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君恩录 > 第三回 踏征程承畴设宴 斗武艺延秋智胜
    台上的戏班子开始哼唱起来,穆元溢只听得咿咿呀呀的声音,却不通晓其中的意思,于是问罗延秋道:“师傅,这些人唱的是些甚么东西?”罗延秋饮了一口茶,笑道:“师傅同你讲过的,这是‘铁遂城’的故事。”穆元溢早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想追问,又怕师父责怪,当下脑筋一转,呵呵一笑道:“师傅,这个故事徒弟虽然听过,可任姐姐看来从未听说,师傅不如再讲一遍,好让任姐姐也感受一下您的博学啊!”任寒霜道:“你这马屁可拍在了马腿上了。这故事我可听我师傅讲过,师傅告诉我这铁遂城讲的是杨六郎杨延昭的故事。话说那大宋皇帝软弱,几次北伐燕云失败就想着求和。那辽国人岂肯罢休,派了几十万大军侵扰宋朝,宋朝军队个个都是脓包软蛋,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呢,就跑的无影无踪。只有杨六郎杨延昭率领三千杨家军坚守遂城,阻止辽军南侵。可天气极其寒冷,那辽国人又凶狠异常,尽管杨家军的士兵个个武艺高强,可还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辽国人就要攻下遂城,杨将军灵机一动,趁着夜色让士兵在城墙上浇水。”

    穆元溢赶紧追问道:“这后来发生了什么?”任寒霜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晚的天气寒冷异常,水浇到城墙上凝成了冰,第二天辽国人再想攻城,连架云梯的地方都没了,只好悻悻退兵,杨将军率军出城掩杀,大败辽国人。保护了宋朝百姓免遭侵害。后来我大明朝的仁宗皇帝在靖难之役时也用了这招,打退了南军。”罗延秋听罢抚须一笑,道:“女娃子懂得可还不少,不像我这徒弟,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要让他静下心读书,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因此见识浅薄,连这‘铁遂城’的故事也说不出十之一二来。你可不要被我这顽劣的徒弟给带坏了。”任寒霜笑道:“伯伯过奖了,无论武功文学,寒霜只从师傅那学了些许皮毛。更无法跟穆弟弟相比。”罗延秋平日里听惯了“罗道长、罗掌门”的敬称,任寒霜这声伯伯反让他感到亲切异常。穆元溢道:“像任姐姐此等厚积薄发,如何还叫皮毛呢?”三人谈笑间,这‘铁遂城’的一幕也告一段落。只听得那洪府赵管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洪将军到!”满座宾客皆刷刷站起身来,只见一身长八尺,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从屋中缓缓走出,正是洪承畴。洪承畴向众宾抱拳道:“本官在这世上空度了四十六年,虽然学了一身武艺,却不能像在座诸位性情中人一样游历江湖,好在本官得到圣上赏识,可以带领兵马,为国效力。此番出征关外,本官自当倾尽全力,赶跑满清鞑子,护我大明江山永葆万年!”在座群英早已听得热血沸腾,皆道:“若有能供洪大将军差遣之事,我们必当尽力效劳。”洪承畴摆摆手道:“诸位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今日我宴请诸位英雄到我府上一聚,只是为了喝一碗酒,吃一顿饭,并无他意,请诸君自此之后切莫再谈国事,扫了今天的兴致。”众英雄一腔热血本已涌到胸口,仿佛眼前似有清兵千军万马,要抄起兵器随洪承畴拼命。见洪承畴说出这话,才回想起今日的本意,于是皆缓缓坐下,开始用起了酒席。

    虽然江北的名门正派,多因廉平的赴宴而拒绝了洪承畴的邀请,可当日仍有数十位英雄齐聚洪府,罗延秋自接手武当二十年以来就极少过问武林的琐事,且武当大弟子张璟武艺高强,品行正派,更兼办事周到,武当的外务多半交由张璟处理。所以二十年后,江湖上的新英雄来找他敬酒,罗延秋几乎都叫不出名字,但若问及师承哪一门,却又能叫出个名堂来。

