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翰飞上大学时,曾是推理研究社的一员,敢这样自信满满的推理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一名推理爱好者,生活中遇到谜题,总是兴奋的想解开,每次解谜推理时都会想起在大学推理社团里的美好回忆。
回想起那时候社团的会长是同系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宅男,爱好是凭借犀利的操作带各种妹子打电竞,但是社团活动从不见踪影,毕业前的一晚却破天荒的邀请社团全体聚餐。
“会长,从我加入社团以来,一直是和其他学长交流活动,你是不是不会推理,不敢来哈?”酒至微醺,庾翰飞搂着会长的脖子开玩笑质疑。
“翰飞,今、今天你话说到这儿了,兄弟我必、必须教你什么叫推理。”胖会长摇晃着站起来,显然是喝多了,“来,猜、猜我名字,你们一起来,敢不敢?”
面对胖会长的嘲讽,喝大了的众人纷纷表示:“看不起谁呢,我们这这可是推理社团。我们这么多人,还推理个屁,直接搜他身份证!”
都要毕业了,全社团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会长姓啥,更别说他叫啥了。
庾翰飞觉得开始有意思起来了,他拉开同学箍在胖会长脖子上的胳膊,“来,我们猜。”
“听好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猜我名字。十分钟猜不到,你们全体罚一杯,猜中了,我连干三杯!”经过刚才热心同学帮助“活动颈椎”,会长酒醒一大半,说话也利索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众人没有一个猜对的,不少同学已经摩拳擦掌的开始挽袖子起身,希望换一种方式找答案。
“好好,大家冷静,我公布答案。”见此状况,胖会长回想起了曾一度被胳膊锁喉所支配的恐怖,“听好了,鄙人姓尸,名国一。”
众人不解:“啊?这名字和诗句有啥联系?”
胖会长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的笑起来:“那句诗是我临别赠与各位兄弟的,我可没有说有联系。”
“推理是为了找出并推断事物之间的联系,但谁规定这两个不相干的事物之间必须要有联系啊。”装够了,胖会长拉开椅子想要跑。
“哦!哦!搜得死内!尸国一!”愤怒的众人似乎突然对日语无师自通。
那天晚上大家都很开心,聚餐的后半场,一起坐在路灯下把酒言欢,一起唱,放声哭,大声笑。
被宽胶带绑在路灯柱上的会长看着这一切,也应该很开心吧?
思绪回到现实,庾翰飞恍然大悟。对啊,谁规定这两者之间必须要有联系啊,病历上写着:精神分裂症单纯型,已有后期阶段的意志缺失症状表现,其余未见异常。
症状只是表现,谁规定的她就一定是精神病呢。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如果钟若晴不是精神病,那么发生了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爱好推理的庾翰飞开始有点和自己较上劲儿了。
“你好,我是新来的医生小庾。”庾翰飞摆出尽量摆出一副友善的表情再次试着沟通。
钟若晴面部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无神的双眼甚至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双手放在大腿上,完全是手模级别的十指纤细白润自然舒展,如果不是右手食指靠手心内侧处有一点疑似墨水的污渍,那就堪称完美了。
孟婆见状,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丫头从昨天住进来就没说过一个字,直勾勾的盯着窗户外面,这种情况在我们老家那边有一种说法,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庾翰飞一直坚信无神论,但也懒得去和年过七旬的孟婆过多解释。
就在孟婆说话的时候,他余光扫到钟若晴的手指微微在动。
刚才自然舒展的右手现在半握成拳,只有食指弯曲到一半未能完全收回手心,摆出一个“九”的数字手势。
再仔细观察,钟若晴除了手势有细微变化以外,其他与刚才无异。
九?久?坐得太久累了?没人不让你动啊。
酒?想喝酒了?不对。庾翰飞苦思冥想像找出手势透露的信息。
救?救!这是求救信号,她还有主观意识!
病历上写:其余未见异常。可以排除器质性病变可能。换句话说,钟若晴现在是身体健康,很大可能也没有精神病。但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了。
咚的一声,门神一拳砸在墙上。有着心理阴影的庾翰飞赶忙用询问眼神看着门神。
“庾大夫,开水烫!”原来门神是喝药被开水烫到舌头,情急下砸墙。
看到砂锅大的拳头不是朝自己来的,庾翰飞长舒一口气。等等!回想起入职那天误得人生(内测版)APP,然后和门神肢体接触,发生情绪互换的奇遇。好神奇的技术!
