瘦弱的身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风随云虽然不惧战,但也绝不是莽夫,左手使刀,破风声大作,追云刀去势较斩马刀还要急,带出的强大气势犹在其之上。

    成志见风随云一副硬拼的架势,毫无惧色,厉喝一声,内劲一催,震得斩马刀嗡嗡作响,毫无花假地劈向对手。

    眼见两柄刀就要相撞,风随云左腕一扭,追云刀在寸许空间内突生变化,在前进途中以毫厘之差错过斩马刀刀头,朝着成志持刀的手臂划去。

    这一刀深得风清云所创“天云神刀”的精髓,成志被风随云出招时铺垫的假象所惑,一招之内就陷入被动。不过“五花马”横行河南多年,“青马”成志列名又在“白马”马贺之上,自有其中道理。

    面对曾经斩断马贺右手的一刀,成志惊而不乱,当机立断,将斩马刀抛出,自己双脚急蹬,向前翻滚跃起,堪堪避过这断腕一刀。

    空中翻腾一周,成志伸手一探,刚好抓住刚才抛出的斩马刀刀柄,手腕使力,刀头在地上轻轻一点,将其送往两丈以外,落在风随云攻击范围之外,使得他难以追击。

    风随云看着成志抛刀,腾空,接刀,弹开这一串动作流畅自如,不见丝毫慌乱,心中暗凛,知道“青马”胜过“白马”不止一筹,当下重新盘算对策。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再来!”成志刚刚失了先手,挫了气势,心头恼火,稍作整顿,立即提刀再攻。

    风随云自幼学刀,心中对于斩马刀的优势劣势非常清楚,眼见成志动了气,当即挺刀站立,静候敌招。

    成志见这少年人静立不动,一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心头火气更盛,手下加劲,步伐变化,先疾跨两步,然后步幅缩小垫了几步,突然腰身一扭,斩马刀趁势而出,直接斩向风随云项颈。

    刀势太猛,风随云不敢硬接,连忙后退数步,斩马刀在面前掠过,带起刀风割面生痛,更斩断了几缕头发。

    “铛”斩马刀狠狠地斩在地面上,火星迸出。

    “好机会!”风随云心中大喜,趁机出动,一脚踏出,踩住斩马刀刀身,左手挺刀直刺。

    “小子你上当了!”成志怒喝一声,双臂发力一抽,风随云运功相抗下,犹被成志抛起来。

    “受死!”成志朝着身在半空的风随云拦腰一刀!

    风随云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只好将追云刀架在腰间,硬拼一刀。

    “铛”的一声,两刀硬碰一招。

    “蓬”,风随云被一刀劈得重重撞在地上,半边身子疼痛不已。

    得势不饶人,成志再次挥刀出击。好在风随云轻功高明,双脚连续点地,身子斜斜飞出躲开攻击,接着腰身一扭,凌空一个筋斗,翻出两三丈落到逐月刀旁,伸手一抓,将逐月刀握在右手中。

    成志适才抽刀,出刀,耗费了大量气力,一时间无以为继,只好站在原地回气。风随云也趁机调息,以备再战。

    歇息了数息,成志回过气力,拖着斩马刀再次冲过来。

    这次不同以往数招,成志在半途中就舞起斩马刀,刀风呼啸,形成一个气劲漩涡,将风随云周身所有的闪避路线封锁。

    风随云身处刀风中,也察觉到自己所有的退路已经被成志这一刀全部锁死,只要自己畏而退却,必然会引得对方全力追击。当下屏除一切杂念,左脚前探少许,双刀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冰寒彻骨的眼神如同冰刀般直接刺向成志。

    “看刀!”成志收起刀风,重刀斩出!

    “吼!”风随云野狼般一声呼啸,双刀齐出!

