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梁的车是辆面包,其实他也有辆不到十万的BJ现代,不过多数都是他媳妇胡小英的座驾。再说,从镇上到我们村的路况真心不咋滴,所以他也舍不得让那辆每天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宝贝受折腾。
说起我们村的路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其实县里也修缮过不止一次了,但是架不住从这里经过的都是超载的重车,再有就是修路时候标准不高和各种偷工减料。所以我们村到县里的路况极差,而最不好的一段就是我们村和五各庄村到镇山这一段了。不下雨的时候还好点,最多就是炮土狼烟,下雨了就是小坑大坑和淤泥四溅了,多好的车走了这条路也好不了。没办法,谁让这里多是矿山、水泥、钢铁厂呢,加上走这条路还可以避过一处收费站,路况要是好那就奇了怪了。
一路无话,二人就是侃大山,虽然齐梁有意无意的还是试探了我的打算,但是都被我几句话草草带过了,而他也意识到我不想说承包土地的打算,也就换了无营养的琐碎话题了。
临近中午,地早就量完了。其实就是带着村里的几个小头头走走形式,把这件事板上钉钉的确认了下来。不过,我回到家发现氛围不对,因为村里一群发小早就等在家里侃大山了,见我回来又是一顿审讯。齐梁经常到我家来,所以这群发小和他也很熟,侃大山起来完全是无障碍。
和我关系很好的大海帅先结束无营养话题,道:“我听占明老叔说,你承包这片地交了20年预付款,村里准备用这笔钱修村里的路。”
“意料之中的事儿。”天生和大海都是村里的村民代表,他家是我家的东隔壁,那才叫从小穿开裆裤玩大的,不过他老妈有一套,硬是给他抠出来个村名代表,实际上他是我们二千一房的人,还小了我一辈呢。
杨天生,大名杨文海,提到他就要说说他的小名。当时他家第一个是女孩,生他的时候计划生育组天天找她妈谈话,希望她妈放弃刚刚怀上的他。其实,在农村第一胎是姑娘,国家允许生二胎的,但是工作组为了业绩呀,肯定花尽心思希望各个村少生了。结果他妈,也就是我二嫂一怒之下骂了工作组,还当着他们的面喊道:“别人第一个是闺女就能生二胎,为啥到我这里政策就变了,你们不让我生,天打雷劈,老天爷让我怀了他就是要生,我儿子以后就叫杨天生。”
杨天生一副悲天怜人的表情,还装O的叹息,道:“唉,没办法,世界就是这么无情的黑暗。”
大海也跟着道:“不这样,这笔钱怎么进私人口袋。”
二人一唱一和我就听出了个大概。四哥和老叔假借村里街道下雨后泥泞不堪,且隔壁胡庄街道都修上水泥路了,正好借着我一笔交了六万块钱的风,又找了村里混的好的集资了一些,希望用这笔钱解决街道路面问题。实际呢?这里面可是有文章的,肯定是要把他承包的水泥厂的劣质水泥打发了,至于工程肯定是承包给他的嫡系刘智权了。据我猜测,就是用到的石头渣子也是分派给开破碎厂的儿子,而且用料肯定是堆在山场里那堆没人要的残次品了。
爸妈和齐梁也是熟的很,而且他也经常在家里吃饭,所以也就是家常便饭,只是把他拿来的鸡顿了一只。我们全家都没啥酒量,所以齐梁到我家也就是一瓶啤酒的事儿,有时候他来了都是自斟自饮的,甚至有时候连啤酒都不喝。
午后,我们小睡了一觉,等到三点以后才沿着山路上北山顶。果家凹四面是山,一条公路把村子分成了东西两边,虽然只有一路之隔,但是生活习惯、处事习惯确如同两个村子,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都是三队的和其他两队不受待见的人家。还有,东村几乎都是杨家和郭家的人,而徐家、李家、谭家虽然也在东村,但是人口加一起也就30户。至于西村,则是RB鬼子从其他地方、山沟圈过来的张家、刘家人为主,整体大概只有东村一半的样子。
从山体走势来说,村东北的毡北顶最高,据说是唐市北半县第二高的山,当年附近安装雷达站的时候当兵的测绘的。而我家所在的北山坡是这个山顶的北延续一支,所以实际上北山坡顶上还是挺平整的,若是修理一下开车肯定没有问题。火石岭也是毡北顶延伸出来的一条,不过这一条很短很陡,正东的双钩顶比毡北顶要矮,且没有任何山岭延伸出来,它下面是和东山口那条岭形成的大千沟、二干沟、郭家凹,据说北山口冯玉祥曾经派过驻兵,RB鬼子也在那里驻扎过10来个人和很多伪军。至于,南山就是一个南山头儿,延伸的山岭也很平整,土层也比北山坡厚。西面的山和东面的山不是一条山脉,因为非常陡峭所以显得特别高,据勘测的当兵的说西山是空的,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地下湖,而且有可能我们村就在一个大的多层地下湖上。所以,我们村东山叫龙SX山叫虎山。
齐梁以前就没少爬我们村里的各个山头儿,那时候经常和弟弟去西上的峭壁上掏野鸽子,为此还专门准备了攀岩用的设备,所以一路过来不用我带着就到了徐家沟。
“我本来想让你弄肉鸡大棚养鸡的,其实这个还可以,就是挺累的。”齐梁站在沟里的防水坝上一边转悠一边跟我闲扯,也提出了一些他的养殖建议,其实无非就是跟他养猪、养狐狸、养鸡、养驴、养羊,总之他就是不看好在北山坡上养果园。