由于坚信无神论,庾翰飞潜移默化的把APP的功能归为了科学。
他突然开窍:且不说这APP是真是假,但是它提示的那个“心神互换”的技能确是真实有效的。
既然这样,可以和她情绪互换!这样就能让她开口了,再不济也能体会到她的困境,从而找到线索。
像找到一道难题解题思路的学生,庾翰飞兴奋的顾不上多想,一把拉住钟若晴的手。
手是好手,又嫩又滑,凉凉的握着真舒服,可为什么还没有情绪互换呢?先不要放开了吧,再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握了美女右手一分钟后的庾翰飞有点不要脸的想。
不对,怎么能趁人之危。不是,不要瞎想,这是治疗。庾翰飞脑子里像是有天使和恶魔在争执。
只觉背后呼吸声越来越重,庾翰飞好奇的回头。
“你小子个流氓!”不知何时门神已经站在身后,不等他解释,正义的铁拳就伴着大喝声扑面袭来。
庾翰飞一惊,心说,这一拳挨下来怕是要死。还未多想,紧接着酥麻的电流感源源不断的从钟若晴手中传来。
突然间庾翰飞被换来的情绪占据了全身,身体慵懒,思维变得佛系。
看着砂锅大拳袭来,他甚至都不想去躲。死就死了吧,也无所谓的。生死看淡,不服就挨干的他干脆无所谓的闭上了眼。
只听一声巨响,门神发出一声惨叫,庾翰飞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懒的去看。
只感觉耳边呵气如兰,一种近似于呢喃的女声说道:“长话短说,我是被胁迫进这医院的,具体情况解释给你,你也一定理解不了。你肯定有办法帮我逃出这医院,出去后帮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几天。”这声音像点心上的抹茶粉,甜美又不失严肃。
但庾翰飞此刻心中感到异样的平静,有一种超脱入圣的感觉,心想:你谁呀,理解不了就不要给我解释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待我安全恢复后,我可以告诉你父亲的下落。”
尽管被互换的情绪压制的生死都不在意了,但父亲的消息还是像一个石块,投进庾翰飞的心里,平静的情绪起了涟漪。
他慢慢睁开眼问道:“他在哪?”
“来不及细说了,等我出去……”话还没说完,钟若晴的眼神又渐渐恢复到之前的无神状态。
“哎!别!你别又不说话啊,我父亲一个人吗?我母亲的下落呢?完了,情绪应该又换回去了。”得知父亲线索的庾翰飞心急如焚的摇着钟若晴的肩膀。
失望的庾翰飞慢慢扶着她坐好,才注意门神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什么情况?来,我扶你起来。”
“你别动我,我不敢了!”门神嘴上求饶,眼神充满恐惧的看着钟若晴。
庾翰飞刚想找孟婆问问事情的经过,一扭脸,孟婆的床上空空如也。“哎?孟婆呢?”
“孟婆不在,一定是食堂开饭了!”门神从地上猛地弹起来,看来并无大碍,大叫着跑出病房。
忙碌过后饥饿感来的格外强烈,庾翰飞突然感觉自己也饿的够呛。
收拾好病历、穿上白衣刚要出病房,又觉得不妥,这还有个大活人呢。这是找到父亲关键,万一饿出个三长两短,可能就找不到父亲了。
想到这里,他从包里拿出本来要当做早餐,但没顾上喝的盒装牛奶。伸手把牛奶递给钟若晴,但她并不理会。
“这怎么能行,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饿死了,我怎么找父亲。我来喂你。”庾翰飞将吸管一端插入牛奶盒,另一端小心的放入钟若晴两片惨白的嘴唇之间。
庾翰飞自顾自地想着:看来必须和周护士长说明下钟若晴的特殊情况了,最好能安排护士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一般用“使上吃奶的力气”形容一个人用尽全力,庾翰飞则是“使上吃奶的力气”去喂别人吃奶。
一边思索今后的照顾问题,一边挤压牛奶盒子,根本没注意到吸管已经从嘴中脱落。
浓白的牛奶喷了钟若晴一脸,庾翰飞回神一看,钟若晴呆滞的坐在床边,任由白色液体她顺着脸颊、鼻梁往下滴,场面极其不雅。惊慌失措的他急忙丢掉牛奶盒,翻找纸巾试图挽救场面。
“小庾,你干啥呢?啊?你告诉姐,你这是干啥呢!”闻声望去,周护士长一脸吃惊的站在病房门口。
“不是!周姐,你听我解释!我说我喂她吃饭呢,你信吗?”
“看样子还挺有营养啊!姐信了!”周护士长一边找纸巾,一边狠狠的瞪了庾翰飞一眼。
“不是,周姐,这和你像的不一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周姐只顾擦拭,头也不抬的呛声:“你到底是让我信还是不信啊?”
正在庾翰飞百口莫辩之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钟若晴好像朝他调皮的眨了一下左眼。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好像起了红晕。
是错觉么,他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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