    追云逐月刀和斩马刀硬撼一招,火星四射,震耳欲聋。不单战局中的二人面露痛苦神色,就连观战的五花马帮众也捂起了耳朵。

    成志拖着斩马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以刀拄地,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口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惨白。成志开口喊道:“快抓住他。”不想声音沙哑弱小,就连自己都不怎么听得见,更何况一众手下了。

    风随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被震得双臂发麻,往后飞退,胸口再次传来剧痛,只疼得他冷汗渗出,牙关打颤,不敢托大,趁着一众五花马帮众尚未来得及合围,立即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阳光明媚,最美不过一天之晨。

    镜水月打开窗户,感觉太阳照在身上,甚是温暖舒服,将十月的寒冷驱散了很多。

    床头传来虚弱却十分熟悉的声音,“这是哪里?”

    镜水月闻言浑身一震,喜出望外,连忙抢过去,见姚飞虽然面上的青黑之气犹在,神志稍有些迷糊,但是人却已经苏醒过来。

    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姚飞,镜水月抢出密阁,将喜讯告知邱俊和金略,花韵夫人也立即遣人去告知姚猛。

    金略十分激动地赶到密阁,二话不说,伸手把脉,喜形于色,道:“脉象虽然稍显虚弱,但我自信可以调整到十足状态,只要人醒来了,一切就好办了。”

    这年过古稀的一代名医,竟也眼泛泪花,神情激动,不能自已。

    姚飞望着满脸喜悦的邱俊和镜水月,满含感激地点了点头,邱俊和镜水月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握住姚飞的手,双眼含泪,神情坚定。

    过不多时,“金狮”姚猛赶到,见亲弟转醒,自然又是一番悲喜。

    众人欣喜若狂了一会儿,考虑到姚飞刚刚苏醒,身体依然虚弱,金略施针让他睡去,带领其他人到花仙楼的一间大厢房。

    众人互相诉说着这些日子来的艰辛,又感叹着姚飞吉人天相,终于保住了性命。姚猛对众人十分感激,一个劲地道谢。

    眼见姚飞得救,镜水月心中记挂风随云,对众人道:“各位,如今姚大哥性命无忧,可喜可贺。我师哥现下还在洛阳,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我想即刻启程。”

    邱俊跟着道:“有‘金狮’姚猛在,可保姚大当家无虞,我与你同去洛阳。”

    姚猛本想挽留,但听得尚有伤员,当下说道:“那我赠阁下快马与银两,助两位早日到达。”

    二人道声谢,跟随姚猛前去金玉钱庄取马出发。

    马蹄翻飞,尘土扬起,镜水月跨银光,邱俊骑着姚猛赠送的一匹栗色骏马,启程前往洛阳。

    同一时间,洛阳郊外一处密林中,海潮剑派一行人正在进行着搜索。

    江重一人一剑走在林间,一对锐目四处搜索,手下的三十名弟子分为五人一组,各自分头行动。

    秋雾弥漫,本来静谧的林子显得格外寂静,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偶有鸟兽经过,带出的些许声响,刺激着一众海潮剑派弟子的神经。

    一名海潮剑派的弟子手握长剑,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汗水不自觉地渗出掌心,浸湿了剑柄。他换过左手持剑,右手在衣服上摸了摸,道:“师兄,你可有什么发现吗?”

    “并没有。不过那小子诡计多端,一定要小心提防。”

    那海潮弟子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突听一阵衣袂破风声传来。

    小组为首的弟子下令道:“结剑阵!”

    五人“刷”的一声,各自持剑,后背向内,长剑向外,围成一个圆圈,正是海潮剑派的“五牙剑阵”。

    伴随着衣袂破风声,暗器从四面八方而来,五名海潮剑派弟子各司其职,互为攻守,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将暗器全部挡下。

    鸟雀惊飞,一时间鸟鸣声、振翅声交织,令人心烦气躁。

    林子中逐渐归于寂静,寂静得让人害怕。

    那海潮弟子受不了如此气氛,高声叫道:“有本事你出来。”却不想自己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一个年轻又充满了嘲弄的声音轻轻地道:“我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