突然,齐梁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激动的道:“诶呀,我想到个好事儿,你可以发一笔小财。”
齐梁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一会儿就跟对面的人喊道:“大旺,告诉你个好事儿,废石我找到了不少,在杨坤他们家养牛厂附近,你过来看看行不行。”
我不知道他和对面一顿生侃说的是啥,直到他挂断电话才对我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去年年底我和大旺投资弄了个山场吗。结果,今年奥运会把周边的山场全部给停了,我那30万眼看要打水漂,没办法我们就四处寻摸废石破石屑,我这不就看中了你这沟里的石头了。”
“这——”我犹豫了一下,道:“这可是拦水坝,你拆了山水还不直接冲下去。”
“还拦水,你看你们村旱的。”齐梁随口回了一句,似乎也是觉得不妥,又道“这不是有好几道吗,我们拆走两三道,然后把附近废石全部清理走。”
“那行吧。”我想想也是,村里开春旱的野草野菜都少了,入夏甚至山上的荆苛灌木都落叶打卷了,这个拦水坝也确实暂时没用了,加上他也不是都拆走,我也就勉强答应了。其实,拆除这些拦水坝还是有问题的,若是真的下大雨,山水没有它们缓冲流速,下面农田还是很容易冲垮或者大量水土流逝的。但是,听到齐梁要赔30万心就软了,大不了以后需要了在花钱修复就是了,我那知道这时的一时心软捡了大便宜。
大旺是小名,他的大名叫齐伽南,不用说了,因为他爷爷奶奶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所以才有了他这个名字。大旺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只是关系不如齐梁这么近,毕竟人家是体制内的人,是他们村的村长。大旺的座驾可比齐梁的好太多了,一辆越野吉普很快就到了我家,然后就开着车冲到了徐家沟。
“咋样?”齐梁问道。
“哥,发了,咱们发了。”大旺看到徐家沟的情况后比齐梁激动,马上解释道:“老杨,我有个计划。”
“你看,你不是要用荒地种果园吗,我们干脆直接在这里开一个蓄水库得了。”大旺指着火石岭解说道:“那片峭壁可以一直延伸到松树林边上,这边可以来到你的荒地边上,由于都是峭壁,开采废石极其方便。”
“这——”我和齐梁同时愣了。
不愧是长年在外场上混的主儿,只看了这里一眼就想到了暗渡陈仓的计谋,这样一来他们的破碎站就可以顺利开业了。
大旺看出了我的忧虑,道:“事儿我去和你们书记谈,到时候你直接签字就可以了。”
我犹豫的看看齐梁,他则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有哥们儿在怕啥,肯定不让你吃亏。”
大旺也是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该打点的我们都会做好的。”
我小看了利益的力量。当天晚上村里和镇里就同意了我挖掘蓄水库的计划,并且还拥有了放炮爆破的权限,而齐梁和大旺也确实没亏待我,开采出来的废石将以每吨5元的价格卖给他们破碎站,而其他的我啥都不用管。
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四哥的儿子和大旺、齐梁重组了一个破碎站,一共由三台破碎机组成,而破碎站则搬迁到四哥停工的水泥厂里。至于开采部分,则是集合了两家山场的所有开采力量,他们准备两边山崖同时开工,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开采。里面的利润分配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但是相信肯定是经过了层层利润分配。
破碎站的组装还没完毕,修路、清场、开采就开始了。实际上北山坡的田间路路况非常好,其一由于山体并不陡峭,所以路面受到山水冲刷影响并不严重;其二路面宽度很大,足够一辆大车使用;其三徐家沟全部划归我的承包范围,随意他们怎么折腾都不会引起民事纠纷。所以,破碎站组装还没完成,废石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一堆了。
开采废石和破碎站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村里的水泥路也开始修了起来,一下子给村里提供了不少用工岗位,所以村里的老百姓几乎没出现任何反对意见。村里人获得了工作实惠的同时,我也获得了另外一项实惠,就是修路用的挖沟机免费提供给我随意使用,就连用的油都是破碎站出的。
后来齐梁偷偷跟我说起了原因,我就更加肆无忌惮的使用起来了。原来,由于奥运会来袭,京津唐地区环境整顿极其严格,即便是奥运会结束了这股整顿风波都没有停止,导致京津唐地区建筑用石屑价格飞涨到了惊人的高度,这样分给我的利润太低了,但是有碍于各方制衡,就有了山场和破碎站工具我随意免费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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