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风随云动 > 第四十四章 神风怒号
    听闻其声,如同当面交谈,但是风随云和花飞雨却是未见其人。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来者武功高明,不易对付。

    浮云蔽月,江岸半晦半明,风随云和花飞雨等五人立身明亮处,听着杂乱参差的脚步声逐渐扩大,终于看到一群人在黑暗中走出,将他们围在中间。

    风花二人冷眼环视,见对方来者甚众,足有五十人上下。

    一名锦衣男子排众走出立定,和风随云、花飞雨,以及红衣女子、锦衣剑客形成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月光之下,那锦衣男子年约三十岁,额头高广,耳大贴面,垂珠朝口,脸上骨肉均匀,只是鼻梁起节,显得略高,鼻头尖如鹰嘴,在本来雍容华贵的脸上,多增添了几分狠辣无情的感觉。

    见锦衣男子到来,红衣女子和锦衣剑客恭敬地道:“三哥。”

    锦衣男子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以示还礼。

    那跪倒在风随云刀下的男子见锦衣男子到来,叫道:“三哥,快替我好好教训这两个毛贼!”

    锦衣男子朝他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朝风随云和花飞雨说道:“在下‘南天楼’朱琼,不知我表弟因何事得罪了二位?”

    听到对方是南天楼的人,风随云心下暗道:难怪能在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人手。口中说道:“适才听朱先生说,此马乃是别人赠予你的。”

    朱琼点头道:“不错。”

    风随云问道:“敢问朱先生,此马是何人赠予的?”

    朱琼眼中厉芒一闪,冷笑道:“与你何干?”

    风随云也冷冷一笑,丝毫不让地说道:“此马本是我的坐骑,去年被贼人所得,如今却在朱先生手上。敢问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琼哈哈一笑,旋即收敛笑容,双目紧盯着风随云,问道:“你说此马原本是你的,有何凭证?”

    风随云冷冷一笑,口中呼喝道:“左转一圈。”接着发出一声号令,乌云踏雪得到主人号令,打了个响鼻,果然向左转了一圈。

    紧接着又是几个动作命令,乌云踏雪依言而行。

    朱琼看着这骏马依令行事,如通人性,毫无自己骑乘时的执拗模样,不由得脸色铁青,回头朝着黑暗中狠狠瞪视了一眼,继而沉声说道:“小兄弟开个价吧。”

    风随云哈哈一笑,说道:“此马乃是我心头挚爱,千金不卖。”

    “放肆!”随行的人纷纷发出喝骂,更有多人掣出兵器。

    朱琼抬起右手,那群人立刻收声,不再言语,拔出兵器者也纷纷还鞘。

    朱琼双眼微闭,又缓缓睁开,说道:“五千两银子。”

    风随云正色道:“我说了,千金不卖。”

    朱琼眼中腾起怒火,一字一句地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随云双目如刀,不让分毫地迎上朱琼的目光,不发一语。

    两人毫不客气地对视着,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一副剑拔弩张之势。唯有江上清风徐来,阵阵涛声依旧,往来船只如梭,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朱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说道:“最后一次机会。”

    风随云冷笑一声,毫不理会。

    朱琼沉声道:“你信不信我一剑宰了这畜生?”

    风随云嘴角咧开一丝冷酷笑意,毫不示弱地道:“你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他?”

    “你敢!”

    “有什么不敢?”花飞雨长笑声中,左手在锦衣男子肩头一捏,那锦衣男子顿时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朱琼无可奈何,喝道:“停手!你交人,我交马!”

    无所畏惧的笑声中,花飞雨收回左手,朝着风随云使个眼色。

    后者会意,说道:“人我们暂且带走,明日送一封书信至贵府,约定时间和地点,然后人马互换。”

    对方这番言语,显然是怕自己假意还马,然后布众伏杀。朱琼眼中厉芒闪动,沉声道:“好!”