    宴席之间,穆元溢偷偷问罗延秋道:“师傅,为什么今日来赴宴的除了您与廉平那老头,怎么尽是一帮年轻面孔。”罗延秋道:“你这话说得把自己抬成武林中的长辈了,你难道不是武林中的晚生后辈?”穆元溢道:“师傅,徒儿没有这番意思,只是好奇为何你不让大师兄来替你赴宴呢?”罗延秋道:“此事说来话长,到头来是为忠良办上一件善事。待这宴席散尽,你便知晓了。”穆元溢听罢,叹道:“徒儿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师傅还是总瞒着徒儿。”任寒霜拍拍穆元溢的肩膀道:“好弟弟,伯伯不让你知道这善事,怕是让你听了到处宣扬,让廉平那老头知晓,对伯伯,洪将军都不利呢!”罗延秋笑道:“还是这女娃子懂事。”穆元溢无奈叹息道:“若是师傅这么想便好。”

    酒至半酣,洪承畴走向廉平那张桌子,为混龙镖局的那帮人和‘四徐’敬酒,洪承畴先饮了一碗,廉平起身微微施礼道:“洪将军,廉某在江湖上的名声臭的很那,但将军却不计较,还亲自请廉某来赴宴,廉某感激不尽,可尽管如此,廉某仍有一事相求。”洪承畴笑道:“廉兄但说无妨。”廉平听罢,从酒坛中倒出一碗酒来,在体内运气真气,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诸位江湖上的晚生后辈,听好了!”此言一出,整个洪府便传满回音,连洪承畴也是心中一惊。赴宴的众人多是江南门派中的弟子,功力浅薄,哪抵得住廉平内力深厚的一吼,众人只觉得身躯一颤,鼓膜像是被震破一般。于是打起精神,齐齐看向廉平,廉平忽然笑道:“承蒙洪将军不弃,请我这个废人来到洪府赴宴,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回想年轻时江湖盛传的‘江北三绝’‘江南三剑’的那些日子,距今也是二十年有余了。可惜啊,我本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不济了,不曾想这二十年间‘江南三剑’所传的弟子,竟连一两个杰出人物都没有,请到的都是这些武功泛泛之辈。”廉平一言未尽,满座的这些年轻人已是脸有怒色,同座的徐氏四人,更是要抽出兵器同廉平拼个你死我活。穆元溢看罢,自是着急,不过看到师傅仍旧岿然不动,任寒霜神色甚至透出一点喜悦。心想:“大师兄难道不是江南武林杰出的人物吗?不仅如此,我的四个师兄也不一定比你徒弟差呢!”心里想好了怎么回话,便也不理会廉平的挑衅。廉平见无人插话,不顾洪承畴在场,接着道:“刚才在洪大人的府宅门口,我碰上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这两人的武艺是你们其中的佼佼者,可惜品行却差了一些,竟学会扯谎骗人,我替他们的师傅教训了一下这两人,罗掌门,你说我做得对不对呢?”说罢,望向罗延秋,神色甚是得意。

    罗延秋看了一眼洪承畴,见其神色尴尬,已知他对廉平的喧宾夺主有些厌烦。见洪承畴也看向自己,并点了点头,于是起身笑道:“据我所知,这一男一女两人同在京城中的一家客栈中投宿,那女娃一开始受到旁人欺负,还好那男孩即使出手相助,方才免了一桩事来。两人因此相遇相知。这两个年轻人昨天还是陌生人,今天却能一起同进同出,做出这所谓的‘骗子之举’。此等友谊、这番义气。倒也令人羡慕。”话到这头,任寒霜小脸一红,偷偷瞄向穆元溢,见穆元溢也在偷偷看着自己,赶紧把头埋了下来。廉平道:“罗掌门只谈义气二字,虽然行走江湖,只有义薄云天者才能成为大侠,可是凭着几分义气,难道可以盖过撒谎的过错吗?”罗延秋假意笑答道:“廉兄话语快意,罗某人自惭形秽,不过廉兄说行走江湖,义字当头,这话不错吧。”见廉平点点头,罗延秋指着廉平,怒道:“你口口声声说义薄云天者才能为侠,那你二十年前出掌打伤好意助你的梁兄时,心里有义气二字吗?二十年后的今日,你口中的一男一女,男孩是我小徒穆元溢,那女娃是净天教中人,都有资格前来赴宴,何来撒谎骗吃骗喝之说?反倒是你,身为一代武学宗师,却不谦逊为人,在洪府教训江湖上的晚生后辈功夫不够。我倒要说句难听些的话,天质再如何愚钝的年轻人,若能得到名师指教,练上五六十年,仍然可以使自己功力深厚,可像你我这样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还能有一个五十年来增加自己的功力吗?倒不如给自己积点阴德,好在百年之后在阴间混个官当当。今日我本不想管此事,不过此地不是混龙镖局,你口中所责骂的,也非你混龙镖局之人。我罗延秋今日看在洪将军的面子上,且不与你动手,不过你侮辱江南武林,我迟早会跟你算账!”

