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松原本正与屈生对峙,要屈生交代王玄策藏在何处,不想王玄策自己竟然跳了出来。他来就来吧,还一出场就将自己骂了一顿,又惊又气的赵灵松一口热血上头,捏了拳头就要冲出课室外头去揍这个看起来才不到自己肩膀的臭小子去,却被不知道是谁静悄悄伸出一只脚绊倒,好巧不巧的就摔在了王玄策的脚下。远远看去,就像他正给王玄策行大礼似的。
“哈哈哈!你就算要跟我认错,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啊!”王玄策占了便宜还卖乖道:“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先生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念你初犯,我便原谅你一次好了。”
“我去你的!”赵灵松这下彻底火光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一圈打在了王玄策的稚嫩的小脸上,当即就打掉了他一颗牙,血马上就从王玄策的嘴角流了下来,看的四周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算是不得善了了!
王玄策挨了这一拳,虽然被打掉了一颗牙齿,却没有被赵灵松的拳头吓唬住,竟然抄起手边的石头就往兆灵松的身上砸去。
赵灵松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纵然每日练习,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花拳绣腿,哪里能扛得住石头这么一砸?立刻中招,疼的龇牙利嘴的,冲上来就要抓王玄策。
王玄策方才第一次是没有意料到,这才被打着了,这会儿有了防备,小小的身边在院子里跟只猴精似的,左躲右蹿,硬是把赵灵松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有抓着。
待在课室里的几个小童子见着这般难得的场景,一个个都不习字了,趴在窗户口上,跟看戏似的,一个比一个的眼睛里有神采。
哪个男孩子小时候不调皮,不过是家里管束的紧,左右都没有王玄策这么豁的出去罢了!看着王玄策这么闹一场,哪一个心里都跟自己闹了似的一般痛快,院子竟然充满了笑声。
这笑声在赵灵松听来,分明就是嘲笑他一个快成人的男子汉,竟然连个五岁的孩童都抓不住的嘲笑声!赵灵松又气又急,看着王玄策的眼角都红了。
王玄策到底还是年幼,体力渐渐不支,可身后的赵灵松紧追不舍,那眼神跟要将自己撕碎了似的,他哪里能不知道,要是自己落在他手里,鼻青脸肿是肯定的了!王玄策瞧着院子里的柳树,灵机一动,将他一身猫狗功夫用到了极致,当着一众同窗书童们的面,刺溜刺溜的爬了上去,选了一根能上不能下的枝丫坐着,对下头目瞪口呆的赵灵松喊道:“有本事你上来抓我呀!”。
“你这个小无赖,有胆量的就下来,小爷定然打得你满地找牙!”赵灵松虽然习武,却还没有练习轻功,对于这种上树的功夫,从小碍于身份,未曾练习过,此时也只能对着枝丫上的王玄策干瞪眼。
燕山先生正巧赶到,看见树枝上卡着的王玄策,一颗老心差点没吓死。王玄策再顽劣,到底是王家的独苗,真在学馆有个好歹,他如何跟自己老友的儿子王谢芳交代?