    花飞雨伸了个懒腰,说道:“时候不早了,朱先生请你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来,我们要回去休息了。改日见。”

    朱琼使个眼色,人群闪开,让出一条路来。

    风随云和花飞雨押着那锦衣男子,毫不理会别人眼光地消失在黑夜中。

    行至泊舟处,启古和楚雪依旧在焦急等待,见二人押着一个脸带不忿的陌生男子回来,均感到十分错愕。

    启古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花飞雨于那陌生男子身后打出手势,示意二人不要发声。

    风随云知道花飞雨不欲启古和楚雪受到牵连,逐月刀柄在那陌生男子后脑一磕,将其击晕。趁着四周无人,拖着他急速窜入舟中,着启古操舟离岸。

    舟行水面,启古和楚雪看着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都是一脸大惑不解的神情。

    花飞雨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启古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色变道:“你们居然惹上了南天楼的人,还是朱琼。”

    风随云沉声问道:“朱琼是谁?”

    启古显然有些紧张,说道:“朱琼是朱天楼主的第三子,是人旗的旗主。这次糟了。”

    风随云冷哼了一声,道:“人旗旗主又如何?广州你比较熟悉,就由你来帮我选一处人马交换的地方吧。”

    启古看着风随云冰冷森寒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哆嗦,点头说道:“云深峰附近有一处僻静山道,平日里游人甚少,可以用来交换人马。那处距离我与师父所居住的灵花寺也很近,就算是朱琼要动手,我也可以及时发出讯号求救。”

    花飞雨点头道:“此法甚为妥当。待会儿将船只在隐蔽处靠岸,启古兄送楚姑娘回家后,趁着夜色前往南天楼投递信件,让他们明日巳时三刻于相约地点交马。然后来城西的云来轩找我们,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翌日,巳时三刻将至,云深峰的僻静山道之上,风随云和花飞雨押着那陌生男子正在等待。为了不牵连到启古,二人着他于暗中躲藏,一来侦察附近有无对方的人马埋伏,二来则可以于必要时出手帮忙。如果一切顺利,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马蹄声响起,逐渐靠近,三道人影出现在风随云和花飞雨的视线里。

    为首之人正是一身华丽服饰的朱琼,另有两名头戴宽大竹笠的人稍稍落于其后,每人各牵领着一匹空马,其中一匹正是乌云踏雪。这二人一人身着红衣,一人身着青衫,因为宽大斗笠的缘故,都看不清脸孔。

    再次见到爱马,风随云不禁喜上眉梢,余光一瞥,却觉得那头戴斗笠的二人身形有些熟悉,只是印象有些模糊,一时间难以清晰回忆起来。

    三人到来,激起尘土。

    朱琼甩蹬下马,在乌云踏雪的马股之上轻击一记,着它往前走去,同时喝道:“放人!”

    花飞雨哈哈一笑道:“朱先生果然痛快。”

    风随云将绑缚那锦衣男子的绳索割断,那锦衣男子立刻朝着对面飞奔过去。

    人马交换完成,风随云得回爱马,与它磨头擦颈,十分亲密。那边朱琼迎回了表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得十分不悦,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就欲离开。

    “朱先生,敢问此马是何人所赠?”风随云长声问道。

    朱琼在马上回过头来,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眼光中又闪过些许嘲弄之色,淡淡地道:“问他们两个吧,少陪了。”

    说罢,带同那锦衣男子,头也不回地驱马走了,只余下那头戴斗笠的两人仍然留在原地。

    那二人一言不发地驱马缓缓朝着风随云和花飞雨走来。马儿行进,步伐一致,频率齐整,嗒嗒的马蹄声孤独地响在这空阔僻静的山道上,形成了一种颇具压迫感的节奏。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本来欢腾的乌云踏雪亦安静了下来。花飞雨微微一笑,道:“刚才夸那家伙的话还能收回吗?”

    风随云淡淡地道:“好像已经不能了。”

    花飞雨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就等他回来为这两个手下收尸吧!”

    话音刚落,山道上的两骑猛地加速朝着二人策马疾冲而来。

    骏马疾冲的力道甚强,风花二人各自向两边闪避,同时出招攻击,试探马上乘客。

    四人交身而过。

    花飞雨低声道:“红强青弱,你选哪个?”

    风随云低声回道:“我拖住红的,你尽快宰掉青衣客。”

    花飞雨道了声“好”,二人同时启动,朝着红衣人和青衣客冲过去。

    人在半途中,花飞雨右手一扬,打出两枚锋利的小圆盘,带着弧线朝着青衣客飞去。

    那青衣客早已勒转马头,从左侧抽出一柄斩马刀,迎上花飞雨。

    另一边的红衣人则冷笑一声,手臂往腰间一探,顺势一挥,一道钢索暴射而出,朝着风随云当胸飞来。

    那钢索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钢索的索头之上铸了一枚菱形的锋锐枪头!

