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帝国权宦 > 第一百一十章 过来,咱家给你把把脉
    白玉京兼任大同镇守太监的任命下达之后第三天白玉京才离京,一路之上走的又不是特别快,所以陈少阳能够认出他来并不奇怪,毕竟整个内廷,能穿绯袍的年轻太监除了他白玉京外就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白玉京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倒很有眼力,没错儿,正是咱家。”

    这一下陈少阳再无怀疑,滚鞍下马,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大礼参拜:“末将参见厂公,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厂公恕罪!”

    白玉京高坐马背之上,并未让陈少阳起身,而是冷冷的问道:“瓦剌使团全军覆没,正使哈根至今没有下落,尔身为护送使团兵马的主帅,可知罪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红光这个时候反应倒是挺快,当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见状,唐顺之和魏宝贵也紧随其后,跟着跳下马背,侍卫在白玉京的旁边。

    “末将知罪,事发之后,末将也一直全力搜寻,还求厂公再给末将一些时间……”

    陈少阳并未将白玉京的话放在心上,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然后不等他把话说完,白玉京便冷笑着打断了他:“咱家倒是想给你时间,就不知那死难的瓦剌使团成员愿不愿意给你时间,来人啊,给咱家把他的盔甲扒了!”

    张红光和唐顺之魏宝贵等的就是白玉京这句话,闻言毫不怠慢,一拥而上,那陈少阳还想挣扎,被唐顺之一掌砍在脖颈上,叫都没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扬威营的官兵们顿时有些骚动起来,白玉京狞笑喝道:“怎么着?还想造反不成?临阵脱逃,本就是死罪,咱家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觉此等行为职在主官,所以只让人拿下陈少阳,你等若是不服,倒不妨试试到底是咱家的刀快,还是尔等的脖子长的更结实!”

    人的名,树的影,别看人们没见过白玉京,不过对于他的大名可不陌生,那凶僧常八爷在京城也算跺跺脚地三颤的人物,结果如何?人家一刀就把那常八大好的头颅砍了下来。

    现在人家可不仅仅是东厂的厂公,还是大同府的镇守太监,连兵权都有了,陈少阳都拿了,会在乎自己这等小杂毛?

    于是骚动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静若寒蝉,只铠甲碰撞声不绝于耳,很快便全都跪倒在地,一头杵地,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厂公,他怎么办?”张红光指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陈少阳问道。

    “临阵脱逃,当斩!”白玉京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一提马缰,纵马从陈少阳身上越过,当先上了山路。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闷响,可怜陈少阳尚在昏迷之中,脑袋便搬家离体,一道灵魂出了本窍,飘飘荡荡的赴黄泉而去。

    “都起来吧!”直到这个时候,白玉京方才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紫荆关四周都是山,拒马河自关北奔流而过,水势要比后世的时候大的多,也清澈的多。

    站在城墙之上,可以看到有人在河面上划着木筏打渔,渔歌嘹亮,丹霞漫天,衬托着四周的青山绿水,构成一副绝美的山水泼墨图。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好气魄,下边呢,先生?”冯国华问道。

    “没了。”白玉京有点儿尴尬,就记住了这一句,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

    “噗!”

    还没等冯国和和唐顺之表达遗憾,妙清忽然笑出了声,紧接着杨恒也忍俊不禁,低着脑袋,肩膀颤抖个不停,冯国华和唐顺之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扭过脑袋,假装看远处的风景,不敢再看白玉京。

    确实没了,不过还能长出来,只是不确定什么时候长出来。

    白玉京没往心里搁,不过还是瞪了妙清一眼:“大姑娘家家的,思想太龌龊,将来看谁要你!”

    “切,用不着你操心。”

    “先生,您斩了陈少阳,等那许昌乐巡视回来,定然会不和您干休,咱们是不是……”眼见白玉京和妙清又要斗嘴,徐颉急忙转移了话题。

    事实上这也是众人都很担心的问题,闻听此言,就连妙清的神情都有些严肃起来。

    白玉京知道徐颉没说的是什么内容,摇了摇头:“身为使团护军长官,临阵脱逃,本就是必死之罪,咱家身为大同镇守太监……”

    “厂公,陈少阳可是京营的人,并不归大同府节制啊!”越俎代庖,本就是官场大忌,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徐颉有点搞不明白白玉京的底气到底何在。