    话音刚落,满堂的宾客都喝了一声彩,洪承畴在心里也默默感激罗延秋的这番应答,他本以为廉平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武艺高强,人品应该也不差,哪知今日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抛出如此猖狂的言论,好在有罗延秋能制止此人,否则今日的宴会,必以不欢收场,更有可能闹出武斗的事来。

    罗延秋刚想坐下,忽觉眼前寒光一闪,忙转头一避,左手握住来物,心道:“好险,这东西掷得无声无息,我险些被划中。”低头看是,手中物事竟是一碗美酒,廉平笑道:“你不与我动手,我却偏要与你计较,这碗酒,是我借洪将军的花,献了罗掌门这尊大佛。”罗延秋道:“既然廉兄一番美意,我也就不便推辞。”说罢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正欲放下碗时,忽觉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知是廉平出手,忙将酒碗丢出,伸出右手握住出掌者的手腕,侧身一避,要躲开这掌。

    哪知这掌所含内力实在太过深厚,廉平手腕虽被罗延秋抓住,却还能扭动,当下手腕翻转,挣脱开来,廉平手掌突然缩回,又听他大喝一声:“去!”又打出一掌,这掌套路与之前相同,但比刚才更加狠毒,罗延秋不敢轻敌,双腿微曲,把小腹向后缩了数寸,右掌前伸,接了这一掌。罗延秋内力与二十年前相比,已经增进了不少,可这一掌,仍把他逼得退后数步才化险为夷。罗延秋刚想摆开架势反击,廉平的第二掌又来到眼前,罗延秋向左侧身一避,握住廉平右手臂,廉平左手顺势做一劈砍状,欲打在罗延秋手臂上,这招反客为主迫使罗延秋收了手来,但掌风仍然把他震开数步。罗延秋心道:“对了,此必廉平练就的‘断尘掌’。威力着实不可小觑”当下静心迎敌。两人在洪府的酒桌间拆了数十招,廉平的一套‘断尘掌’已经来回打了两遍,罗延秋琢磨透了,这‘断尘掌’统共二十四掌,掌掌威力无穷,罗延秋最得意的武功皆在三尺长剑上,但当双方赤手空拳之际,优势便尽在廉平一侧。好在罗延秋是武当掌门,内力深厚,手上功夫又快,武当的内家武功又是高深莫测。才勉强同廉平打了个平手。罗延秋左躲右闪,生怕中了廉平一掌,与他対了数掌,又极耗内力,对面的廉平的劲力却似乎使不完似的,四五十招间,罗延秋已是险象环生,穆元溢越看越急,几欲拔剑相帮,但廉罗两人对招实在太快太狠,实在无法插手。这就有如两个技艺高超的琴师,互相影响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而穆元溢只是个拙劣的乐手,连节拍都不稳,中途相帮更是天方夜谭。任寒霜见穆元溢持剑一脸茫然,又看到混龙镖局的那伙人也是跃跃欲试,心道不妙,赶紧把穆元溢的剑压入剑鞘,对穆元溢笑道:“好弟弟,人家两个大师切磋武艺,咱们这些晚辈后生就不要插手了,免得旁人说闲话。”穆元溢听出任寒霜话中深意,看向廉平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若自己相帮,必定给那些人留下插手的借口。当下对任寒霜的提醒不胜感激。