    这声音很近,近得就像是有人在他们耳畔低语一般。

    四声轻响,四名海潮剑派弟子软到在地,一声不响地死去。

    剩下的那海潮弟子骇得肝胆俱裂,连头也不敢回,拼命想逃,却连腿都迈不开。

    “不要害怕,就一下。”那声音依然是那么轻,那么温柔,就像是在哄自己心爱的姑娘入睡一般。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出现在那海潮弟子眼前,充满力量的手指夹着一枚小刀。

    咽喉一痛,他听到自己的血喷出来。

    林子依然寂静,寂静得让人绝望。

    起风了,风吹淡了秋雾,却也送来了一丝血腥味。

    江重脸色一沉,知道敌人借着天时之便,剪除了自己部分人手。

    嘬嘴成哨,哨声起伏有致,绵绵不绝,犹如大海波涛,正是海潮剑派的集结信号。

    过不多时,一众弟子赶到江重身边,已然只剩十五人。

    江重满脸怒容,正要发号施令,却听顾起叫道:“那边有人来了。”

    众人顺着顾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五名海潮剑派弟子正惊慌失措地朝他们赶来。

    “韩师弟,辛师弟。你们没事就好。”顾起言语中透露出喜悦,话音未落,“嗖嗖”的暗器发射声响起,声音之大,远超寻常袖镖小箭。

    “韩师弟”、“辛师弟”等五人脸上恐惧之色更盛,脚下更加慌乱,被暗器逼得朝不同方向逃去。那“韩师弟”惊呼道:“副掌门救我,顾师兄救我。”

    江重身子如同离弦箭般飞出,澜光剑飞出剑鞘。

    “嗖嗖”的暗器裂空声继续响着,不曾命中一人,更像是牧羊人驱赶着羊群。

    那五人在暗器驱赶下被迫奔跑,却突然先后一声呼喊,身子拔地而起飞上半空,紧接着一阵惨嚎。

    变化突生,江重猛地止住脚步,仗剑以备。

    顾起抬头一看,见那五名海潮剑派的弟子个个被绳索套住脚踝,吊在半空中,每个人咽喉上都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暗器,或小刀、或袖镖、或小箭、或小斧。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之色,已然气绝身亡。

    “副掌门。”顾起多少有些恐惧,话刚说了一半,江重打出手势,命剩余弟子结成剑阵,小心戒备。

    海潮剑派门规严格,此时副掌门打出手势,以顾起为首的十五名弟子纷纷拔剑出鞘,五人一组,结成三个“五牙剑阵”,以江重为首,品字形站位,形成一个四方阵型,可抵御来自任何一方的攻击。

    原地站立了半晌,江重打出手势,整支队伍以剑阵的形式缓缓向前推进。

    一行人走了片刻,密林中显出一条林间小路来,白雾之中,一个身着红色长衣,内衬黑色内服的人影双手负后,立在小路正中。

    江重一见此人,立即怒气上脸,猛地手腕一震,掌中澜光剑嗡嗡作响,杀气迸发。

    “红衣人影”半个身子隐在雾中,清声道:“为了请海潮剑派的朋友光临此地,花某不得不多次暴露行藏,颇为不易啊。许久不见,江副掌门风采依旧,可喜可贺。”突然“嘿”的一笑道:“抱歉,说错了。江副掌门断了舌头,应该是风采更胜往昔才是。”

    此言一出,江重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嘶吼一声,果然舌头断去,无法像常人般发声。

    江重双眼喷火,整个人飞扑出去,气势惊人,宛如海边惊涛拍岸,澜光剑划出一个优美弧线来到头顶,改由双手持剑,石破天惊般朝“红色人影”当头劈下!