    再次见到这菱形枪头,风随云猛地心头一突,双刀斩出,与那红衣人交身而过,斗了一招。

    风随云猛地回头,双目电光一闪,沉声道:“是你。”

    那红衣人扬天哈哈一笑,伸手将斗笠摘下,随手一抛,露出一张狭长脸孔。只见他眉毛粗浓逆生,眉尾斜飞散乱,一双三白眼凶光四射,颧骨凸露横张,印堂山根低塌,一张阔嘴,留着短髭,身材魁梧,样貌凶悍,正是那日追击风随云,逼得他骑马投河逃生的人。

    红衣人笑道:“不错,想不到你小子命还挺大,居然活到了现在。”

    风随云持刀而立,问道:“你是董原?”

    红衣人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居然能认出我来。”

    对方是自己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敌人之一,风随云心中盘算应敌之法,但是去年的那一场恶战兀自历历在目,双方实力差距较大,自己在对方轻敌状况下占得的几分优势,在对方收起轻敌之心后数招内全部被瓦解,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思索间,突听一声骏马长嘶,那青衣客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斗笠也甩落一旁,露出一张长瘦蜡黄的脸来,赫然是那“青马”成志。

    风随云望着董原,缓缓说道:“原来名列‘奇门兵器榜’第十位的‘钢索软枪’就是‘红马’。难怪‘五花马’可以横行河南。”

    董原微微一笑间,花飞雨已经来到风随云身侧。

    “老二,你怎得如此不济?”董原不满地说道。

    成志颇感颜面无光,只好说道:“老大,那小子的暗器十分厉害,我一不小心被他打瞎了坐骑。”

    董原闻言从马背跃下,说道:“姓风的小子交给你,我来对付这个使暗器的。”

    “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看着风随云露出罕见的信心不足,花飞雨心下诧异,打算试试对方有何高明之处。

    “姓风的,因为你,我们五人如今只剩下二人!今日就送你去见我三弟吴休!”怒吼声中,成志双手握着斩马刀冲上来。

    回归途中,风随云被五花马挨个纠缠了一遍,在吴休吴驹兄弟和董原手上更险些丧命,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虎吼一声,面无惧色地迎上成志。

    时隔半年,二人再次交锋。这次的风随云已经外伤痊愈,只剩体内余毒未完全清除,面对着成志的斩马刀,信心十足。

    成志位列五花马第二位,确实名副其实,虽然身材瘦削,但是一柄斩马刀在他手上使出来,颇有些举重若轻的感觉。他双手持刀,充分发挥出斩马刀既长且重的优势,招招势大力沉,一时间与风随云斗得难分难解。

    以短击长,风随云展开步法,双刀高速挥击,抢占有利位置,压缩斩马刀的攻击范围。成志亦心知肚明对方意图,一边凌厉反击,一边移动脚步,力求保住自己的优势。

    双方游走拼斗,于武功招式上拼了个旗鼓相当。风随云见成志刀法高明,攻防兼备,进退有度,心知难以常规战法取胜。

    心念一转,心到手随,风随云忽得左手一翻,追云刀反持,逐月刀正持,脚步前冲,加快攻击速度,朝着成志展开一阵连绵不绝的攻势。

    穷则变,变则通,这一套临阵而变的刀法使出来,成志因为摸不着门路,被风随云一轮快攻打得手忙脚乱。

    不待他摸清刀路,风随云觎准机会,右手逐月刀向左一抹,左手追云刀反手一削,双刀似剪刀般将成志夹在其中。

    交手以来的第一次危机来临,成志沉气一喝,改换握刀之法,右手正握,左手反握,腰身转动,斩马刀自左下向右上一挥,将追云逐月刀挡个正着。

    二人的招式再次穷尽,同时狂喝一声,各自内劲狂吐,彼此震开数步。

    随着风随云的后撤,花飞雨也同一时间飞退数步。

    风随云望了他一眼,见他面露苦笑,说道:“不是对手,等你先破敌了。”

    风随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十刀。”

    刀法上不分胜负,成志虽然对眼前的少年人颇有些佩服,但是对方这副姿态实在是难以忍受,不由得怒道:“狂妄!看老子将你剁碎了喂狗!”说罢,持刀朝着风随云劈来。

    花飞雨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迎难而上。

    这一回成志被激出了火,斩马刀招招照头直劈,既刚猛无俦,又迅疾无伦,直将追云逐月刀斩得火星四溅,风随云也在对方强招之下节节后退。

    怒火中烧,成志一口气斩出近十刀,正要继续猛攻,突听另一边董原喝骂道:“老二,你真是个蠢材!”