    罗延秋见廉平不顾仍要苦苦纠缠,向后跃开一步,摆手道:“这地方位置太小,咱俩上台再比!”当下跃上戏台,又施展了武当轻功梯云纵,左足踏空,右足轻点在戏台东北角上几块砖瓦上,廉平紧随其后,轻踏两步,也上了戏台。罗延秋笑道:“廉老头,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罗延秋面子是小,可洪将军出征在即,你我却在他眼前互相过招,未免也太不尊重洪将军,不尊重主客之分啦!”廉平听罢,向洪承畴施礼道:“洪将军,今日在你府上同罗掌门过招,着实有些失礼,但廉平生性好武,既然今日有幸有和这等高人过招的机会,自然不想轻易放过,还望洪大人原谅。”洪承畴正犹豫不决,原来他看罗延秋同廉平过招时多是虚招,觉得罗延秋并未拼尽全力,但现在罗延秋被廉平逼到这戏台的死角,想必自要显山露水了,他虽怕自己的宾客起了争斗,但两人已经过起了招,洪承畴反倒想两人分出个胜负来。罗延秋见洪承畴一语不发,似是默认,当下摆手道:“看来洪将军是想考验考验贫道了,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同廉老头分个高下。”廉平道:“那么你可下来,咱俩在台上再过过招。”

    罗延秋笑道:“咱俩在平地上比,就是比上数千招也难分胜负,这样罢,你也踩在这些砖瓦上,咱俩就打三招,以这三招定个输赢。”罗延秋本以为廉平这二十年间醉心于手上功夫,轻功未必强过自己,哪知廉平似乎也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冷笑一声,纵身一跃,也轻松踏到这砖瓦上。罗延秋不禁一惊。

    廉平摆开架势,重新运气,道:“罗掌门,开始指教我三招吧”

    罗延秋伸掌阻拦道:“廉老头,咱俩今日再次交手,以三招分个输赢,但你我知道,这三招双方使尽全力,多半也只能打个平手,就算咱俩中有一人生出,这些后辈眼睛低得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啊!咱俩出手前得定个规矩。”廉平道:“你说得也在理,说罢,怎么个比法,我廉平认同便是。”罗延秋转向众人道:“今日有幸能与混龙镖局的廉平廉镖师交手,不过顾及江湖情谊的同时也得分个高下,现在我俩交手三招,三招内,谁先从这房顶上掉下去,谁就算输。廉镖师,你看如何?”见廉平点点头,罗延秋气沉丹田,双腿微曲,左腿前点,双掌护住身前,道:“请廉镖师出手吧!”

    廉平大喝一声,右足一踏,右脚下的这块瓦片顿时碎成齑粉,廉平腾空之时,将左掌打在自己右手臂上,右掌做劈砍状,这是廉平‘断尘掌’中的第二十四掌‘斧劈红尘’。这掌将全身的所有劲力集于一点,当内功修为达到武林宗师的水平时,这一掌威力已是无穷,除了対掌或闪躲,再无破解之法。当下罗延秋足无立锥之地,只得硬接下这掌。罗延秋乃将左掌朝天,学着廉平的招数,将全身劲力运至右掌同廉平对了这掌。廉平笑道:“你这老道内力还不差。”罗延秋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手上,已经没了回话的功夫。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罗延秋急中生智,将左足向左横跨一步,把全身向左带了一截,廉平收势不及,险些坠下,站稳身子后,怒道:“罗老道,你使诈!”罗延秋道:“咱俩定的规矩只是三招内谁先坠下这房顶谁输,又没说不能闪躲。”廉平大怒,变换招式,又像罗延秋打来,可这掌已经不是‘断尘掌’,而是少林的罗汉拳,廉平换掌为拳,双足一转,左拳向罗延秋腹部打来,看来是要以快取胜,罗延秋便也转换成武当长拳的功夫,右掌抬起廉平的左拳,左手扣住廉平手腕,两手同时使力,将廉平左手前拉。罗延秋心道:“廉平突然使起了少林功夫,但我如此容易便破了他的进攻,这人必定有后手。”正踌躇间,两枚甩手银镖已经打到眼前,这银镖是廉平的独门暗器,将普通的飞镖在水银中浸上数十天,银镖因此得名,此镖若打中对手,水银上的毒性必会没入血液之中,就算大难不死,也是痛苦无比。