王玄策也瞧见了正瞄着自己的燕山先生,十分开怀的同他招了招手,道:“先生,我在这里,他不能奈我何。”
燕山先生仔细端详了一番王玄策坐着的地方,看着也算是稳妥,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了赵灵松的跟前,黑着脸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怎敢如此无礼?”。
赵灵松原本理亏,方才将屈生认作了先生,一顿抢白,他看到了周围所有人眼里的不屑与轻蔑,心里就明白了这里的先生有多受人爱戴。此时真见着了白衣白发的燕山先生,心里有些发虚,语气就落了下乘,道:“先生,不是小子无礼,是这王玄策欺人太甚。”。
“他如何欺你了?”燕山先生方才在书斋就听了个大概,晓得这事虽然王玄策做的不大厚道,但也无伤大雅,根本不至于闹成这样,于是十分生气,竟然在心里上微微的朝王玄策这边挪了挪。
赵灵松讲燕山先生出来主事,也不闹了,抱拳对燕山先生行了个礼,道:“先生,他欺负舍妹,就等同欺负了我。今日我若不叫他长个记性,来日还不晓得要欺负多少人。”
“他又如何欺负你妹妹了?”燕山先生呵呵笑了两声,又问道。
赵灵松便将云歌说的话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燕山先生听得是大为吃惊,抬头问树上笑得直捶树的王玄策道:“你可曾欺负赵灵毓是女儿身?”。
王玄策立刻否认道:“先生他说谎!他就是个大嘴巴的乌鸦!我分明只说了一句‘大家来看啊,一个女子,不晓得在后院呆着,竟然学男子来学馆,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赵灵毓,你说你是不是女孩子?’,她就哭着跑了。她爱哭就哭个够,关我什么事儿了?心眼儿小成这样,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丑八怪!”。
“怀仁!”燕山先生见王玄策越说越来,立刻开口阻止道:“你住嘴,乖乖呆在上头,不准再说话。”然后这才扭头看向赵灵松,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当时还有谁看见了,可出来作证的?”。
风哥立刻站出来说道:“先生,我就在少爷跟前,是我们少爷说的那般。”
“我妹妹的侍女分明是同我那样说的,你说谎。”赵灵松显然不相信,道:“他是他的书童,自然是为他说话了。”
燕山先生点了点头,道:“那还有谁?”。
竹青虽然不喜欢王玄策,可他更不喜欢这个动辄哭闹不休骄傲自大的赵灵毓,于是抱拳对燕山行礼,道:“竹青也在旁边听到了,王玄策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不够语气是有些戏谑,赵灵毓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竹青这一语双关,向燕山先生说明说赵灵毓仗着自己家的宠爱耍大小姐脾气,燕山先生立刻眼明心亮的点了头,看了看四周,又问道:“可还有谁可以证明此事?”。
郑成贤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一下子冲到了燕山先生跟前,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郑成贤方才见着赵灵松一圈将王玄策打掉了牙齿,心有余悸,害怕自己说了,事后会被赵灵松揍,于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只是听人说过,说王玄策在门口与赵灵毓起了口角,具体的事儿我不知道。”
“看看,竹青是先生的侍奉,自然想息事宁人,免得学馆的招牌砸了,自己丢了饭碗。他的话,也不作数。”赵灵松对竹青摆摆手,道:“今日我一定要替先生管一管这只不受驯化的野狼,免得他将来丢了先生的人,先生再懊悔,却也迟了!”。
“赵家的小子好大的气魄!”王玄策的娘身穿华服从回廊边上缓缓走来,边走边说,一边又示意下头人去柳树上把王玄策搭救下来,一边叫人搬了椅子给燕山先生,这才说道:“我儿子年幼无知,自由我王家的爹娘老子,学馆里的先生教,哪里轮得到你个孩子教导?你的师父是谁,我倒要去问一问,可是他教你这般的?”。
竹青一路飞奔向近处的王家,报了信后,才去了远处的赵家。张氏一听儿子被人在学馆上门寻衅,急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双儿有主意,她早披头散发的跑过来了。
此时来得刚好听到赵灵松如此狂妄的话来,心里一口气堵着,暗暗发狠,今日就算是王玄策做错了,她也不能任凭这半大的人来摆布。
赵灵松只看了张氏一眼,就知道王玄策就是她的儿子,开口讥讽道:“人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儿子教成这样,肯定也是个讲不清楚到底的!我不同你做口舌之争,你叫你儿子下来,我们拳脚下头讲真章!”。
王玄策本来还在上头坐的安稳,听到赵灵松明着骂了自己的娘,两眼一红,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树上跳向了赵灵松,刚刚好骑在他的脖子上,照着他的脸面就揍了下去:“我叫你敢说我娘!”。
赵灵松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就挨了王玄策三拳,等反应过来时,王家的下人已经将王玄策抱起来送到了张氏身边。
张氏低头给王玄策擦脸时看着咧开嘴笑的王玄策一口血,吓得她差点就脚下不稳,还是双儿扶住了她。
张氏心疼的跟别人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一般,骂道:“好啊,你赵家的家教原来是这样的!我便要去问一问你娘陶氏,原来是这样教孩子的吗?”。
“王家娘子要问我什么?”陶氏晓得三儿出去,定然出事,不等竹青来报消息就赶紧的赶了过来,还是晚了一步。远远的听见院子的动心,心里忐忑万分,可张氏这么护犊子,她不也是?
这下就真的热闹了。
赵灵松原本形单影只,可陶氏来时还带着两个哥哥,他的胆色立马就正了,道:“娘,他们王家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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