    成志顿时心里一惊,发觉自己前面用力过猛,此时已经有些气力不济了。风随云熬过这一段,立刻抓住他新力未济的时刻,一招“风起云涌”展开反击。

    一阵密集的刀击过后,风随云终于突破对方防线,一刀将成志的左臂划破。

    “沉住气!”董原话音未落,风随云已经持刀踏步而上,双刀朝着成志当头劈下,一副一往无前的模样,这一刀却是高通“破阵刀法”中的“决胜千里”。

    “和你拼个明白!”对方步步进逼,成志心头火起,不再理会董原的提示,拼尽全力一刀呼啸而出。

    双刀与斩马刀一接触,本以为会爆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却出奇地只传来了一声轻响。

    风随云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双刀一引,借力打力,同时身子旋动,立时将成志带得向前扑出,自己则旋风般地闪到了敌人身后。

    “决胜千里”是虚,“风卷残云”是实。

    惨呼声中,成志后背中刀,血花飞溅。

    剧痛传来,成志怒不可遏,转身猛攻。

    二人身形交错而过,成志一刀划中风随云左肩。风随云追云刀反持,往上一划,成志背上再添一道伤口。

    双方各自带伤,只是成志背后的三道刀伤深可见骨,远远比风随云左肩的伤势要重。

    鲜血淋漓,重创之下,成志已经斗志全消,不复适才之威。此消彼长之下,风随云发出连连怒吼,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朝着强弩之末的成志暴劈猛砍。

    眼见风随云克敌在即,花飞雨手下加快速度,务求要缠住董原,让他腾不出手来救援成志。

    岂知董原一边应对着花飞雨的快攻,左手袖筒中又飞出一条钢索软枪,遥击风随云。

    董原出手干预,风随云一边以追云刀迎击钢索软枪,一边以逐月刀猛攻成志。

    狂猛刀招配合内劲分层进攻,成志刀招涣散,节节败退。

    “铛”的一声,斩马刀脱手!

    “成志受死!”

    怒喝声中,风随云逐月刀闪电般劈下。

    “老二快退!”董原一声惊呼,手腕使劲,钢索软枪“倏”的一声绕过追云刀,飞刺向风随云的脖子。

    风随云面不改色,逐月刀依然保持着劈击成志的势子。

    “呼”的一声,一道黑沉影子从林木中飞出。

    血光溅起,成志在惨嚎声中应刀倒下。

    “铛”的一声,黑沉影子精准无比地截下了菱形枪头,救了风随云一命。

    成志身死,花飞雨连忙后撤,退往风随云左侧。

    董原做梦都没有料到这山林中居然埋伏着敌人,还潜伏了这么久的时间,完全骗过了他和成志。

    正在他火冒三丈之时,一个身着灰衣的光头少年手持一根短棍,从山林中快步走出,站在风随云右侧,一脸面色凝重。

    风随云淡淡地道:“你的短棍掉了。”

    启古没有答话,手往怀中一探,又拿出一根短棍,在右手上绕了几个圆圈,笑着看了风随云一眼。

    花飞雨不禁莞尔。

    那边的董原看着一脸惊恐,倒毙在地的成志,只觉得心头滴血,悲痛难当。

    趁着董原情绪不稳的间隙,启古赶紧帮风随云包扎止血,花飞雨则加速调息回气,尽一切可能争取一线破此强敌的希望。

    风随云低声问道:“和他交手的感觉如何?”

    花飞雨一脸凝重地道:“粗略估计,与姚大当家不相上下。说实话,我尚是首次见到能把软兵器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难怪你面对着他会心生怯意,信心不足。”

    风随云闻言略显沉默,想起上一次惨败逃生的情景,心中犹有阴影。

    启古尚是首次见风随云眼中流露出犹豫与恐惧,回想起刚才在林间观看董原和花飞雨搏斗时所展现出来的高明武技,也不由得背脊发凉。

    钢索摩擦山道的声音传来,董原收拾了情绪,恢复了往日里凶悍的模样,恨声说道:“今日我要宰了你们,为我兄弟报仇!”