    罗延秋知是暗器打到,这两枚银镖已经近在咫尺,赶紧松开右手,打出一掌,廉平本以为罗延秋要躲避自己的暗器,哪知他又打出一掌,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赶紧侧身腾空闪开,罗延秋见解了后顾之忧,赶紧将左足腾空,右足脚后跟扣住檐上瓦片,使了一个‘铁板桥’将整个身体平放,躲开了两枚银标,罗延秋这一避,把自己怀里三枚铜钱抖了出来,罗延秋心道:“廉平使上了毒计,两招过后,我不下手教训教训他,输赢倒是其次,却让洪将军看低了。”电光火石之间,掷出三枚铜钱,望廉平大腿上,小腹上,手臂上的足三里、太乙、肩贞穴打去。尽管廉平侧身,罗延秋也几乎躺倒,但这三枚铜钱都像长了眼睛一般望目的地飞去,廉平见几个铜钱虽准,但来势不猛,赶紧在空中又翻了一个身子,用背部拦挡这三枚铜钱,哪知三枚铜钱打中背部后,背上竟一阵剧痛。而后便整个人飞出,掉到了戏台上。原来这三枚铜钱打出之时,罗延秋已顺势腾空,向廉平背部飞出一脚,同是以巧取胜,穆元溢的一踢虽奈何廉平不得,但罗延秋与廉平两人功力相差无几,况且罗延秋攻其不备,这一脚便轻而易举地将廉平踢出数丈。

    罗延秋随后从屋檐上落下,向众人浅浅作了一揖,江南的这些晚辈见罗延秋获胜,自是兴奋异常,洪承畴也是默默赞叹,混龙镖局的人却高兴不到哪去。都摆着阴沉的脸来。

    罗延秋转头向廉平道:“失礼了!”伸手就要去拉廉平起身。廉平伸出右手,左掌却默默蓄起劲来,冷笑道:“罗掌门,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梁文通?”罗延秋心里一冷,知道廉平必要出掌偷袭自己,正欲松手,发现已被廉平的右手紧紧握住,挣脱不得。廉平输红了眼,顾不得宾客身份,一掌望罗延秋打来,罗延秋伸出另一手,运起全身真气,挡住廉平这掌,怒道:“廉老头,我今日就跟你拼了!”

    两人在戏台下又交起手来,众人皆看出廉平输拳输人,干起偷袭的勾当,虽然恼怒于这种行为,但着实无力相帮,只得期盼罗延秋自求多福。

    罗延秋向后退开数步,赶紧运气调整,穆元溢和任寒霜跃上台来,持剑挡在罗延秋身前,穆元溢道:“廉老头,我师傅好心助你,你却干出这种下流的勾当。你现在若想杀我师傅,必先过我这关”廉平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今日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你的师傅。”罗延秋道:“徒儿让开,我跟这廉老头拼了”廉平正想继续进攻,耳畔忽听到一声:“皇上驾到!”眼前出现了天子车驾,忙收起这掌,同洪府众人跪下,磕头拜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少顷,一身着龙袍者缓缓从轿上落下,此人乃大明崇祯帝朱由检,朱由检道:“诸位英雄、洪将军不必多礼,平身吧!”众人齐呼:“谢万岁!”方才缓缓起身。

    朱由检将目光扫向戏台,见台下戏子的扮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笑道:“爱卿点了这出‘铁遂城’可别有深意啊!”洪承畴赶紧下跪,答道:“微臣必会向杨延昭一般为皇上肝脑涂地,誓死卫国!”朱由检道:“爱卿忠心为国、朕就把国运全部托付于你身上了!今日朕也高兴,咱们君臣之间喝上一杯。”说着从身边桌上的酒坛中倒出一碗酒,又给洪承畴倒上一碗,递到洪承畴手中,道:“起身吧!今日你我喝酒,不必在意这些礼节。”说着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洪承畴道:“皇上对臣恩重如山,臣必誓死跟随皇上。”说罢也把朱由检到给自己的这碗酒饮得干干净净。

    两人饮酒毕,朱由检问道:“爱卿,这戏台上的几人似乎不是你请来的伶人罢?”洪承畴道:“皇上圣明,戏台上那两个老者,一位是混龙镖局的廉平廉镖师,另一位是武当派的罗延秋罗掌门,罗掌门身边的两个孩子中,男的是他的弟子,那女子是净天教中人。”朱由检点点头道:“原来都是武林中的豪杰,都坐下来喝一杯吧!”罗延秋听罢,向外走出数步,忽觉喉头一甜,再也坚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昏沉沉地倒了下去。原来罗延秋看似同廉平对了一掌,不分上下。实则廉平已经偷袭成功,险些将罗延秋手臂的经脉震断,好在罗延秋内功底蕴深厚,但这一掌仍迅速传播到身体各个角落,震断了罗延秋一根肋骨,逼出了罗延秋一口鲜血。