    “嘿嘿。”“红色人影”冷笑两声,翻手打出两枚袖箭,飞身退往浓雾深处去了。

    江重长剑一摆,扫开袖箭,直追过去。

    “花飞雨,你有本事别跑!”顾起一声怒骂,带领一众弟子跟着江重展开追击。

    “哈哈,我站在原地等你来杀吗?顾起你当真是三岁小儿!”花飞雨的嘲弄声从秋雾深处清晰地传来,顾起十分恼怒,脚下加快步伐,带领一帮弟子冲入秋雾中。

    江重带头冲在前面,花飞雨则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突然,江重感到脚下一绊,心里一紧,苦于舌头割断无法正常呼喊,连忙打出手势。

    只可惜雾气较重,他又在奔跑中与身后弟子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顾起等人只看到他挥舞手臂,却丝毫分辨不出是什么指令。

    顾起急忙加速赶过去,想看清楚命令,身后突然弓弦声响起,两排劲箭从林中射出,一阵惨嚎声中,又有数名弟子中箭身亡。

    江重气得嘶喊一声,正想回头去救援,蓦地脑后生风,似是有暗器飞来。

    怒不可遏,澜光剑带着风声回扫过去。

    本以为可以一剑斩落暗器,却不想这刚猛一剑竟然劈了个空。江重微一错愕间,耳中闻得依稀三四道近在咫尺的细微破风声,心中大惊,连忙运剑护住全身。饶是他名列剑榜第十位,在这尺寸之间,也只能挑落两枚暗器。左膝弯和右肩先后传来剧痛,不用想也可知是被暗器击中了。

    就在江重挥剑抵御暗器间,一道红色人影从林中窜出,急速冲向刚被一轮劲箭袭杀后加顾起在内仅余五人的海潮剑派弟子。

    顾起见同门几近死伤过半,双眼血红,右手舞剑,左手持护臂朝着红色人影迎上去。

    “不敢劳顾兄大驾。”花飞雨大笑道,右手扬起,一道黑影从宽大袍袖中迅疾无伦地飞出,无比精准地命中一棵大树的树干。

    顾起丝毫不理花飞雨的讥讽,依然毫不减速地往前冲去,却见花飞雨倏地离地飞上半空,速度之快世所罕见。

    “快结剑阵!小心上方!”

    剩余四名海潮剑派弟子早在顾起冲前迎敌的时候就结好了剑阵,此时听顾起发出指令,个个舞起长剑,采取防守策略,护住上方。

    果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一阵密集如雨的暗器兜头罩下。

    “不错!不亏是东南第一剑术门派。”花飞雨在笑声中飘然落地。

    那四名弟子见识到花飞雨如此武功,哪里还敢想进攻的事,个个站在原地,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啊”的一声,一名弟子突然倒地,贴着地面朝着花飞雨一路滑过去。

    “师兄救……”

    “我”字尚未出口,呼救声戛然而止。

    来不及恐惧,花飞雨又已启动,再次杀过来。

    “跟你拼了!”一名海潮剑派弟子被恐惧压抑得神经崩溃,赤着双眼,高举着长剑,毫无章法地冲过来,凶悍的神情中混着抹不去的恐惧。

    刚刚奔出不足一丈,一柄小刀飞来,直插入他咽喉中,该弟子余势未竭,往前跑出几步,然后跌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剩下两名弟子只骇得肝胆俱裂,回头朝着顾起和江重跑去。

    黑索飞出,毫厘不差地勾住一名弟子的脖颈,将他在顾起面前不到半丈的距离拽得向后飞起。

    花飞雨一个筋斗飞离地面,双脚踏出,正中那名弟子的胸口。

    令人恐惧的骨裂声中,那名弟子口喷鲜血,飞跌坠地,花飞雨借着反力抛出黑索勾住一截儿臂般粗细的树枝,荡秋千一样地越过顾起,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仅余的那名弟子提着领子抓起,狠狠地抛向大树。

    那名弟子在半空中松手抛下长剑,绝望地闭起双眼。

    “蓬”“蓬”的先后两声闷响,江重和顾起目眦欲裂地看着他以头撞树后坠落下来。

    江重沙哑的吼声再出传来,右臂一震,名震天下的澜光剑脱手飞出!