    双臂一振,那两条钢索软枪立刻飞回缠绕在他的双臂之上,只余下带着枪头长约三尺的一段钢索轻轻垂下。

    “拿命来!”董原发动进攻,那两段钢索忽得摆动起来,如同两条活蛇一般。

    三人之中董原对风随云的怨恨最深,右手的钢索软枪挑准了他出手,钢索抖得笔直,如同铁枪一般展开突刺。左手的钢索软枪则依然走着软鞭的路子,灵活游走,将花飞雨的折扇和启古的双短棍牢牢压制。

    风随云双刀左挡右挑,配合身法闪避,虽然难以展开有效反击,但是自保却绰绰有余。

    反倒是花飞雨和启古没有合作经验,彼此没有默契,不但没有发挥出联击之效,反而互有牵绊,遇上了好几次险情。

    蓦地,风随云一声长啸,双刀急速挥舞,密集刀势交织成盾,迎着钢索软枪的攻势向前发动冲锋。

    启古见状,叫了一声,双短棍护住全身,采取地躺进攻的方式,朝着董原逼近。

    虽然与启古默契不足,但是花飞雨乃是智勇兼备之人,一边用折扇应对着钢索软枪的攻击,一边以暗器牵制董原,掩护着启古。

    追云逐月刀与钢索软枪闪电交击,“叮叮当当”之声不断传来,火星不停地迸射而出,犹如烟花绽放。

    风随云咬牙硬顶着董原的狂攻,双臂在不断承受沿刀传来的震动后,已经是酸麻无比,全凭意志力支撑。

    “随云!”启古终于逼近董原,双短棍展开密集如雨的近身短打。

    启古绕着董原,双短棍擂鼓般朝着敌人疯狂出击。同一时间,风随云摆脱钢索软枪的纠缠,也绕着董原展开攻击。

    二人在南下路上于实战中创出的战阵终于形成。

    敌人实力超群,二人调换着节奏、顺逆、步伐,将战阵的攻击变得难以捉摸,顿时叫董原陷入手忙脚乱的境地。

    董原虽然在“奇门兵器榜”被排为第十名,但是如同花飞雨所言,真正实力与姚飞不相上下。此时他虽然被锁困阵中,一时之间不能破解而出,但是早已将两条钢索软枪收回缠绕于双臂,在狭小空间内纯以拳脚迎敌,依然可以处处化险为夷。

    风随云和启古高速移动,看得人眼花缭乱。董原稳居阵中,使尽全身解数,力保不失。花飞雨难以用肉眼捕捉三人间的空隙,索性闭上双眼,以耳代目。

    兵器交击声与气劲碰撞声不绝于耳,花飞雨静静立在原地,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三人的比拼。

    忽得花飞雨手一扬,一道银光飞入三人交战的圈子中。

    忙于应付风随云和启古的董原突然右臂肩井穴一麻,原本贯注着内劲的右臂立刻慢了下去。

    机不可失,启古的双短棍立即前叉,然后绞扭,将董原的左臂锁住。同一时间,风随云双刀齐出,猛斫向董原的右臂。

    千钧一发之际,董原虎吼一声,右臂猛地一振,缠绕在手臂上的钢索移动数寸,将风随云本来断臂的一刀及时挡住。

    金铁巨响声中,董原双臂一振,全身气劲向四面八方狂吐,如同火山般爆发,震得山道上尘土纷飞,风随云和启古往后退去。

    二人被震开近两丈,花飞雨连忙抢上,将他们拉回安全区域,防止董原追击。

    这一番激烈拼斗下来,风随云和启古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就连董原也是面露疲态,一时间难以再攻。

    启古伸手抹了抹额头汗珠,喘了口气道:“这家伙好厉害,不能再做保留了。”

    风随云和花飞雨立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齐声道:“你还有保留?”

    启古尴尬地笑了笑,连声道:“一点点,一点点。”

    风随云没好气地喘着气道:“你赶紧出绝招啊!”

    启古说了声好,又从怀中掏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短棍。

    风随云和花飞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可思议地道:“这就是你的绝招?”