    罗延秋气息极度微弱,昏迷了半晌方苏。这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扣动着每个人的心弦,见罗延秋苏醒,并无大碍,方才放宽心来。朱由检道:“老英雄何故伤的那么重?”罗延秋弱弱答道:“草民同廉镖师比试武艺,技不如人,中了他一掌,是草民自找的。”穆元溢见罗延秋仍为廉平解围,火气上涌,道:“师傅,都这时候了你还为那廉平说好话,你要何时才能狠下心来同他决裂啊?”廉平听了一脸不屑,罗延秋摆摆手,示意徒弟不要再说下去,艰难起身道:“皇上,草民今日受了伤,无法跟皇上同饮,请皇上恩准草民和草民的弟子先回客栈歇息。”朱由检点点头道:“老英雄好好养伤吧!”罗延秋谢了恩,同穆元溢缓缓走出洪府。任寒霜也紧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出门口,却看廉平仍紧跟在身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穆元溢与任寒霜打定主意,若廉平仍要出手阻拦,两人必和其拼个你死我活。三人又走出几步,一阵掌风已到,穆元溢与任寒霜抽出剑来转身同廉平拼斗。两人虽然拼尽全力,但功力仍抵不上廉平十之一二。只拆了数招,廉平便各在两人身上打了一掌。虽然劲力都不强,但仍将两人打伤。罗延秋想运起掌力帮助任、穆二人,真气方在体内游动,一口鲜血又从口中吐出,罗延秋手扶胸口,神色甚是痛苦,廉平哈哈笑道:“罗掌门,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罗延秋怒道:“廉老头,你我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素来无冤无仇,今日比较武艺,你输了我,我中了你一掌。咱俩算扯平了,你又何苦纠缠不休?”廉平冷笑道:“这二十年来我苦练‘断尘掌’就为了不允许别人的武功强过自己。今日我的‘断尘掌’输给了你的打穴功夫,我就不能再让你活下去,接招吧!”抬起一掌望罗延秋劈去,罗延秋侧身避开这掌,廉平将手掌横扫,罗延秋双臂举在胸前,挡住这掌,但因手上已经没了劲力,被廉平这一掌震倒在地。

    廉平向倒地的罗延秋又打来一掌,罗延秋闭上双目,只为领死。可这一掌却迟迟没有下来,廉平本想用掌劈死罗延秋,哪知遭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外力所震,向后跃出数步,心道:“好险。”抬头看时,眼前除了一个手握拂尘的太监挡在罗延秋身前外,再也没有旁人。廉平怒道:“你这小太监未免不识时务,今日我就先废了你,再杀了罗老道。”说着手掌直伸向那太监,那太监也不拦挡,原来廉平这一掌只是虚招,被那太监看破。故那太监不作回应。廉平见没有欺到来人,收回这掌,加以十倍的力量打出。那太监终于出手,将右掌送出,左掌向廉平打去,廉平的‘断尘掌’威力无穷,但与那太监的掌力相比却像小巫见大巫一般。廉平知道眼前人掌力深邃似海,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心知不是对手。但仍苦苦支撑。转瞬间身上已中了那太监数掌,廉平大叫一声,向后跃开一步,口吐鲜血,受伤看似甚重。混龙镖局的一帮人赶紧从府中窜出,各执兵器,护在师傅身前,但看那太监武功高深,却又不敢向前,双方陷入僵局。

    廉平缓缓问道:“公公可留下姓名?好让廉老头死个明白。”那太监笑道:“我可不像你无端痛下杀手。至于我的姓名,你只要记住今日出手的仅是一个无名的小太监而已。面子低得很,但劝几位回到洪府用用酒席应是绰绰有余吧!”廉平听罢,咬牙道:“你给我记着,我们走。”又向罗延秋狠狠瞪了一眼,方才带着诸弟子缓缓走回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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