    陡然间,一阵如同伤心人呜咽般的诡异声音响起,急促哀怨,令人心神一紧,紧接着“铛”的一声,半空中的花飞雨被震得斜斜飞起。

    澜光剑朝着江重倒飞回去,花飞雨身在半空,气血翻腾,眼见如此场景,不由得暗暗感叹这海潮剑派的副掌门劲力运用收发由心,剑榜排名犹在嵩山剑派“古松剑”郭毅之上,确是名不虚传。

    “改日再来向江副掌门讨教!”长笑声中,花飞雨脚点树枝,再次发出黑索,数息之间,迅速远去,消失在密林中。

    秋雾依旧,密林重新归于寂静。

    西风呼啸,夜已全黑。

    纵马疾驰了近一整天,风随云终于赶到灵宝城,此刻人困马乏的他,安排了满满一档夜草给乌云踏雪并雇人负责洗马,拿了一副草药让小二代煎后,自己正在大堂内狼吞虎咽着一碗面条。

    本来在一旁柜台打哈欠的小二看得直咂吧嘴,小声嘟哝道:“这么多年来,张厨子煮的面第一次这么受客人欢迎。”

    风随云风卷残云般地扫空了面前所有的碗碟,一口喝干了煎好的汤药,长吁了一口气,回房去了。

    卸下双刀,风随云坐在桌旁,艰难地脱下上身衣服,胸前本来洁白的绷带上已然渗出鲜血,不由得一声长叹,低头慢慢地将绷带全部除下,见胸前六个令人望之生畏的创口已经迸裂其三。

    风随云从包袱中拿出金疮药膏,用手取了少许,忍着剧痛细细涂抹在创口上,待得全部涂完,他已痛得脸色发白,满头冷汗。

    天气寒冷,风随云重新换过绷带,穿上贴身衣物,摸了摸口袋中放置着凤血金钗的锦盒,念着远方的佳人,心中又觉得甜蜜起来。

    激斗成志以致伤口迸裂后又奔波了一整天,伤疲交加的风随云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了,风随云揉了揉惺忪睡眼,见房中已经大亮,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睡过了时辰,只怕是要耽误了回山的路程。

    刚刚坐起身来,只觉甚是头晕,尚未来得及伸手穿衣,胸前又是一阵撕心剧痛传来,饶是他一向刚毅过人,也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收拾行囊,本想立即启程,岂料肚子咕咕作响,方才察觉过了这些时辰,已经是饥肠辘辘。

    风随云来到大厅,尚未开口说话,小二向他打招呼道:“这位客官,你可醒了,昨夜当真是凶险万分,多亏了那位使长枪的大侠,不然你可惨了。”

    风随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难不成是师弟到了。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二正要开口,掌柜的刚好从外面进来,见风随云站在大厅中,叫苦连天地道:“客官你可醒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全凭这家小店养活,你赶紧走吧。”

    风随云更是一头雾水,只好说了句:“我还没用饭呢。”

    掌柜的慌不迭地吩咐小二道:“快包两斤上好的熟牛肉,再取些干粮清水,”转头向风随云道:“客官,你的马我已经给你牵来了,劳烦你在路上吃点吧,住店钱和饭钱全免。”

    风随云哭笑不得地拿了食物和清水出门,一名伙计牵了乌云踏雪正等在门外。

    无可奈何下,风随云跨上马背,打马出城,西行了一段路,找了个茶寮,进内要了壶茶,就着熟牛肉,啃起干粮来。

    刚吃了没两嘴,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走进茶寮,一看正在吃饭的风随云,叫道:“小兄弟你终于醒来了,为何不在客店吃饭,却跑来城外?”

    风随云望了望那名文士,觉得甚是面生,问道:“不知这位先生何以认识在下?”