    启古不再答话,手下迅速拼装组合,将三根短棍首尾以机关相连,重新组成一根齐眉棍。

    在风随云和花飞雨一脸无奈间,启古在棍首一拧,只见那棍首冒出一截枪头。那枪头在阳光下泛着凛冽寒光,显得锋利无比。

    看着这组装而成的枪,花飞雨忍不住说道:“好像短了点吧。”

    启古挠了挠光头,手臂往前一指,说道:“还有一根短棍在那儿哩。”

    “那你还不快去拿!”风随云无奈叫骂了一声,和花飞雨同时扑上,为启古争取组装长枪的时间。

    刚才董原已经将打入右臂肩井穴的银针震出,如今右臂恢复灵活,想起刚才险些被风随云斩断手臂,不由得惊怒交加,两条钢索软枪高速飞旋起来。

    一时间破风声大作,两条钢索在高速挥舞中模糊了本来形态,化作两枚银色光轮,在阳光之下闪闪生辉,更卷动周遭空气、树叶、尘土飞舞起来,形成一个近似于龙卷风滚滚而来的景象。

    如此威势,顿叫风随云和花飞雨心生惧意,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只好保持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在外围游走。

    董原一眼就看穿对手已经心生恐惧,当下暴喝一声,钢索软枪如同狂风巨浪一般朝着二人攻去。

    劲招临门,花飞雨不敢硬接,展开身法在这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的狂猛招式间左闪右避,一时间落入难以寻得还击机会的窘迫局面。风随云也好不哪里去,这一招是他第二次遇见,但是却依然毫无办法。

    而启古虽然成功组装了长枪,却被董原完全阻隔在长索攻击范围之外,根本就进不来。

    董原恨透了风随云,一方面以半攻击半控制的打法将花飞雨牢牢缠住,另一方面以兵器本身鞭枪兼具的优势朝着风随云发动全力进攻,一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样子。

    花飞雨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虽然在滔天巨浪中艰难挣扎,但是却并无覆舟之象。风随云则远没有那么幸运,久守之下,终于防线告破,被软枪枪尖长驱直入,刺破了左臂。

    得势不饶人,董原狂喝一声,钢索软枪暴出无数幻影,犹如一只巨大的蜘蛛吐出的蛛丝,将风随云整个人如同飞蛾般包裹在其中,对其展开疯狂刺击。

    花飞雨和启古大惊失色,各自拼尽全力狂攻向董原,务求帮风随云解困。

    在钢索软枪形成的严密包围之中,鲜血不断飞溅而出,令人触目惊心。

    花飞雨双手连续扬起,六道暗红色芒影带着玄妙诡异的弧线飞向董原。启古只攻不守,猛攻董原背门。

    突然听得一声苍狼般的嗥叫,紧接着一声巨大的气劲爆裂声传来,钢索软枪所编织的漫天幻影全部散去,董原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董原惊觉身前不远处有三只蝴蝶朝着自己飞来,正要出枪回防启古的突袭,突然瞥见那三只“蝴蝶”竟然于半空中解体,化作十二片薄刃以刁钻难言的角度朝着自己全身飞来。

    董原大惊失色,连忙身形急转,钢索软枪回收舞动,好似一只虫茧般笼罩住全身。

    全力防守之下,启古难以讨得便宜,枪招被高速旋转的钢索击溃,只好飞身退回。

    花飞雨预期中的痛呼声响起。

    在那么短的距离内,如此密集的暗器攻击,无人能躲过。

    董原停止旋转,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花飞雨,胸腹、后背、双臂、双腿之上插着八枚刀片。他豁尽全力,终将攻击双目、咽喉、心脏的四枚刀片挡下。

    另一边风随云如标枪般挺立,一身白衣多处破损,浑身浴血。脸上亦出现了一道血痕,嘴角也溢出血丝。一张脸上写满了刚毅,一双眼睛变得无比森寒。

    “你想取我性命,没那么容易。”

    风随云咬牙切齿,双眼逼视着董原,喉咙中发出一种低沉嘶吼,伸手将身上的沾满鲜血的破衣撕下,露出一身大大小小、兀自在流血的伤口。

    花飞雨和启古望着他这般可怖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之人在这一刹那间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你们攻两侧,我取中路。”风随云满面森寒地朝着二人说道。