    “放心吧,咱家心里有数。”白玉京笑道,一点儿都不把徐颉的话放在心里,转身下了城墙,边走边道:“再去催催分守少监陈鹏,我再等他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他还不到,就让他不用来了。”

    “是!”魏宝贵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主官不在,分守太监不朝面儿,连个安排众人歇息的人都没有,好在白玉京带的人并不多,全都聚在守备府院子里,倒也并不显得拥挤。

    守备府紧靠着北城墙,从城墙上下来,参将吴云峰陪着笑脸迎上前来,他已经在下边等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这白公公远道而来,走了多半天的山路,不找地方歇着,反倒上城墙看的哪门子风景。

    看风景就看风景吧,居然连个巴结的机会都不给,真是个怪人。

    “恭顺候吴明德是你的父亲?”白玉京边走边问。

    “回厂公,正是家严。”

    “那怎么跑到紫荆关来了?”白玉京不过刚才问了徐颉一句,只知道吴云峰是吴明德的儿子,具体情况却不清楚。

    之所以对他感兴趣,是因为白玉京对恭顺候记忆深刻,第一代吴什么诚来着时还是伯爵,两个儿子在土木堡之战当中双双战死,赠其国公称号,至于什么国公却记不清楚了。再然后其孙袭爵,降等恭顺候,直至明末,李自成攻破京城,朱由检煤山自缢,文武大臣跑的跑降的降,就连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都投降了大清,末代恭顺候却携全家一起自缢,让人印象深刻。

    当然了,和第一代恭顺伯是蒙古人也不无关系。

    吴云峰长的便有些蒙古人的特征,眼眶颇高且不必说了,尤其是褐色的眸子,汉人当中并不多见。

    白玉京这一问显然问到了吴云峰的痛处,苦笑道:“末将是家父的长子嘛,替父从军,分属应当。”

    白玉京注意到对方只说长子,却没说嫡长子,顿时便明白了吴云峰的意思,遂点头说道:“功劳都是自己挣出来的,令先祖当年不还是蒙古人嘛,最后还不是因军功授了伯爵?英雄不问出处,不要太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儿,只要真有本事,总有你发光的时候。”

    这话说的熨帖,吴云峰十分受用,点点头道:“借厂公您老人家吉言吧,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争口气啊!”

    “就是这个话,不争馒头争口气,咱家对贵祖上的事迹十分钦佩,希望你不要坠了他们的名声才好。”

    这不是挺不错嘛!

    白玉京一来就先斩了陈少阳,如今尸体还在关外晒着,吴云峰便觉得这年轻的厂公不定多么不近人情呢,尤其是不久前白玉京拒绝他陪护之后,更是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

    现在不一样了,几句熨帖的话下来,吴云峰如沐春风,顿时对白玉金的看法大为改观了起来,原本提着的心也便放松了下来。

    说笑着回到守备府,刚在花厅坐定,便有一位身着蓝袍膝肘刺蟒的中年宦官小跑着到了门口,远远就跪伏于地,一连三个响头之后方才高声唱名拜见。

    “进来罢!”白玉京的表情早已冷了下来,不咸不淡的问道:“为何这么久才过来?”

    “厂公恕罪,卑职昨夜偶感风寒,实在怕把病气过给厂公,这才踌躇良久,还求厂公体谅。”陈鹏是御马监的少监,又是温祥的义子,底气还是有些的。他暗暗心想,总不能告诉你老子是在跟许昌乐的幕僚钱静文商议,又写了一封弹劾你随便插手军务的折子之后才来拜见你的吧?

    嘉靖即位之后,虽然裁撤了各地的镇守太监,不过只是内地,却没动边镇镇守太监。

    镇守都没动,分守啊监枪之类的中官自然就更没动了。

    据说明朝各地派镇守自永乐年始,太宗皇帝得位不正,乃是抢的侄子朱允炆的皇位,这让一向讲究伦常的文人尤为不满,加之靖难太过顺利,甚至还没来的及培养出值得太宗皇帝信任的文武大员,为了巩固帝位,更让太宗信任的内官参政便成了必然。

    发展到现在,不光九边重镇有镇守太监,雄关险隘,凡有守备者皆设分守太监(或者少监)。

    陈鹏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实在不像什么“偶感风寒”的样子,白玉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良久,陈鹏终于有点儿吃不住劲儿,低下了脑袋。

    白玉京这才冷笑着说道:“陈公公带病还来拜见咱家,真是给足了咱家面子啊,咱家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来来来,医道一途咱家也有些涉猎,过来,让咱家给你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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