    那文士笑着道:“昨晚我与小兄弟住同一家店,半夜里还去你屋里看过你呢。唉,你年纪如此小,就伤得那么重,江湖人果然不好做啊。”

    风随云大吃一惊,道:“昨晚你来过我房间?”心道:我就算武功再不济,怎么会连有人进入屋内也毫不知情。

    文士哈哈笑道:“小兄弟莫慌,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昨夜风随云伤疲交加,沉沉睡去,半夜里被跟踪而来的五花马帮众用迷烟迷晕。

    “那些盗马贼正要谋你性命,盗你马匹,却不想被正在马厩洗马的一名少侠发现。”文士眉飞色舞地讲道,“那少侠武功高强,一人一枪,将一众盗马贼杀得落花流水。这才保住了你的马匹和性命。”

    风随云听得目瞪口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昨夜险些丧命。

    文士续道:“按理说昨夜客店里吵闹的很,很多人都打开窗户观战,更有胆大的,直接去马厩看。唯独你那屋里毫无反应,击退了那些盗马贼,我们都去你房里查看你的情况,方知你中了迷烟,已经昏过去了。哈,还好在下带着醒神丹,不然你只怕要睡到今晚去了。”

    风随云连忙站起身来,一揖到底,道:“多谢先生相救。”因动作太大,待他直起身来,又因为牵拉到胸前伤口而痛得嘴唇打颤。

    那文士连忙道:“小兄弟身负重伤,不必多礼。”

    风随云奇道:“先生怎知我身上有伤?”

    文士笑了笑,道:“昨夜你屋中除了迷烟的味道,尚有汤药味。而且你换下的绷带上面满是血迹,我岂能不知。看你昨夜里人困马乏,今日却又兼程赶路,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又要去往哪里啊?”

    对方是恩人,风随云也不隐瞒什么,如实答道:“在下风随云,伏羲宫弟子,此次正是要赶返天水太昊山。”

    那文士并非江湖中人,显然是未曾听过伏羲宫,点了点头道:“此去天水,路途不近,你又惹上了臭名昭彰的五花马,路上可要多留点心。”

    风随云谢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昨夜的使枪少侠又是何等模样?”

    文士道:“在下吴休,正要启程前往潼关省亲。昨夜那少侠二十三四岁模样,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使一杆黑沉铁枪。”

    风随云心道:原来不是水月。问道:“那位少侠如今人在何处?”

    吴休喝了口茶,道:“那位少侠说是要前往凉州,一早就启程了。小兄弟有伤在身,马匹劳乏,今日不如就与我同行前往潼关吧。”

    风随云看了一眼乌云踏雪,虽然经过洗刷后重现乌黑油亮,但这两天每日奔驰百里以上,确是明显露出疲态,心中怜惜,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吃过饭,二人策马上路,待到天黑城门快要关闭之时,终于赶到潼关城。

    风随云和吴休作别,打算去投宿。

    吴休忙道:“风兄弟,你身上有伤,宝马又颇为惹眼,未免那五花马又派人来谋财害命,不若跟我去我弟弟家暂住一晚吧。”

    风随云笑道:“吴先生勿忧,我虽受伤,但自信尚有能力对付成志那种级别的敌人。”

    吴休刚要再劝,却听一个热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大哥,你怎的此时才到,不是说好了一早就出门的吗?”

    两人定睛看去,一个叫道:“哈哈,兄弟。”,一个喊道:“吴捕头。”

    来人走近,爽朗一笑道:“原来是‘神风’风少侠,哎哟,好一匹神骏的乌云踏雪,哪里得来的宝贝?哈哈,你怎的跟我表兄走到一起了。”

    吴休诧异道:“你们两个居然也认识?”

    来人正是潼关城的捕头,吴驹。

    当下吴驹将与风随云相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风随云大大地夸赞了一番。吴休也把昨夜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吴驹热情关切地道:“既然风少侠有伤在身,大家又都是朋友,待找个地方用过了饭菜,今晚就住在我家中吧。”

    风随云对吴驹本就十分有好感,又蒙吴休施药相助,当下不再推辞,三个人一路说笑地前往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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