    花飞雨和启古看着他冰寒的目光,突然生出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连忙点了点头。

    “杀!”暴喝声中,风随云离弦箭一般狂冲向董原。花飞雨和启古同时按照指示启动,花飞雨攻左路,启古突右路。

    董原亦毫不示弱,两条钢索软枪于正前方挥舞搅动成一个银色光罩,将三个人的身影全部笼罩于内。

    在花飞雨和启古目瞪口呆中,风随云一声怒喝,双刀刀芒暴涨,速度提至巅峰,在刀光笼罩中直接破入钢索软枪舞动形成的光罩核心,一副与敌皆亡的架势。

    震耳欲聋中,风随云口喷鲜血倒飞回来,董原也踉踉跄跄几步往后退去。花飞雨宽袖一扬,“蓬”的一声,一阵细雨般的牛毛针自他袖筒中飞向董原。启古掌中长枪疾舞,攻向董原下盘,使他一时间脚步蹒跚。

    烂船尚有三斤钉,生死攸关,董原手臂狂舞,于间不容发之时再次舞索成盾,将一蓬细密的牛毛针全部挡下。

    金铁交击声密集如雨间,风随云再次急速冲上,双刀扬起,直取董原。

    风随云视死如归地冲上,花飞雨也抛却恐惧,手持折扇,于左路发动突击。启古全力舞动长枪,牵制着董原。

    “看刀!”

    双刀齐出,董原目眦欲裂,面露狰狞,右臂一挥,钢索中段突然折叠形成一个“之”字形,枪头扫击向远端的花飞雨,近端钢索截击风随云的双刀。

    双刀和钢索就要相撞,风随云倏地矮身一旋,从董原右臂腋下钻过,同时右手逐月刀朝着花飞雨抛出!

    花飞雨心中尚未来得及惊讶,逐月刀的刀柄已经飞至手边,而风随云已经借着这神乎其神的一次旋转,闪到了董原身后!

    花飞雨来不及心中赞叹风随云这精彩绝伦的一招,抛下手中折扇,双手持刀朝着董原全力劈出一刀。

    同一时间,风随云也双手持追云刀,从背后猛劈向董原的头颅!

    这由风随云发动的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击,立刻让一直占据着上风的董原脸上显出惊恐无比的神色来。

    “嚓”的一声,在董原竭尽全力闪避的情况下,花飞雨一刀先斩中其手肘,风随云一刀将其右臂齐肩斩下!

    “噗”,顾此失彼之下,启古一枪刺中董原左腿。

    董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响彻大山,惊走了数群飞鸟。

    三人正要合围而上,董原突然身子猛地后退,闪电般的一记肘击狠狠地命中风随云的胸口。同时左臂扯动钢索软枪,护住全身,突破了启古的阻挡,飞速朝山下逃去。

    风随云扬天喷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地后退数步,颓然向后倒下,激起一地尘土。

    花飞雨和启古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如金纸,气若游丝,口角鲜血不断溢出,胸膛正中微微塌陷,手上青筋暴起,依然紧紧握着追云刀,但是人已经重伤昏迷了过去。

    “我先带他去紫阳观!”启古失控一般地惊呼道,和花飞雨手忙脚乱地抱起风随云,骑着乌云踏雪朝着紫阳观的方向狂奔而去。

    二人离去,花飞雨只觉得全身肌肉犹如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颤抖之后,颓然坐倒在地。

    望了一眼四周,见山道之上,尘土遍地,树叶散乱,星星点点全是鲜血,马儿早已受惊逃走,启古由短棍组合而成的长枪和成志的斩马刀散落在山道两侧,成志的尸身依然死不瞑目地躺在那里,好一副厮杀后的惨烈景象。

    暖风吹来,花飞雨却不禁打了个冷战,如此恶战,上一次还是自己以一敌四,用了压箱底的师门秘技才侥幸克敌制胜。后来全赖姬无双出手相助,以浑厚内功助自己短短数日内复原。否则按照时间推算,直至现在,自己应当依然在卧床养病。想到这里,不禁对姬无双又是崇敬又是感激。

    旋即又回想起风随云在此番恶战中凶狠狰狞的模样,无比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和最后破敌取胜之时那神乎其技的一刀,花飞雨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既觉得他依然是自己熟悉的那位刎颈之交,又觉得他冰冷陌生得像是一个自己从来不曾认识的人。

    疲倦感稍有缓解,花飞雨定了定神,艰难地站起身来,拿了长枪与斩马刀,举步下山,朝着紫阳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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